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钩钩云，川上水淋淋 第45章 栗子橡子

潘辰却是惊叹：“思川你现在的轻功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我也好奇呢，昨夜醒来后我就感觉四肢盈气，百骸畅通，以前吃力的招式现下竟得心应手，真是奇怪。”叶思川比划道。

郁留云问：“你去哪了？”

“嘿嘿，捡栗子。”叶思川从怀里掏出一把个大饱满的板栗伸向潘辰：“给，师弟，别光啃馒头，这个栗子真的很甜。”

“呃……谢谢。”潘辰一脸郁闷。

叶思川转身拆下背上的包袱放到郁留云身边，带着射出阳光的笑意又从怀里掏出一捧栗子递去：“你看，我没骗你吧，山上真的很多栗子，还有扁的有尖的。”

郁留云一个不落接过，却眼角生趣打量道：“嗯，多是挺多的，但也不该跟松鼠抢食，这少部分扁的确实是栗子，可惜这又大又尖的是橡子。”

叶思川僵住笑容，质疑道：“橡子？不会吧！”他拿起一颗剥出果肉放进嘴里，还没嚼上第二口，便黑脸喊道：“苦，苦不堪言，松鼠怎么会吃这东西。”

一旁的潘辰默默将一部分“栗子”丢到地上。

郁留云见状心中爽快到捂嘴咳了一声，拿出剩下的馒头道：“吃这个吧。”

叶思川叼着馒头，掀开包袱抱怨道：“那这些岂不是白摘了。”

郁留云低头一看包袱下露出一个黑色鼎腿，他瞪大眼睛气恼道：“你拿韬魂鼎装带刺的毛栗子？你……”

“不不！，这并非你的鼎，是破庙那个香炉。”叶思川摆手解释，他掀开上面的布，露出大半鼎身，“没裂开的我就装这里边带回来了。”

郁留云平静后无语道：“你把香炉带来干什么？”

叶思川道：“此去山遥路远，可以取水烧饭啊。”

郁留云：“……”

“我得将这些毛栗子打开看看。”叶思川蹲下将一颗颗带着尖刺的绿球摆放在地，笨拙拨弄到白皙的手指被扎红。

“斯！疼疼疼……”

郁留云嗓音轻缓道：“你就不会找块石头来碾？”

“对对对，还是小……留云聪明。”叶思川笑着道。他蹲着摸向郁留云衣摆下的小石头。

郁留云突然道：“那个，你头上……”。

“我头上？怎么了？”叶思川认真摸索着发髻周围，又在后脑勺摸抓，“哎呀！好疼，原来这还扎了一个。”

他一把扯下刺球，尴尬一笑后将挑出的真栗子塞到郁留云手里：“这不是橡子，吃吧很甜的。”

郁留云：“……”暗自摩挲着手里的栗子。

叶思川在啄木鸟勤恳的声音中碾戳刺球，低沉的丁丁声随着大量落叶飞舞。

突然，一阵卷草带叶，刮人衣袍的妖风滚来，其中传来一声轻飘飘的问候：“三位可歇好了？真是好脚程，半日未到竟已登顶。”

这缠绕在风中的女声跟飘渺鬼魂似的让人不寒而栗，又震得人耳朵和太阳穴闷疼。郁留云和潘辰捂住耳朵才安然无恙。

久不见人，叶思川单手运功向四周推出一掌，直扑面门的飞叶被击溃，然后同样灌气传声：“何方高人莫要装神弄鬼，赶快现身吧。”这声音雄浑如钟足穿透树林，但并未让人产生不适。

那人道：“杳冥教月尊齐竹茹幸会各位。”

这声音已近在耳畔，三人向上望去，只见路口处落叶松顶站着一个女人，树旁的石头上立着两个男人，一个黑衣掩面，另一个烟霞色衣衫，头发肆意飘扬在空中，一把铁扇摆动在胸前。

黑衣的潘辰和郁留云认出来是镇玉的人，另一个满眼仇怨的是贺楼风。

郁留云毫不留情道：“杳冥教的狗鼻子都挺灵的，竟追到南州来了。”

齐竹茹优雅冷笑道：“要不是我那哑巴徒弟，我还真想不到你们会去萃玄山庄。”她发髻高耸，彩冠震摆，狭长眼睛透出的神光并未因她庄重的样貌而和善，相反含着玩弄他人于股掌之间的阴险，摇曳的长袖抚弄银白间色的长裙，仙气飘飘但也煞气重重。

自从被炎尊赤团子兼并了她的淡月宗，凭着武功和手段与炎尊共同掌管了杳冥教，直到去年赤团子出关才将教中大权交还。

原来那侍女是杳冥教的人。

叶思川已不记得见过杳冥教也不记得萃玄山庄的经历，他迎着阳光看向树顶道：“那就是邪教的月尊？你们怎么惹到她的？”

郁留云脑中掠过那日五道峡的经历，只道：“这……说来话长……”

齐竹茹俯视叶思川道：“看画像，你就是那既杀聘鹜又伤我爱徒的叶思川？今日定要为他们报仇！”

叶思川抬起眉毛笑道：“怎么，根源在我？看来我确实忘得太多了，我到底干了多少惩恶扬善的好事啊？”

