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 第1章 云歌不是歌

6月最后一天，云歌整理完学生考试资料，汇总需要补考的学生名单。一抬头，发现夜幕已经开启。手机来了新消息，她不用看也知道是男朋友周森发来的，大约是提醒她别忘了去他父母家吃饭。云歌打消了给学生发通知的念头，果断关掉电脑，关掉办公室的灯。

云歌不是歌，云歌是出生在1990中期、身高170的大龄女孩，江城大学入职两年的辅导员。

她走出办公区，第一眼就看到周森骑着电驴等在路边。周森的父亲是江城大学的教授，住在校园内的生活区。看到白衬衣阔腿裤的云歌，周森露出温暖的笑容说：“阿云，快上车，我妈催我几次了。”阿云姓云，总不能叫她阿歌吧，听着实在像在叫大兄弟。

云歌微微皱眉：“没多少路，我自己走过去吧。”说完自顾往前走去。晚风吹着她的长发，她的衣角，很美好。周森一怔，感到有些生气，转念一想，这样的云歌，是他喜欢的，气不来，也吵不起来。他骑车缓缓跟着她身后，欣赏她漫步的背影，心里默念着：“莫生气啊周森，这是我女朋友，未婚妻。她是那么美好。”路灯昏黄，氤氲在她的四周，周森觉得她是如此近，却又那么远。

周师母很喜欢云歌，恨不能她天天能来家里吃饭。云歌平时表情淡漠，但在周师母面前，就是个俏皮可爱的女孩样儿。

云歌一进门就喊：“师母，我来啦！”

周母开心地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一个大汤碗，笑道：“是不是加班忘了时间，这汤又热了一次，赶紧去洗手，马上开饭。”

周父坐在沙发看书，看到周森小两口进门了，放下手中的书，张罗他们坐下吃饭。

云歌很喜欢这样的家庭聚餐氛围，而自己家，却总是冷清了一些。云歌的父亲长年在外，一年也回不了家一次。刚上小学时，同学们以为她没有爸爸，为此嘲笑和欺负过她。她总是大吼一声，怒斥：“瞎说！你们才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我爸爸是科学家，他在外地工作！”不服气的小孩会问她：“如果你有爸爸，为什么他一次也不来接你。”

云歌回道：“我都自己回家，哪像你们都是废物，打你这个废物！”

争吵的结局就是，班主任把云歌妈妈叫到学校办公室，让鼻青脸肿的云歌向比她更惨的小孩道歉赔偿。这样的事情反复发生后，妈妈没办法，把云歌舅舅叫回来，让他接送云歌几次，这才情况好转。同学们以为那个年轻英俊的警察是云歌的爸爸，不再跟她打架。

然而云歌很不满意，过年爸爸回来探亲，她对着爸爸一顿控诉,爸爸只是宠溺地笑着抱起她亲她脸，摸她小光头。小时候的云歌是个小光头，除了在爸爸妈妈面前，她就是哪吒，眼中有一抹桀骜不驯。

周森轻轻碰了一下她胳膊，她收回思绪，却很尴尬地回答不出周母提出的问题：“小歌啊，你爸妈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家长也应该见见面了。”

周森在她耳边轻轻重复了周母问的问题，云歌听了，回答道：“师母是这样的，我爸爸他过年才会回来，有时候还不一定，只能到时候看了。”

周母有些失望，随即问道：“那你妈妈呢，马上放暑假了，我们可以先和你妈妈见见，你俩都快三十岁，有些事情可以商量起来了。”

云歌喝一口汤，说：“好的师母，我今天回家就问问她。我妈虽然放暑假了，但是她假假是个小领导，很多事情要处理，放假比一般老师要晚。”

周母叹息道：“要我说，你妈妈就是想不开啊，能退休不退休，还在一线忙，不嫌累啊。”

云歌傻傻呵呵乐着：“我妈她就是闲不住。”

去周森父母家吃饭是常态，周教授是云歌的研究生导师，也因此结识了周森。周森比云歌大一岁，两个人在周教授的有意安排下，有了很多相处的机会，云歌接受了周森。交往的一年间，周森包容着时常落寞的云歌。

第一次拒绝周森的时候，云歌的理由是：“对不起，周森，我不讨厌你，但是我想我不喜欢你。”

第二次拒绝周森的追求，理由是：“对不起，我只有一点点喜欢吧，我的身体不是很好，有严重的心脏病。”

周森执着地追求，他说哪怕第二天云歌第二天就发病死了，他也要做她一天男朋友。就这样，有严重心脏病的只有一点点喜欢不讨厌她的女孩做了他的女朋友。经常在小说里看到，低到尘埃里的卑微爱人，周森总是自我安慰，云歌那么善良，总有一天会离不开他且深爱他。

