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钩钩云，川上水淋淋 第12章 亮刃冲风云蔽月

此时，郁留云和潘辰已经与不断涌进的手下战斗，郁留云剑上滴血冒气，冰霜已融化过半。

郁留云抽出空靠向潘辰，虚弱抬眼道：“我要找点朋友帮忙，麻烦你撑着先。”

“朋友？”疑惑的潘辰还是点头答应，“好……没问题。”

郁留云掏出玉箫，抵在晕血的唇上，缓缓吹出了那首先缓后急，时喜若悲的曲子。

曲一出，叶思川勾起一抹惊喜的微笑，他还记得听箫是在什么情形。

他对尔南道：“留云兄要御虫了，我们最好先靠过去。”

“没错，我可不想被蛰。”尔南道。

二人击退敌人，靠向潘辰和郁留云。

巽江被手下围着，盘坐在地上调息祛毒，闭着眼睛霸气道：“不用那么着急吹小曲儿送葬，我会好好在你们身上回本再杀你们。”

可大话说完不久，坑口透进的月光慢慢消失，黑压压一片伴着嗡嗡声的东西钻了进来，白色的幡布像被墨水浸染一样慢慢变黑。

有人借着房中微弱的火光看了清楚，恐惧道：“马蜂！是马蜂啊！”

“蝙蝠？！是蝙蝠！在吸我的血！”

那些黑呼呼的东西分散开来，攻击惊慌失措的手下，却未沾叶思川四人，潘辰惊奇道：“原来这就是郁兄弟的朋友，真是大开眼界啊！”

只见尔南这时却躲到郁留云身后捂着流血的右手，略显害怕道：“郁留云，你别找马蜂啊，我是真怕。”

放下萧，郁留云带着飘忽的眼神对潘辰道：“趁乱走吧，我控制不了……多久……”然后就倒下了。

“留云兄！留云兄！”叶思川赶忙扶住，怎么叫都叫不醒，道，“他晕过去了。”

见此，尔南捂着手道：“我手受伤了，麻烦叶兄带着他出去。”

“好。”叶思川解下郁留云背上的韬魂鼎，又取下发带轻绑住郁留云的手，他头穿过手臂中间让郁留云圈上他的肩膀，这样横抱就能防止郁留云脖子扭伤。

他小心稳重抱起，猛地起身后，他很惊讶地看向靠在胸前这张毫无血色的脸，简直轻若浮云。

三人冲出门口，尔南突然停下来一拍脑袋道：“哎呀梁上还绑着一个人呢！我怕他掉下来，就扯布把他绑在架子上了。”

“我去救。”潘辰趁乱跑到薛鱼的方位，翻飞上了横梁架子，薛鱼被裹成蝉蛹，不仅晕倒还满头包。

潘辰背他下去之时，隔着布幔空隙与巽江对了一眼，对方满身是虫，满头大汗，咬牙切齿，血丝密布下满眼杀机。

巽江愤怒到歪嘴，颤抖着手使出一击腾龙掌，可惜威力不及之前还打歪了，气得口吐鲜血。

跑过走马灯架，一行人顺利到了凉风洞前。

“停下！”尔南已上气不接下气，“我和留云就是从这洞后面的入口进来的，这是他们从城里运物资的暗道，后面有船，先带他们上船再去救人。”

潘辰道：“是的，凉风洞是最好的逃生通道。”

此时的凉风洞已经无人看守，里面主要是些食物。越往里走，先宽敞后狭窄。

突然狭窄路口的架子后面有异动，似有啃东西的声音，顿时提剑戒备。

一剑穿刺木架，潘辰猛地侧身一看，眉头一舒惊喜道：“兴雨！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郭兴雨嘴里卡着一个正要咬下去的苹果，满眼惊恐地举着手。

看到潘辰，他委屈道：“你们都去几个时辰都没来接我，我以为出事了。我看很多看守从洞门跑过，想着是你们在行动，后来洞里的守卫也走了，我用银针开了锁带他们溜出来躲在此处。然后我饿了……”

叶思川道：“兴雨实在是幸运又机灵。”

郭兴雨看到尔南和郭兴雨，一脸疑惑道：“尔南怎么也在，那个郁公子怎么还被师兄抱着啊？”

叶思川道：“他……受伤昏过去了。”

郭兴雨道：“那赶快离开吧，这边可以出去，救出来的人都在船上，先上船吧。”边说手还忙着顺些糕点。

出口有两条船上已坐满了人，看见他们还以为是看守，拿着船桨准备抵抗，郭兴雨连忙解释：“这是我的同伴，不必紧张。”

都上船后，许是害怕飞芦的人会追上来，架船的两手生风，快速划桨。

期间四水道：“这次多亏了你们，我还以为定要死在里面了，没想到还能回家过中秋，回去后我一定给你们立碑，年年中秋叩拜。”

伤的伤，累的累，听这话只能在惊险初定下无奈笑笑。

船行进江中，离那危险又充满瑰丽色彩的硝洞，月光下半掩雾纱的寂春山渐行渐远。今日的月亮又圆又苍白，青山也无色彩。

叶思川后肘倚船看向天空，在这危险经历后，脑袋里出现的竟是洞里似真非真的幻觉，心想着那人要是真的，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是否安全离开?后又嘴角微抽，自嘲定是疯了。

