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穆听后一惊,“白宇?那白姑娘!他们两个是……”
高纪文道:“白宇是白晓寒的哥哥。”
云北辰道:“如此说来抓走白姑娘的就是你了,而救走白姑娘并且伤了你的就是白宇了。”
高纪文道:“是我抓走了白姑娘不错,可是伤我的不只有白宇,还有他手下的秦絮烟和鬼一!他们,他们竟然仗着人多……”
云北辰冷冷道:“不要以为站在你面前的人多,就是别人仗着人多对付你。我想他们伤你的时候是一对一的吧!挑断你手筋的应该是鬼一,他的剑法很是凌厉,而以树叶割伤你脖子的除了白宇本人,恐怕其他人没这功力。”
高纪文惨笑道:“你,你和白宇什么关系?怎么会对影阁和白宇如此熟悉?”话未完,他便想到了白晓寒原本便是和云北辰一道的,既已知道了白晓寒的身份,那云北辰定是与影阁有交情。
云北辰淡笑道:“我的事情向来不喜欢别人多加过问。”过了一会儿,又对周子穆道:“周大人,既然白姑娘已经被她兄长救走,想来现在已是安全得很,用不着我们费神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周子穆不料他会这个时候说要走,便说道:“云公子不回神农镇了?”
云北辰笑道:“我来是为了想得到生魂草,今日才知是一场空梦。”说着从衣襟中取出十两银子递给周子穆,“还请大人替我向掌柜付了房钱和饭钱,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是付不起房钱而跑路了呢!”
周子穆道:“云公子这是哪里的话?”他原本想说不用给他十两银子这么麻烦,房钱和饭钱可以由他垫付,但是一想到云北辰这样的人定不会随意承他人恩惠,于是便接过了银子,道:“公子不与白阁主和白姑娘道别了吗?”
云北辰道:“我与白宇的交情还没有你们想象中的深,白姑娘和我只不过是在路上碰到,正好做个伴而已。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还望周大人可以替我传个话,就对白姑娘说她手里的那张药方是莫先生给她的,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去神农堂请教。”未等周子穆有所答复,他就双脚一点地,瞬间向外飞出了十余丈。
周子穆一手掂着十两银子,自语道:“看来这人也是颇有来头,就是不知到底是出自何门何派。”接着他又看到身旁的高纪文满脸凄楚地看着他,当下笑道:“白阁主都没有杀你,在下又岂会杀你?”于是踏着轻功从原来的路回神农镇去了。
白宇和白晓寒等人一到东贤客栈,伙计就忙迎出来道:“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
白晓寒道:“怎么了?这儿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伙计道:“就是跟你一起的那位客官,见你不见了就急急地出去找了。”
白晓寒想是云北辰正在找自己,“他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拿到生魂草了?”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越问越是兴奋。
伙计道:“那位客官约是下午未时回来的。至于姑娘所说的生魂草,那可真是件天大的怪事儿,不仅是和姑娘一道儿的那位客官,还有孔老爷,那位姓周的客官都没有得到。听去了四季山顶又回来的人说,这生魂草原是骗人的,是有人设下的陷阱!”
这时,白宇插言道:“给我们准备两间,不,三间客房。”伙计看白晓寒旁边跟着三个人,看来是要住客栈,便热情吆喝起来道:“好嘞,客官。”转身时看到秦絮烟的眼神,心想好生熟悉的一双眼睛,又看到她穿着和柳娘一样的衣服,心头一惊,可是这和柳娘根本就是两个长得不一样的人啊!伙计一时搞不懂,便摸着脑袋离开了,只是心中暗自感叹道:“这位姑娘回来了,不知那位柳姑娘能不能回得来?不过既是回来了,孔老爷也已经不在这里了。”
几人在一张桌子旁坐下,白晓寒低头小声笑道:“看来伙计没有认出絮烟姐姐来。”
秦絮烟却道:“我看他多少都觉得我这人有些熟悉。”白晓寒道:“这还不简单,赶明儿姐姐换身衣服和打扮,保准伙计和其他人都疑心不到姐姐身上。我之前出来的时候着男装,正好碰上了追魂四刀鬼,后来扮回女儿装之后,他们四个都没有认出我来。”说到此前在千花镇的经历,白晓寒不由地笑了出来。
周子穆是在白宇等人回到客栈后的半个时辰里回来的,他向伙计问道:“那位白姑娘回来了吧?”