云歌没有骗他，她真的有严重的心脏病。高三毕业的暑假，因为心绞痛和整晚整晚的失眠，失去食欲，一米七的大高个只剩90斤不到。在医院住了半个院，查不明原因。父母特意带她去了燕京最好的医院检查，仍然查不出原因。现在父母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趁着现在发病次数减少，身体渐好，赶紧结婚生一个孩子。父母的焦急和担心她都懂，所以第三次周森在办公室当着同事们的面表白时，她忍着心里一丝尴尬，同意了。但是因此冷淡了周森很长一段时间，一度让周森怀疑，她真的是他女朋友吗？

吃完饭，周森送云歌往办公区停车场走，散着步。周森再三犹豫，鼓起勇气说：“阿云，新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放假了你去看看吧。”

云歌浅浅笑道：“我不懂那些，随便啦，你觉得好就行。”

周森身高正常175，但是走在云歌身边，就不觉得自己高，转头平视她的侧脸，有一刹心动,想拥着她，在这个以浪漫著称的校园里亲吻她，但是他是绝对不敢。他说：“去看看吧，有些东西需要添置。”

云歌心里一阵微痛，最近越发频繁，她刚软下的心又因疼痛坚硬起来，说不出的烦闷。但是看着周森讨好的眼神，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在脑海里想过几百次，就这么跟周森结婚吧，赶紧生一个孩子延续自己的生命，给父母一个安慰。也在脑海里想过几千次，远走高飞吧，跨越一万公里去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也许大洋彼岸有她的良药或者毒药，能够让她早日解开迷雾。心里总是空落落，原因，不明。

云歌从来不是高冷，她只是心疼。从医院回到家，她恢复和朋友们一起吃饭、唱歌，在她最开心的时候，一阵心痛差点让她去见了马克思爷爷。惨白的脸色，颤抖的嘴唇和手，把朋友们吓坏了。止疼药从来都止不住，她只有强撑。有时撑几分钟，有时要几个小时，最长的一次，又是一个星期。云歌拒绝住院，她的体检指标非常正常，坚持健身，激烈地跑步，负重练习，心率达到170也不会疼一下。认命吧，她在心里轻轻说。

她也转头看着周森，微笑道：“我相信你的眼光，等回家的学生都给我报完平安，再安排好留校的学生，我就没事了。我过去看看。”

周森忍不住笑得灿烂了，边走边说：“阿云，我们一起去，我做饭给你吃！对了，我要再搬点绿植放在新家，你喜欢什么植物？……”他回头，看到云歌正蹲在路边，痛苦的捂着心口，大口呼气。

“阿云！”他跑过去，束手无策，只能陪着她，等她恢复。这样的情况他遇到过两次，这是第三次。

他焦急地说：“我抱你去车里！”云歌缓缓摇头，用手示意他别担心，很快会好。这次心痛没有那么强烈，只是心跳特别快，像要跳出胸口。几分钟后，她拉着周森的手站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继续往前走去。周森不禁摇头，如果不是了解云歌，就要怀疑她是不是演的。满怀的担心藏不住，叹息一声，握紧了云歌的手。

二人走到停车场，云歌驻足，说道：“到了，你回吧。”周森不舍得松手，不无担心地说：“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吗，我真怕你开车的时候突然像刚才那样，太危险了。”

“没事的，我习惯了，而且刚才还好，就是心跳有点快。如果真的有什么，我会靠边停车的。”云歌抽出自己的手，打开车门。

“阿云！”周森叫住她，“阿云，不亲我一下吗？”

云歌摇摇头：“听你叫我阿云，我就想你叫我爸叫什么，不亲，快回去吧。”

周森嘿嘿一笑：“我当然叫你爸叫爸爸了。”

云歌觉得他脸上的笑很暖，很灿烂，不禁也笑道：“行啦，知道了，我回去了。”

关上车门，发动，往家开去。

回家要经过长江大桥，打开车窗，把音响开大，江风吹着她的脸，音乐响起，她眼睛有些湿润。这几年一直循环播放这首歌：《Never Enough》

I'm trying to hold my breath

Let it stay this way

Can't let this moment end

You set off a dream in me

Getting louder now

Can you hear it echoing

Take my hand

Will you share this with me

'Cause darling without you

All the shine of a thousand spotlights

All the stars we steal from the nightsky

Will never be enough

Never be enough

Towers of gold are still too little

These hands could hold the world but it'll

………………

“For me”云歌跟着唱，眼前灯光迷离，仿佛眼里有泪水落下。

为某某人而写，可能会一直写……

就是，会比较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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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云歌不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