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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 第53章 笑拒拉拢避党争

作者:Pavilionn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12-24 05:36:34 来源:文学城

女子已经挤着进了屋内。

楚玉离深深剜了一眼陈泉,然而自己已经被那女子抓住了手腕,“让我好好看看你,去年听说你得罪了官家,下落不明,我还担心了好久,你这么久都去哪儿了?”

“说来话长,总之暂时有着落了。”右手腕还是隐隐泛痛,楚玉离不动声色抽出手。

“如今看你好好的站在这儿,我便放心了。当时我还打算去看看你,可我那当家的死活不让,我第二天去找你,他们却说你已经下落不明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女子比划了一下,“我瞧着你好像又长高了,都高出我半个头了!”

楚玉离微微垂眸,半晌,道:“菁姐,我给你的银票可收下了?”

“小玉离给的,我自然要收下。咱们小玉离,果然从小到大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刘菁笑道。

楚玉离忽略这话,道:“姐姐嫁的这个人可不怎么样啊。”

刘菁懊悔道:“别说了,人老色衰,无人问津,年轻时候又光想着挥霍了,没攒下一点钱,只好找个人草草嫁了。”

“呃,诸位慢慢聊,”那年轻人满脸忧虑,“在下真的有急事,先告退了。”

“在下的师父还在牢狱里,我得赶紧想办法去。”

“就是那个三日后问斩的开元县令?”

“正是。”

楚玉离挑眉,问:“听闻你师父是被诬陷,具体是何罪名?”

“说他与一教坊歌伎私通,每夜都在师父家中私会。后两人生了争执,师父一怒之下杀了那歌伎。这不是胡扯吗,师父从来不会踏入这种地方的。”

“只可惜找不出证据,我无权无势,打算明日再去衙门鸣冤去。”

楚玉离想了想,道:“等等……或许我可以帮他。”

*

夜,并州西城一座私宅里。

赵廷一人悄悄打开大门,回到自己私宅里。

刚一推开门,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反手绑住了胳膊。

“楚……呜……!”赵廷含糊不清叫喊着,眼珠子瞪得极大。

楚玉离握着那柄青铜色的匕首,慢慢走过去,“想不到能再见我?”

“教坊每日的歌伎出入,接客记录,你这里都有副本吧?放哪儿了?”他缓缓道。

“……”

楚玉离左手握着那匕首,在他脸上比划着,倏然用力一捅,朝他左眼插。

扑通一声,赵廷瘫跪在地,拼命摇头,“我说……我说……就在进门第七块的暗柜里。”

打开暗柜,果然有几本厚厚的簿子,赵廷费心收集这些记录,原是为了抓住官员们私自逛妓院的把柄,从而敲诈勒索用的。

暗柜里另外还存着赵廷攒的银子,统共竟高达一千七百万两。

“真不少啊。”楚玉离将银票塞进自己袖中,冷声道,“全是靠卖我们的身子赚来的吧。”

“他怎么解决。”武德司暗卫宋元良道。由于陈泉实在过于榆木脑袋,楚玉离宁可带韩则庆的亲信,也不想再让陈泉跟着。

“勒死。”

“不不不……饶命……”赵廷顿时吓傻了。

绞死的过程中,赵廷惊恐的眼睛瞪得极大,目眦尽裂,双腿胡乱蹬着,最后甚至大小便失禁,弄得满地狼狈。

宋元良松开绳子,任由尸体瘫倒在地,“要不要毁尸灭迹,以免……”

“不用。这种人,死了便死了,没人会在意的。”楚玉离闭了眼,冷声道。

“你怎么知道他今夜会来这私宅。”宋元良问。

“他每月十六、二十八,都会来此整理一番家当,或添置些,或拿走些,已成习惯,十年来没变过。”

宋元良看了一眼楚玉离。

自先前单枪匹马斩断闫瑞一臂,后又近乎冷血无情地血洗平江路,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位年轻的新掌印的变化。他的神色愈发冷冽阴翳,深不可测,像一头隐在丛林中盯着猎物的豹子,逐渐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场。而自己,从最初的不屑不在乎,到现在,竟对这新主子有了几分畏惧。