伙计道:“是回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不过就是跟着孔老爷的那位柳姑娘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回不来了。”
说到柳娘,周子穆心下疑惑又起,和高纪文对话时,并没有提到柳娘,她若是真的被高纪文抓了,依高纪文后来的景况,她想逃走的话是完全有可能的。可是回想起高纪文的话语,似乎他抓的只有白晓寒,那柳娘去了哪里?莫不是真的卷着银子跑了?
周子穆的麻衣随从见到他回来,其中一人便上去告知了白晓寒的事情。周子穆问道:“跟白姑娘一同回来的是不是有一个高高瘦瘦且眉目清秀的男子?”
随从道:“是。大人怎会知晓?”
周子穆只是笑了笑,不作言语回答。只听随从又道:“不光是大人所说的高瘦男子,还有两个人跟白姑娘一起回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黑衣,头上戴着黑色斗篷,即使进了客栈门也不把斗篷放下来,还有那名女子所持的兵刃是两把短剑。小的听到白姑娘叫那个高瘦男子‘哥哥’,看来两人是兄妹。大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周子穆笑道:“他们的来历不凡,你有没有听过影阁?”
随从惊讶道:“是处于西湖南屏山上的影阁?传闻这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影阁阁主白宇的暗器功夫更是冠绝天下。”
周子穆点头道:“那个高瘦的男子正是白宇。”
随从道:“啊!白宇竟然也来了神农镇,莫不是也为了生魂草而来的?”
周子穆摇扇笑道:“不是,他来只不过是为了找离家出走的妹妹而已,并不是为了生魂草,况且现在大家都已知生魂草只不过是个骗局,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但是随从却忧虑道:“既然白姑娘的哥哥是白宇,大人前些天派人去追杀她和云公子,白阁主若是知道是大人下的令,那岂不会与大人为敌?”
周子穆听后却笑道:“若是能有白宇这样的人物与我为敌,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白姑娘和那位云公子何等聪明,我想他们早就知道是我派人去追杀他们的,可是我方才回来之前与云公子还说了几句话,他却没有一点儿怪罪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这位白姑娘会如何了?”
白晓寒听伙计说云北辰与周子穆是前脚后脚地出去,可现下周子穆已回客栈,云北辰却不见踪影,心里暗道:“难道他们不是一起的,还是云北辰在外久久没有找到我,仍在继续寻找?”想到此点,不禁心下有些喜悦,可再想到:“我既已经回来,他在外继续找我岂不是白找吗?”遂叫来鬼一吩咐道:“你去外面看有没有云北辰的踪迹,见到了就说我已没事。”
正当鬼一领命要出去之时,却被白宇制止住,“何必如此麻烦?你去问问那位回来的周先生,问他有没有看到云北辰。”接着又道:“秦娘呢?叫她到我的屋里来见我。”鬼一先去叫了秦絮烟,然后才去找周子穆。
话说秦絮烟见了白宇,立马跪下道:“秦娘知道错了,请阁主惩罚。”
白宇站在窗前,负手背对秦絮烟,缓缓道:“秦娘,你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秦絮烟道:“秦娘没有服从阁主的命令,杀了孔老爷的侄儿孔万福之后没有立即回去,却乔装掩藏在孔老爷身边。秦娘这么做也是为了那生魂草,只是没想到会碰上小姐和云公子。”
白宇道:“秦娘,你是什么时候入阁的?”
秦絮烟道:“十二年前,是老阁主带秦娘进影阁的。”
白宇转过身来,“是啊 ,是父亲带你来的,我记得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见了人就害怕。没想到现在练就了一身功夫,竟如此不受管教起来了。我让你杀的人是孔万福,你却与孔万福的叔叔孔老爷扯上了关系?那生魂草我也没让你去抢,你却有这个意!”