潘辰施礼道：“贵教弟子杀人抢物在先，你一教之尊专来寻仇，实在不讲道理。”

齐竹茹一甩衣袖道：“韬魂鼎在谁手里，谁就是众矢之的，你们早交出来，何来性命之忧？”

“若现下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贺楼风急道：“月尊，这俩小子可是让分教损失惨重，不能……”话未说完就被齐竹茹一个眼神盯了回去，她岂会轻易放虎归山。

郁留云串联一路的对手，眼波一转道：“你们杳冥教真是有趣，既勾结齐朝的飞芦，今日又带着周国镇玉的人抢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鼎事关国运，得之可问鼎中原呢。”

“胡言乱语！”齐竹茹看了一眼黑衣人谄媚一笑，“飞芦那两个只是骑墙小丑罢了，我取鼎可不会像齐国那位要祸害国家，铁衣大人，你应当是知道的。”齐竹茹貌似对黑衣人有所忌惮，就算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邪教，但为朝廷暗杀组织做事自然矮人一头，还是怕那千军万马。

铁衣哼声道：“据我所知，高纬的萧淑妃为了独宠，颇爱服食丹药保持夏凉冬暖的身躯，你要韬魂鼎无非此等目的。”

“月尊大人，我此次前来是要抓住阻碍镇玉行动的人，不是来追究你取鼎的目的，还希望月尊大人配合行动，事成之后，我定向韦大人如实禀报杳冥教的协助之功。”

齐竹茹顿首道：“我等定会竭力。”

叶思川不耐烦道：“我说你们要唠家常就下来唠，现在不是你月尊什么的‘如日中天’的时候，这太阳盯着怪刺眼的。”

这句话貌似激怒了齐竹茹，她朝叶思川隔空甩了一掌道：“小子说话小心点。”

叶思川推开郁留云躲开了这震飞草皮的一掌，要是硬接，还不知道会怎样。

叶思川拍着衣上的尘土道：“当老大总是很急躁，打就打，正好试试我突增的内力。”语罢衣袍一振向齐竹茹袭去。

早就按捺不住想要报仇的贺楼风持扇向郁留云划去，铁衣带刀与潘辰过起了招。

巨树顶端盘旋抢食猎物的飞鸟，叶思川肆意爆发出身体积聚的力量，应当说是这些力量引导着他挥出招式，身体从未轻盈得像风筝一样。

齐竹茹作为一教之尊，功力可不比他弱，她出掌爆发的劲力能逆转风向减弱对手拳中的力量，她身法奇快又柔弱无骨，手掌成了她全身最锐利的武器，三掌过后，枝繁的大树已经变成光秃秃的树干，若人躲闪不及，恐会成为两半。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诺大的林中下起三彩落叶雨。

叶思川击出的每一拳都被对手斩断，衣袍还被划出裂痕，他只得迅速绕到齐竹茹后面，但不容易骗过这冷静的女人，他尝试激怒对手，一记假招绕到齐竹茹身后，飞花走叶间扯走她腰间的红色缀珠荷包道：“大姐，我衣服坏了，你这个花荷包里有针吧？借我用用。”

齐竹茹很气愤着急，喊道：“将它还我！”

“怎么？这荷包好像对你很重要？”

她乱了掌法和呼吸，在树顶追在叶思川身后，他击退齐竹茹。

他低头见郁留云被贺楼风招招逼近，冲身而下捡起一个带刺的栗子球道：“哎！那个狮子头，他可是我的祥瑞，你不能乱抓。”

郁留云别扭道：“谁是你的！”

没等贺楼风分神，只听“啊！”的一声，他扯下头顶上带血的毛栗球愤怒道：“又是你，我偏要将他碎尸万段。”语罢出手更狠将郁留云逼向林中悬崖。

叶思川因分身出手给了齐竹茹机会，他被一掌震倒在地，不过如今耐打没有重伤，还能还击。

铁衣是镇玉的杀手头领之一，讲究一剑致命，但潘辰以防守为主的剑术可以懈怠对手的剑气和力量，如拳头打在棉花那样白费力气。

数招之后，铁衣在气急败坏又力竭的情形下被潘辰一剑刺中心脏而亡。

此后潘辰赶去帮郁留云，扇刀相扛，火花四溅。

贺楼风没见郁留云下蛊，便手持铁扇毫无顾忌地猛攻，所到之处树横枝断，没有武器的郁留云就算掌力奇绝也难以招架，潘辰亦被压制后退，此刻已快到崖边，贺楼风疯笑道：“今日怎么不拿你那肮脏的虫子玩了？”

郁留云嘲讽道：“怎么，穿衣连胸脯都不露了，怕了？”

“你……”贺楼风气红了眼，忌惮到犹豫。

郁留云乘机靠向潘辰道：“前辈，这两人属实难缠，现下镇玉的人也可能在山中，要是都来了定难脱身，你带着鼎先走，我们在石龙寺汇合。”

“不行，我走了你们怎么办？”潘辰拒绝。他担忧望向激战的叶思川。

“镇玉不会单独行动，我们也不能与朝廷的人再起冲突，目前还可以拖住两人，是前辈带着鼎离开的好机会。”郁留云坚持道，他将潘辰抵向马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