天下第一魔君退休后 第87章 坠崖

不知道？不知道？温少虞默默在心里念叨了几遍这几个字，由是更加觉得十分不解。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刚才分明就是你带着我来的嘛......

后面的话，温少虞有些心虚的没有说出口，只是虽然没有说出口，裴幸风却也已经听出了少年的言外之意。

“我这也是第一次来，怎么会知道这是哪里呢。”

这......温少虞一时有些语塞，想了半晌，这才出言道：“我是说，这里是山顶还是山底呢......”

“哦，你是说这个啊，”裴幸风笑了一声，长叹了一口气，“那自然是崖底了，怎么，你不会觉得我能有这个本事带你直接上去吧？”

这话有些古怪，温少虞回想起方才在山崖之上时，裴幸风腾空而起的身姿，那样的轻功修为，怎么可能连这样的悬崖也跃不上去呢？

诚然，裴幸风在温少虞的心中是犹如神一般的存在，好像天下之事有了他就有了依靠，所以当他一不小心坠落崖底的时候，在看到裴幸风出手之时便瞬间安了心。

就好像是无根的浮萍终于找到了依托，他也是出于本能的去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就算是没有什么道理，可是少年就是这样不受控制的去相信。

也许这个世间原本就是有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的吧......

可是，他怎么忘了，现在的眼前人，早已不是当年的慕容逍，他如今身负剧毒，随时有送命的风险啊！

“你......”温少虞有些犹豫的看着裴幸风，一脸担忧，“你是不是细辛毒又发作了？”

他亲眼见过裴幸风毒发之时是何等的样子，那个时候，一个人的性命竟然可以脆弱到这个地步，每每想起他昏迷之时那副苍白的面孔，温少虞就觉得心中似是被油煎一样的疼痛。

这样像谪仙一般的人，他们是怎么忍心的呢？

“唉，原本就没有好起来过啊......”

裴幸风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这个毒呢，这么多年来已经遍布五脏六腑，要不是我用内功压制啊，估计早就没命了，不过即便是这样，我的功力也只有从前的一两成了，所以很多事情都......”

言及此处，裴幸风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亦不自觉夹杂了一分难言的晦涩，“力不从心啊......”

饶是裴幸风再乐观，说到这里也不免多了几分落寞，从前，那是多么遥远的事呢？

这十年的生活，几乎都让他快要忘了从前的事，谁又会想到，从前站在万人瞩目焦点之下的裴幸风，如今却隐密于市井之中，就连一个小小的悬崖，也上不去呢？

若说真的就能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那定然也是假话，毕竟说到了裴幸风的骨子里，还是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慕容逍啊......

温少虞在看到裴幸风露出的那一丝失落之时，心就已经被紧紧的揪了起来，他不想让他难过，一点都不想。

在他的心中，他就应该是骄傲而开心的......

原来竟然不知何时，裴幸风的嬉笑怒骂，尽皆牵动着他的心。

“会好起来的！”温少虞坚定的看着裴幸风道：

“这天下哪有什么不解之毒，但凡是说出此言的，都是学艺不精，自己没有本事去解毒，就推说是无药可解，只要我们找到毒医，找到玄医谷，肯定能解毒的！”

这一句话，温少虞不自觉就提了几分声音，像是说给裴幸风听，又更像是说给自己所听。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是发自真心的希望他好，只要他能好，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裴幸风负手而立，听了温少虞的话，唇边不自觉抿出了一抹浅笑：

“好啊，看起来玄医谷的徒孙一辈真是大有长进，说起来呢，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也是很不甘心的，毕竟这个世上有意思的事那么多，我也不舍得去死。”

缓看四周，温少虞这才发现，在上面看起来并不算宽的一处悬崖，实际上竟然这么宽阔。

如今所在之处，紧靠着一面崖壁，而对岸的山壁却是远在对岸足足几十丈之远的地方，两岸相对之处，是方才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到水声的一条江流。

这条河流并不算太宽，至少比之落霞镇的千泷江要窄上许多，但是其水势却十分浩大，翻卷着的浪花重重的冲击着岸边的石头，击打一阵阵水声。

也许是因为这水流如此这般长年累月的冲刷，那礁石的表面已经满是岁月斑驳的痕迹。原本应该是粗糙的表面，在你浪花的冲刷拍打之下已经开始浮现出些许细密的碎纹，也许再过不了多久，这一块硕大的礁石也会变得四分五裂开来吧。