楚玉离翻了翻那簿子,果然找到了想要的记录。

“走吧。明日府衙最后一次公审,让那人把这证据呈上去救他师父。并州这一潭死水,现在正需要一个怼天怼地的官儿,来搅他个天翻地覆。”

*

楚玉离外出办事的时候,那女子刘菁就在客栈里,和身边人闲聊。

她毕竟是在教坊摸爬滚打十几年的,性子圆滑,说话声音尖俏好听,一颦一笑又风韵自成,倒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刘菁瞧着身边人都是穿着不菲,挎着宝剑的武人,奇道:“小玉离如今是出息了么?傍上了哪位大官?还是跟了哪个江湖大侠?身边竟跟着这么些高人。”

陈泉道:“主子不让乱说。”

“罢罢罢,我不多问了。”

“天色不早了,既然和玉离相识,今夜姑娘便先在这里歇息下吧。”戴凌若道,“你若不嫌弃的话,今夜就先和我挤一挤,睡一张床。”

“好啊,多谢姑娘。”

夜里,两个姑娘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开始闲聊。

刘菁白日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戴凌若取了擦伤药,替她清洗了伤口,此刻正细细涂着药膏,随意道:“菁姐倒是为人豁达,要是搁寻常女子,被自家男人那般欺负,寻死的心都有了吧。”

刘菁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左不过一条贱命,能活一日是一日,有吃有喝有地方住便是阿弥陀佛,整日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戴凌若哈哈一笑:“是这个理。”

“嘶——”

“对不起,弄疼你了?”戴凌若忙缩回手。

“没事。”刘菁抬眼,瞧着戴凌若目光涣散无神,问:“姑娘眼睛看不见吗?”

“小时候流落街头,染上了眼疾,无钱买药,落下的病根。现在勉强能看见一点了,日常行动倒也无碍。”戴凌若随意道。

“流落街头……”刘菁叹道,“想不到,我今日流落街头,还是小玉离给了我个着落。如今看他已经长成个大人儿了,我也放心了。”

“姑娘和小玉离认识很久了吗?”戴凌若好奇道。

“因为是在同一个教坊里。”刘菁道。

戴凌若顿了顿,道:“姑娘跟我讲讲玉离小时候的事吧。”

“好,但这些往事,我只偷偷告诉你一人。玉离肯定不喜欢别人乱说,所以才刻意避着我的。”

“那是自然。”

“回想起来,小玉离刚被卖进教坊时,还只有六岁。”

“这么小吗!”戴凌弱惊道,“教坊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要,这也太过分了吧!”

“也是没办法呀,当时城里闹饥荒,不来教坊,就只能饿死街头了。”

“我记得小玉离刚入教坊的时候,一个劲儿喊娘,哇哇大哭,谁哄都不管用。我们几个姐妹哄着骗着,总算让他逐渐接受这里了。教坊看他样貌实在漂亮,身段又纤细轻挑,便在他身上下了血本,琴棋书画,舞乐音律都请最好的人来教他。最初几年还好些,他有时候会跟着我们几个姐妹玩笑,笑起来像个小猫儿,阿姐阿姐的叫我们,小酒窝浅浅的,真叫人移不开眼。”

“后来,没过两年,就开始有客人看上他了,花大价钱买他一夜。”刘菁叹道,“那么小,能做什么?第一夜就是哭,还拿刀把那官人给捅了,想偷偷逃跑,后来被赵廷给抓了回来,吊了三天三夜。教坊不忍心打烂了他的好皮囊,便用针扎,扎得浑身都冒血珠子。唉,□□几岁的娃儿,一个劲儿的哭,我们几个姐妹当时心都化了,却没办法,只能夜里偷偷喂给他点水喝。”

“那个时候我就教他,让他自己放松,配合些,多给官家说些好话,便会少遭点罪,他估计也没听进去过,每次办完事,第二天浑身都是淤青。”

“再后来,大家都也习惯了,他呢性子也大变,很少见他笑,总是冷冷的盯着人看,谁的话都不听,谁的话都不信。唉,明明小时候很可爱很爱笑的。”

刘菁叹了口气,看向戴凌若,“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对别人乱说,我告诉你这些,也是想有个人能多疼疼他,他虽然倔的像个驴子,又性子偏执,却也实在怪可怜的。话说回来,我们这些教坊里的,也都是不一样容易,入了贱籍,这辈子都低人一等。”

戴凌若安慰道:“没事儿,日后让玉离给你的乐籍赎出来,你长得好看,再另找个好人家,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刘菁惊道:“小玉离真能把我的乐籍赎回来?”

