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 第2章 一个好朋友

云歌回到家，妈妈还没有回来，某中学的小领导还真是忙。吐槽的同时，她又担心妈妈没有吃晚饭，打开冰箱检查。还好有一些上海青，冷冻柜里有牛排，打算等妈妈回来给她做个青菜牛排面。

把家里简单收拾打扫完，听到门响，云歌的妈妈常老师走进屋，一边换鞋一边喊：“小光头！你先到屋里了喔。”云歌不理妈妈喊她外号，晾完最后一件衣服，问：“老娘，晚饭吃了没有？”

常老师抗议：“我还没有老撒。”

云歌翻白眼：“问你七冒七饭，哪个问你年龄，难道我这长的头发你看不倒？”

常老师哈哈笑：“没吃没吃，你的方言真是黑难听，莫再讲了。”

云歌笑嘻嘻搂着妈妈肩膀：“遵命，母亲大人。我去给你做碗面条吧。”

常老师摇摇手，表示拒绝：“最近又胖了，晚饭我就不吃了。”

闲聊过后，云歌把周师母交代的事情问及妈妈。常老师沉默了半分钟，声音低沉：“小白啊，妈妈也非常犹豫，我想你们快点结婚，又怕你害了人家周森。”云歌有些诧异，妈妈一直非常想她早点结婚生子，这是怎么了。

顿了顿，常老师说：“今天我听到几个年轻同事聊天，给我启发了一个新思路。我说你听听。”

“有个老师家女儿三十一岁，把我同事急得不行，说明年就要跟女儿摊牌，再找不到对象，就人工受孕，必须生一个孩子。”

听罢，云歌不禁佩服自己的老母亲，脑洞也是很开放的。新思路，竟然是，去父留子，人工受孕。云歌问：“你同事家里有金山银山要继承吗，非得让自己女儿生一个孩子。”

常老师语气郑重：“你不理解做家长的心，我为什么催你结婚，就是为了你有一个小孩。我同事也说，不结婚没关系，他们可以一直养着她，她不用工作都好。其实她女儿工作还特别好，就是工作环境里男生非常少。她养活自己没有问题，但是一旦我同事跟她老伴先走了，这个女儿怎么办，一个人孤孤单单。”

云歌有点心疼妈妈，撒娇道：“我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孩子，永远做你的小光头小白。”又说：“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情况跟你同事女儿不一样，至少她身体健康，其实我也矛盾，我生孩子干什么，我不知道我能活到什么……”

话没说完，被常老师捂住了嘴巴：“死丫头，别乱说话！”说完红了眼圈，眼泪满了眼眶，抱着云歌轻轻啜泣。

平静下来后，常老师说：“这也是我犹豫的地方，跟周森结婚，生小孩，万一你……”她忍着哽咽，继续说：“那么小孩没有妈妈，还有爸爸，就是害了周森。如果我们也学我同事，你去人工，孩子生下来，是不是对孩子不公平，没有爸爸，也没有……”

云歌安慰妈妈：“妈，你看到了我每年的体检报告，各项指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你看我的腹肌，我的二头肌。”看云歌撩起衣服露出马夹线，露出大臂上的肌肉，常老师确实感到了欣慰，自己的女儿看着阳光健康。

她说：“你觉得自己健康，那刚才还惹妈妈哭。妈妈看得出来，你自从上了大学，就没怎么开心过。是不是经常疼，又不跟妈妈讲？”

云歌靠着妈妈的肩膀，不说话。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把周师母的话都暂时丢开边。

跟母亲道了晚安，云歌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那一刻，轻呼一口气，笑容摘下面具般隐去。如果不是怕母亲孤单，云歌一定会自己单独住，何况常老师也不会答应，因为她那不明不白的心疼症。坐在书桌前，手伸向抽屉，又犹豫地收回。半晌，打开了抽屉，拿出毕业册，那上面有一个好朋友的留言签名，还有一张合影。

云歌喃喃自语：“孟启，你到底在哪里？”

翻开毕业册，直接就是孟启那一页，娟秀的字迹，看出是一个乖巧的女孩，每个字结尾拖长的笔画，又让人无法预料。

“歌歌，我是你的好朋友！永远不要忘记我！——孟启”

云歌过完小学打架惹事的两年，十岁那年，听自己班上同学叽叽喳喳说隔壁2班，转来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第二天，就在做操的时候看到那个女孩，孟启。由于都属于个子比较高的女生，两个班相邻，云歌一眼看到那个陌生的女孩，正好孟启也转头看她。就这样云歌光着头，跟孟启对视，瞬间，云歌脸红了，她心怦怦跳，对面探寻的眼神让她万分羞愧！“天哪，我为什么要把头发剃了。”她在心里哀叹，下决心留头发。