秦絮烟听了顿时花容失色,惊慌道:“秦娘乔装待在孔老爷身边,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想拿到生魂草也是为了小姐的病啊!”说完,秦絮烟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只听得白宇长叹一声说道“起来吧,我也知道你是好意。现在你也该晓得生魂草也不过是个引人前去掉入阴谋陷阱的幌子。”
秦絮烟站起来依旧弯身垂首待命,她在等待白宇给她的惩罚。果然,白宇说道:“你是知道我向来是赏罚分明的,你这次既然做错了事情,不管你是好意恶意,都得受罚!”
秦絮烟道:“秦娘愿意领罚。”说完,只见白宇青袖一挥,自己手腕处蓦然间隐隐作痛,微微突起的动脉中有一股黑气,已然中了白宇刚才发出的游血窜脉针。这乃白宇的一项独门绝技,游血窜脉针,唤针却非针,而是施者发出的一股强有力的真气,中此针者三个月内不能动用真气,不可疾步而行,不可发怒,否则就会全身经脉剧痛难当,严重的更会丧命,然而就算不动用真气不飞步而行不发怒,每夜子时还是要忍受半个时辰的全身剧痛。不过游血窜脉针不必下针者亲自拔出,三个月过后,在中针者体内游窜三个小周天后就会渐渐失去效力。
白宇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秦絮烟一出门就见周子穆持扇从走廊上走过。周子穆刚才和白晓寒说了云北辰与之嘱托的话。
秦絮烟握住中游血窜脉针的手腕,对周子穆似极有厌恶之意,向他瞪了一眼,冷哼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周子穆不解为何这位姑娘会对他如此不满,回想自己可从来没有得罪过她,除非白晓寒将他曾下令追杀的事情告诉了她,她为主生气,否则实在是想不出自己与她有何怨恨。
白晓寒知道云北辰今已离开神农镇后,一时生气不已,心想这人既然要走,也可以当面告知了再走,虽然是叫周子穆转达意思的,但在她看来与不告而别没什么不同。她前一刻还在担心自己已经回来了,他在外面继续找会白费功夫,没想到只不过是自己多虑罢了。
生气过后,白晓寒找出之前云北辰递给她的那张药方,刚刚听周子穆一说,才知这是莫珏特意留给他的,如此一想,也不枉与这位古怪的老先生相识一场。于是便拿着药方去找了白宇。
白晓寒把药方递给白宇,道:“哥,这是一位老先生给我的药方,说是可以治我的病。”
白宇仔细地看了一遍药方,上面的几味药与妹妹之前一直所用的药方有诸多相似之处,问道:“这张药方是从何得来的?”
白晓寒道:“是一位叫莫珏的老先生给的,而且这位老先生出自神农堂,想来这张药方应该是真的。”
白宇身为杀手组织的首领,心思缜密,“真假与否,我们明日到神农堂去问一下便知。”
白晓寒道:“可是,听客栈里的人说神农堂今日起了白事,说是堂主莫琮不幸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大家说的理由都不一样。据神农堂的人说是莫琮早已身染重病,所以才闭馆谢客,不理前几日神农镇上的纷争;也有人说是暴毙而亡;不过大家更多的猜测是与生魂草有关,说莫琮也想得到生魂草,不幸染了生魂草的剧毒而死。”
白宇问道:“那你觉得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
白晓寒笑道:“其实别人的死活固然与我们没什么干系,但是说到莫琮这样的人,我倒是起了几分兴趣。他这一死,时间不偏不倚,正好是今日,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所以我猜是第三种可能。”
白宇道:“我原不是很关心莫琮的生死问题,可是神农堂医术最高明的便是莫琮,他这一死,还不知堂里其他人的医术有没有与之比肩的?”
白晓寒道:“我倒不觉得这是不是医术高明的问题,莫先生既已给出药方,要他们鉴别一下总是可以的,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信任二字。说到神农堂的大夫,我倒是认识一人,便是莫琮的儿子莫明萧,我和他也算是见过几面。莫琮的为人我不知道,莫明萧我是绝对能信任的。”
白宇听到莫明萧的名字时怔了怔,道:“连你都这么说了,那哥哥还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呢?明日我们就去找莫明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