戴凌若笑道:“你可不知道,小玉离现在可能耐啦!”

*

这些日子,京城的形势有些诡异。

大皇子毫无动静,皇帝也愈发不过问朝政,只有太子一人风风火火,打压索党,四处拉拢官员。

沈穆上奏给皇帝的奏疏迟迟没有回应,太子听闻此事,左右思虑,还是来了一趟沈府,想最后再试着拉拢拉拢沈穆。

那是个静谧的夜晚,太子突然来访,沈穆倒是不稀奇,沏了茶,恭恭敬敬招待着这位储君。

简单寒暄问候后,太子便直入主题:“我知道沈将军不像那些粗鄙的武官,您是个有抱负的人。若将军诚心助我,我答应将军,您上奏陛下的奏疏,他日我登上皇位,必一一实行,届时国家清明,您的政绩功劳,也都彪炳史册,岂不两全?”

沈穆笑道:“太子这意思,我若不为您效命,那奏疏上的政令,您便将来便不打算不实施了吗?”

太子道:“我只听诚心忠心待我者之言。”

沈穆质问:“诚心忠心之言会听,听利民利国之言便不听了吗?太子殿下,白太傅这些年就教了你这些歪理吗?”

“将军不必拿白太傅来压我。”太子不悦,把话挑明了,道:“我多次诚心相邀,将军何必不识好歹?”

沈穆道:“家父在世时,就告诫过微臣,绝不涉及党争。臣是带兵打仗的粗人,您若执意拉我入党,今后我沈穆每下一道令,就都变了性质,皆成了太子您的令,成了争夺王位的手段;索相对我调兵遣将之压制,也必会更甚于现如今。西北蛮族未平,又有匪患猖獗,沈穆不求彪炳史册,只想如今统领枢密院顺利些,不要步步受阻。”

“将军若肯助我,我自然也会让将军在枢密院行事更方便些。”

沈穆摇头笑道:“微臣一介武将,能助太子何事?带兵逼宫吗?恕微臣胆子小,不敢干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太子怒道:“将军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便是存心和我过不去了。告辞!”

三日后嘉禾县又来报,称先前派出的官兵根本镇不住那些土匪,反倒被打得屁滚尿流。那匪党气焰越盛,许多百姓觉得生活困苦,官府无能,竟也主动投了匪,到如今,匪患已达千人。

沈穆知道这些匪患要早日压制,否则可能酿成大患。便在最近的早朝上主动上书,自觉德不配位,请辞枢密使一职,专心前往西北剿匪。

皇帝未撤他枢密院的职,却也批了他亲自去嘉禾县剿匪的请求。

“沈爱卿是国之功臣,朕若罢了你枢密使的职位,只让你去做一个剿匪小将,实在委屈了爱卿,天下人也将对朕有非议,朕可不做这事。”

“陛下令出,天下人岂敢有怨言。”沈穆恭恭敬敬道。

“得了吧,朕可是知道,沈爱卿在民间名声颇大,深得民心,就连西北县令,有了什么事,都是最先禀报到你沈府,而非朝廷啊。”赵珩阴阳怪气道。

“微臣惶恐。”沈穆忙跪拜道。

“好了,这几个月你就去一趟嘉禾县,专心剿匪吧。但记得,枢密使的职位还是你的,该办的公务不能落下。”

“微臣领旨谢恩。”

沈穆自知赵珩对自己的猜忌忌惮越来越重,却顾不得周旋。这些个糟心事,还是等他平了匪患后再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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