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声如钟在攻击花不坠的时候,胸口被花不坠使出的剑法以及随带的剑气伤中要害。声如钟身穿黑衣,但他的衣衫的前襟已经全部湿透了,红色的血染在黑色的衣服上虽然看不出颜色来,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湿透的衣衫上全部都是鲜红的血。笑银铃扑过去抱住倒下的声如钟,撕心裂肺地惨叫,比她先前的笑声更加让人浑身不适。
笑银铃哭叫道:“钟哥哥,你……”她此时已悲痛地说不出话来,双手也沾染了许多血迹。声如钟的胸膛还在喷涌着鲜血,止也止不住。只听声如钟断断续续地说道:“铃妹,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快……快走……”不久,他便也说不出话来了,剩下的只有笑银铃的痛哭声。
镇远镖局的人看到这个场面,俱是呆了,他们着实没有想到花不坠竟能使出如此厉害的剑法,能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盗声如钟杀死,笑银铃虽然是要劫镖的人,且伤了他们众多位兄弟,可是看到她现在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也不好忍心再杀死这个女人。
只听笑银铃痛哭地喊道:“你们都给我等着,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沾满鲜血的青葱细指指向花不坠,“还有你,我会让你给我的钟哥哥陪葬的,你们都给我等着!”说着,她抱起声如钟的尸身,如一道影子般飞出了客栈,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迹。此时,空中回荡的不再是她的笑声,而是她悲痛欲绝的凄厉哭声。
镇远镖局的人看到强敌已退,纷纷上前向花不坠道谢,“多谢少侠相助。”
花不坠摸摸自己坚硬的头发,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应该的。”
“少侠剑法高超,不然也杀不死那可恶的声如钟。我们好生佩服。”
“敢问少侠高姓大名。”
“我叫花不坠。”
“原来是花少侠……”
北辰站在房间的窗户口看此时大胜的花不坠,暗笑道:“还真让他当上大侠了。”
站在屋顶上的吴行舟拿起随身带来的竹篙,嘿嘿笑道:“有这么个厉害的少年大侠在此,还叫我来干什么?”说着跳下屋顶,回家睡觉去了。
第二日,镇远镖局的人为了答谢花不坠,早已在酒馆里备好了酒菜。花不坠当然也义不容辞,去之时,还拉上了云北辰。花不坠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他姓云。”
程蟠等人看云北辰穿着得体,面容俊秀,想他必定是大家出身,抱拳问候道:“云公子既然是花少侠的朋友,那就是我们镇远镖局的朋友。”
云北辰含笑回礼道:“不敢不敢。”
众人入了座,伙计抱了一个大酒坛过来,道:“这是我们掌柜请各位的酒。”他一开酒坛,顿时有一股浓郁的酒香飘出,使人心旷神怡,不一会儿那酒香便弥漫了整个酒馆,连门口蹲着的阿黄都闻到了香味,连叫不止。
云北辰喜好喝酒,当然知道这是难得的好酒,笑道:“真是好酒,光闻一闻就知道这是陈年佳酿。”
伙计笑道:“这位客官的鼻子真灵,想必是饮酒的行家。这可是我们前任老板留下的酒,是三十多年的陈酿,现在酒窖里剩了总共不过五十坛。”
程蟠道:“如此佳酿,掌柜怎么舍得拿出来?”