经年的日积月累，任他是什么十分顽固的石头，也都无法抵御岁月的洗涤。

这个世间的光阴流转，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而逝，一个传奇最终都会陨落，而陨落的那颗星辰，最终也都会有新的物事替补上来，世间万物本就是如此，新陈交替，往复循环。

影影绰绰的月光透过云层星星点点的洒落下来，挥下一片银白色的月华在河流中，有折射出一道道隐约的光线。

裴幸风就站在这些交错的光线中，恍然间便有了别样的风华。

也就是那么一眼，温少虞便慌了神。

“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少年的声音干净而纯粹，仿若山间的清泉一般，诚挚的没有分毫的杂质。裴幸风顿了顿，深深看了眼少年，旋即亦点了点头道：

“嗯，我也觉得。”

少年的眸子里装满了星辰，裴幸风看着那灿若星辰的目光明显一亮，亦觉得十分明朗而开心。

忽然想起了什么，温少虞道：“对了，方才那个张煜的弥香......”

狐疑的看了眼裴幸风，温少虞继续道：“那个弥香，你怎么会没有中呢？”

听闻此言，裴幸风只是随意挥了挥手：“你说这个啊，唉，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吧，我身中天下至毒，毒发之时五识尽丧，自然就吸不进他的香了。”

略微顿了顿，裴幸风又道：“不过说来也是古怪的很，那个张煜，一看就是个魁梧壮汉，但是心思倒是细密毒辣，此人心思阴毒狠辣，之后行事还是要多留心些。”

温少虞嗤笑一声，不以为意：“亏得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名门正派，我看这些所谓的什么江湖正道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表面上举着维护江湖正义的旗帜，实际上却都是些用尽了腌臢手段的小人罢了。”

“那个樾云台，多少年来一直标榜自己是武林正道第一人，门下弟子无不对其敬服有加，然公道自在人心，他们给自己门中弟子下蛊，逼迫其听自己所差遣，用如此下作卑劣的手段去治理一个门派，也难怪多少年来一直比不上南无山庄。”

听到南无山庄这几个字，裴幸风少见的抬了抬眼皮，一脸淡然：“虽然呢，我也十分认可你说的话，不过你又怎么知道，这个南无山庄和樾云台实际上有没有分别呢？”

如果说子慕容逍身殒之后，樾云台已经一跃成为了江湖正道的第一门派，那么曾经的南无山庄，就是远远超脱于如今所有门派，几乎可以封神一样的存在。

想当年，无论是因为庄主慕容逍天下第一的名头，还是因为南无山庄绝对公允的选拔制度，此处都是多少江湖武林中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那时候的武林盛会，可谓是万花齐放，百家争鸣，而慕容逍，作为一手建立起南无山庄之人，总是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维持着相对的正义和公平。

这些，都已经是曾经的盛况，也是南无山庄如今再也不可能复刻的辉煌。好像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十三年前的那一场大战销声匿迹。

慕容逍死了，没有慕容逍的南无山庄还是曾经的那个正道之光吗？

这个问题，似是没有人愿意回答，但是却又更多的人，用自己的行动给出了答案。

这个熙熙攘攘的江湖，总有人来了又走，，对于来去自由的南无山庄，则更是这样了。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所以当天下英豪一个个都退出的时候，南无山庄也就再也不复当年的盛况，到如今，也就空有一个慕容逍的名头才能撑住，而他们所做的，也都是独善其身之事了。

“那当然有区别了！”

温少虞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几分：“能够加入南无山庄，是多少武林人士毕生所求，也只有南无山庄，才能维护住这个江湖的公平和正义，如果不是当年和赤月教的那一场大战，如今怎么可能轮到什么樾云台出来耀武扬威的说话呢！”

说到此处，温少虞抬头看向裴幸风：“这些事，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除吗？不对，应该是说这个天下，除了你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更清楚了吧？”

话已至此，眼见裴幸风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未见分毫情绪，温少虞终于问出了一直潜藏在心中，却没有问出口的话。

“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去呢？难道这么多年，你就从来都没有想过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