腿一阵痛麻，低头望去，原来刚才把郁留云的头放到腿上了，叶思川从郁留云身上嗅到一股香味，他想应当是在洞里沾上的。

郁留云双手还被发带绑着，月光下闭着眼睛没有了让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峻，眼角具是乖顺。

“得罪了，还绑着你，这次多亏了留云兄的神技。”叶思川解开手发带，回想前后两次的对话和出手，端详郁留云自言自语，“也不知为何老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这皱眉的样子根本人畜无害嘛。”

此时尔南问撑船的：“请问大哥，还有多久才能上岸？船上一大半都是吃药中毒的，得赶紧找地方医治才好。”

撑船的回道：“还有两个多时辰到新晴城。”

“两个时辰？”叶思川担忧道，“师叔，我们上岸没地方落脚，这些人该怎么办？城里不免有飞芦的人，目标太明显了。”

潘辰叹了口气道：“没办法，现在不能绕回渔村，先摆脱危险再说。”

此时，郭兴雨大声道：“师叔，他们中毒太严重了，不知毒源我无法医治。”

闻此，叶思川掏出之前收捡的丹药递去道：“你看看这些五彩的丹药里面有什么，能不能从这些入手找到治疗办法。”

接过闻了闻，郭兴雨喃喃道：“黑铅、汞、黄芽、钟乳石、硫磺、紫石英、赤石脂，啧……怎么都是些积肠发毒的东西。”

郭兴雨说的这些东西都是炼丹的药石头，想当初曹操的美男女婿何晏痴迷的五石散都才五种，不少名士都因此丧命，这些“韬魂丹”可不止五种药石。

郭兴雨移到中毒者身边观察他们的手、足、眼瞳,摸着下巴闭着眼睛思考片刻道：“硝石，性温，味苦，属温热药可治腹痛、攻毒消肿。《药性论》曰：‘破血、破积、散坚结、治腹胀……’”说着说着头竟然摇了起来。

尔南道：“小子，你治不治得了啊？念叨什么呢？什么味苦，腹胀的，你刚才是没吃饱还是吃坏肚子了？”

被打断，郭兴雨气恼道：“你懂什么，我在脑袋里找方子呢。”

“好吧，好吧，不该打扰你。”

船上也没人作声，让他安静找方子。须臾，郭兴雨两眼放光，对潘辰和叶思川道：“师叔，师兄，我找到办法啦，硝石可以攻毒消肿，治腹胀，消异物，还温和，配上葵蜀子三十粒……”

尔南又打了个哈欠，插话道：“好啦，小子，知道你是神医，但我们又听不懂，上岸后你写张方子给他们就好了。”

郭兴雨不知道尔南是在夸还是在烦，念了句：“我惹着你了？没事找事。”

叶思川摇头：“硝石？杀人在硝洞，救人是硝石，真是讽刺。”

见两人争吵，叶思川赶紧夸了句解围：“兴雨医术见长，果然是草玄师叔的好徒弟。”

“那是自然。”郭兴雨暗喜，要是有尾巴此刻该摇起来了。

看他正高兴，叶思川笑着招手，又指着郁留云道：“兴雨，你来看看郁公子，只是一些外伤，怎么还不醒。”

郭兴雨跳过去，靠着郁留云坐下开始把脉。许是察觉什么，移了位置将手搭在郁留云腰间，带着疑惑想触碰查看一下。

刚摸到郁留云的肚子，叶思川耷拉着疲惫的眼皮拿下郭兴雨眼镜上的糕点渣道：“你摸什么呢？洗洗手，手上还有糕点渣呢。”

听此言语，郭兴雨嘴一蹶道：“望闻问切你懂不懂？”然后带着狂傲的眼神把手往叶思川身上蹭了两把，干净后继续触向郁留云的腹部。

过了一会，郭兴雨满脸严肃道：“他先天虚弱，练就的功法内力又阴寒奇特，运功便会受到寒气反噬，有舍有得，相生相克这是正常的，只要控制得当……”

“嗯？”他二指搭上郁留云的腹部道，“我察觉他体内有一股由下而上的阳热之气在冲击吞噬这股寒气，对压制甚至短时间内消除寒气本来是极好的。可他今天晚上打斗的时候运功过度，内耗外透气血已经两亏。”

叶思川问：“那怎么办？”

“好生休养调补，最好也不要再运功了。”郭兴雨道。

“谢谢你，兴雨。”

“嗯？你为什么要谢我？”

原本昏昏欲睡的尔南听后提着手很郑重作揖道：“那我谢谢郭神医。”

傲娇的郭兴雨侧目抱手回道：“谢到不必，只是下次别打断我。”

左手摸着后脑勺，尔南道：“没办法，从小不爱读书，一听别人说话长篇大论像念书，我就犯困。你别真记仇。”

叶思川拿起旁边的斗笠为郁留云挡风，他心中生趣，这小小年纪体虚异常，功法阴寒奇特，还会苗地奇术，也不知有何等经历。

此时新晴城上空有烟花炸开，色彩缤纷，如梦如画，火树银花。城里千家万户都在庆祝中秋，宵禁都会延到三更，很是热闹。

正当船上众人被烟花吸引不愿挪眼之时，后方寂春山上空也出现了冲天的红光。那红色圆形，中间弯弧芦苇状的图案在天空停留了良久才消失。

郭兴雨道：“这……难道飞芦也在庆中秋？”

潘辰则捉急道：“快！这是邀集杀手的信号，加快前行，赶紧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