伙计道:“不瞒各位客官,昨日这位花少侠与雌雄大盗的决斗,我们都看到了,俱是佩服得很。我们掌柜最喜欢像花少侠这样的少年英雄,故此特地叫小的到酒窖里把这么宝贝的酒拿出来款待花少侠。”
花不坠听伙计的话中颇有恭维之意,内心分外喜悦,拱手道:“那就谢谢你家掌柜了。”
说着,众人举杯喝起酒来,当然喝酒之时,难免要说一些感谢佩服花不坠的话。花不坠也是满脸红光地全盘接受。云北辰有好酒相伴,自不予会花不坠与镇远镖局之人的话。
酒过三巡,程蟠说道:“昨日花少侠所使的剑法实在精妙,竟然能在声如钟这样的高手还未来得及出手前就一剑刺破他的胸口。敢问花少侠这是什么剑法?花少侠是出自何门何派?以后程某若是有空,定当上门拜会。”
花不坠喝了数杯酒,脸上红彤彤的,再加上他圆圆的脑袋,因此看起来更像是个红孩儿。他哈欠了一声,然后道:“这叫三锋九式剑法,其实我练得还远没有到家呢!昨夜我使出的只是三锋九式中的第一式而已。”
镇远镖局的人一听,颇为惊讶,没有练到家,竟能有如此威力,若是练到上乘,那岂不是可以独步武林了?只听花不坠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剑法很厉害,有一次我在树林里碰到一只狗熊,它的身体可要比我大上好几倍,当它向我奔来的时候,我情急之下使出那套剑法,竟然能把一只那么大的狗熊给杀死了。我这剑法是家传的,你们肯定要问我祖上是谁,说实在话,我爷爷是位隐退了的侠士,说到他老人家的姓名么,恕我不能轻易透露了。”
程蟠为人豪爽,且知得进退,当下举起酒杯,“既然花少侠不方便透露,那我们自然是不好再多问了。来来来,我们敬花少侠。”
而此时,酒馆里不只他们几人。角落里坐着一人正慢悠悠地喝着酒,轻声叹道:“没想到花九乔那个老家伙有这么个好孙儿,剑法跟他家老爷子一样的好。”暗自说完,又吃了几粒蚕豆。这人正是吴行舟,他昨日看到花不坠杀死声如钟之后,便回了家去。不知怎么,今日一早起来就是没有心思去渡船了,在自家院里耍了一个时辰的棍棒,出了一身汗,后来又想喝酒。于是来到猿声酒馆,还没走到门口,就闻到了酒香,一进去,方才知道是掌柜把酒窖里藏了三十多年的陈年佳酿给拿了出来,送给花不坠他们饮了。
吴行舟坐在一个角落里,叫了一坛酒。看别人喝着上好的佳酿,而自己却喝着平平淡淡的烧酒,心中颇有些不快。他是个喜欢喝酒的人,每日渡船回到猿声渡口,必定要到这酒馆来喝上一壶。现在闻着那边桌上传来的酒香,连手指都醉得不住地在桌上击节,真想过去讨一杯酒喝,但想到昨日硬是收了花不坠和云北辰的银两,恐怕他们不会给他酒喝,因此才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酒心,心中还暗忖道:“若是那小子昨日没出手,我帮着打退了那对雌雄大盗,老齐是不是就会把那坛酒送给我了?”
话再回到花不坠等人这边,镇远镖局中的一人说道:“林大哥可真是幸运,睡觉的时候被那贼人闯进来伤了手臂,没想到那婆娘的软剑妖里妖气的,竟然倒是没有伤到林大哥分毫。”
林满天听了这话,脸色微变,不过马上恢复过来,笑道:“只是我有伤在身,所以尽量躲着笑银铃的剑锋而已。”
程蟠说道:“小林的警惕心一直都是最好的,不然也不会在睡觉的时候就发现了声如钟。想来那声如钟是早就躲在了房间里,依他那精湛的刀法,小林竟然只有在手臂上伤了点皮肉,已经很不错了。”
林满天笑笑说:“二当家谬赞了。”
花不坠斜眼看了看林满天,通红的脸颊上浮现出喝了酒才有的笑容。可是林满天看到他的笑容却是浑身不自在,刻意地将目光转向别处。
众人吃喝一番后,镇远镖局的人收拾好了行李,把那两口大木箱从院子里提了出来,重新放到马车上。程蟠道:“要不是我们有任务在身,真想和两位再痛饮一番。”
花不坠笑道:“程镖头一路好走,路上小心!”
待程蟠等人上了马,赶着马车远去后,许久沉默的云北辰说道:“当大侠的滋味如何?”
花不坠转过头,脸上却没有了刚才的笑容,有的只是严肃和些许无奈,“恐怕我这个大侠还得继续当下去?”
云北辰道:“怎么?你还想跟着他们,一路上保护他们?”过了一会儿,他又笑道:“你不会也看上人家的镖物了吧?”
花不坠听着云北辰的鬼话,“呸”了一声,道:“我花不坠怎么能干这种龌龊事情?你不就是在提醒我还欠你十两银子吗?我告诉你,镇远镖局的这趟镖,路上准还有人会去劫。”
云北辰问道:“哦?莫非是笑银铃死了男人之后,还要再去劫镖,一来是好完成鲲鹏堡主给的任务,二来也是为夫报仇。”
花不坠道:“那婆娘是肯定会出现的,不过……”他顿了一会儿,又皱眉道:“程镖头心地坦白直率,恐怕要吃上大亏的。”
云北辰道:“什么意思?”
花不坠望着镇远镖局等人远去的身影,缓缓道:“他们镖局里有奸细。”
云北辰惊讶道:“有奸细!你怎么知道?是谁?”
花不坠转过身,向酒馆大门走去,“就是那个林满天,你没发觉这人刚才和我们喝酒的时候一脸的不自在吗?要不是做贼心虚,怎么会露出那种表情?况且,我还有这个——”说着,从腰带里拿出一张小纸条,“这是今天早上有人给我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