如果说云歌血液里有狂野的成份，那么看到孟启那一刻，沸腾的水平静下来，那些狂野和桀骜，统统春风化雨般，归于宁静。心里没来由的安宁，好像再也不会有什么事会让她发脾气的感觉。

脸红过后，云歌冲孟启用唇语说：“你，好！”孟启没有回应，只是收回了探寻的目光，微笑着转过头去。

放学回到家，云歌霸气地跟常老师宣布了两件事情：

“常老师，我决定转到2班去！”

“常老师，我要留头发，再也不许给我剪头发！”

常老师才不会搭理她，也不会去帮她转班：“随便你嘛，你自己去跟校长说，以后头发自己洗自己梳，我没空。”

云歌真的成功转了班，她脑子好使，考试经常满分，2班老师除了怕她打架，还是同意的。跑去校长那里耍赖皮，不转2班就天天打架云云。得到家长和班主任的同意，云歌同学顺利转到2班，一进班就坐到最后一排，同桌是孟启同学。

她冲孟启咧嘴一笑：“我是云歌，白云的云，唱歌的歌。”

孟启微笑说：“我叫孟启，孟子的孟，启发的启。”

从此，两个人成为最好的朋友。2班的男生早听过云歌的大名，有不服气的想来挑事，云歌跃跃欲试，要揍他们，被孟启拉住衣袖：“你是女孩子，你跟他们一样吗？不要打架。”

云歌这匹野马，就这样被孟启驯服成小白龙，从此2班班主任再也不用担心班上的纪律。

孟启也是自己走路回家，跟云歌家在一个方向，两个小女孩每天结伴上学放学。

“孟启啊，你的名字太难听了，还不如叫孟发。”

“别提啦，我爷爷起的名字，他太想要孙子嘛。我叫孟发，我们合起来就是发哥，周润发哈哈哈……”

抚摸着六年级毕业册上照片里，她们的合影，云歌咧开嘴笑，孟启抿嘴笑。手指轻抚孟启微微上翘的嘴角：“发哥不知道怎么样了，云歌快死了，你还不回来。”

翻开初中的纪念册，高中的纪念册，每一本都有属于孟启的一页，同样有留言和签名，还有一张两个人的合影。

初中，云歌留长了头发，高高的马尾辫。个子明显长得更高了，那时已经接近170，高一长到170。孟启初中好像就没怎么长，一直165没变过，也扎着马尾，弯弯柳眉下大眼睛清澈明亮。

她们越来越像，眉眼间的表情，饮食口味，生活习惯，学习成绩，甚至运气。考试分数无限接近，填志愿不用商量就能走到一个学校，一个班级。孟启说：“太好了，云哥哥，你也在这个班，那我就安心了。”无视云歌的白眼，孟启拉着云歌一阵欢呼。

她们互相帮助，去阻挡那些如潮水般的追求者，相对而言，云歌比孟启累，因为喜欢孟启这一类型的男生更多。云歌一再抱怨：“你真是妖孽，男生追求你就算了，还有女生。”孟启咯咯笑：“你去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女朋友，这样你就省去了很多麻烦嘛。”云歌脱下鞋子追她绕操场跑了三圈，要揍她。

“云哥（歌）哥你好帅，别忘了我哦。——孟启”

看着初三毕业的留言，云歌嘴角上扬，真是调皮啊。随即翻开高三毕业册，上面的字更加隽秀有力，极具书**底，看着留言那句话，云歌嘴角还未成型的笑意消散了。

“云歌：愿我们都奔向美好的未来！——孟启”

云歌在心里问：“孟启啊孟启，为什么我不记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要消失的？”高三临近高考心思都在迎接重考试上，孟启天天在身边，她也没多想。如果当时能细心一点，从留言看到她心里的疏离，多问一句，会不会不是现在这样音讯全无。

拿到江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云歌理所当然觉得孟启依然跟她是相同选择，兴冲冲打电话给孟启，提示机主不在服务区。跑去她家，发现在大门紧闭，物业保安告诉她，孟家人搬走了。云歌楞住了：“叔叔，她家里人搬哪里去了？”保安摇头。

问遍了同学，孟启音讯全无，人间蒸发一般。直到一年前，遇到在英国留学回来的同学，无意间说起在大学遇到过孟启。云歌失望但却释然了，原来她家里人都没事。心，又空落落的，随后一阵阵疼痛。又犯毛病了，云歌恨恨地锤胸口。

“唉……”轻叹一声，合上三本纪念册，云歌把它们放抽屉。即将关上抽屉的时候，突然心里一阵悸动。她赶紧躺到床上，静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强劲有力，像恢复了高中以前的生命力般，八年来第一次感到心安。云歌猛地睁大眼睛，大颗泪珠滴落在枕头上。

“是你回来了吗，孟启？”

一阵浓浓的倦意笼罩过来，她闭上眼，沉沉睡去，太疲倦了，八年了。

与此同时，机场上空，一架来自英国的波音747客机正在盘旋，等候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