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灵 第92章 复活

“让开。”

莫立川的话，令景霖与冷俏惊目一怔。

此人不达目的，必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两人发现时，却为时已晚，猝不及防间，双双被冰冷刀刃抵住颈脖，与此同时，巢中深渊族人尽数倒地。

趁两人失惊的一霎那，莫立川又迅速将孩子夺走。

“霁儿！”

冷俏惊叫一声，手中泛出灵光。

景霖更是不顾颈边利刃，放声怒吼：“放开我儿！”

“都别动！”莫立川掐住孩子的脖子，威胁道，“别逼我动手！”

也许是听到父母的呼唤，冷霁徐徐睁开迷蒙的双眼。莫立川见孩子醒来，立即转身往巨木巢笼飞去。

进入巢笼的一刻，莫立川再次见到儿子的灵魂。

那灵魂坐在尸体上，下半身已重叠，正想躺下，但见了莫立川，迟疑顿住。

莫立川目不转睛盯着灵魂，见其神情空茫，颤声道：“皓儿，我是父王。”

“都怪父王没保护好你，让你早早离世。你能不能，同父王说句话。”

莫立川痛苦自责，眼神中流露着深深的期待和哀求，可对方依旧沉默不语，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皓儿，你下辈子，定要投个好胎。好好长大成人，好好为自己而活。千万，千万别再遇到我这样的父亲了。”

莫立川哽咽劝说着，那灵魂似乎听懂了，目光停留在其身上好一会儿。

“皓儿……”

见灵魂缓缓躺回身体里，莫立川再不能忍，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倾泻而下，谁知此时，一双小手抚上他沧桑的脸庞。

“伯伯，别哭，哥哥说，他不怪你，下辈子还会来做你的孩子。”

孩子的声音很稚嫩，却声声触动人心。

莫立川看着冷霁的眼睛，先是震惊，而后变得迷惘又彷徨，最后，倏尔升起一抹恐慌之色。

他恍然回神，看向顶端的晶状发光石，双眸凝重。

“莫立川，放开孩子。”

莫立川闻声，迅即钳住冷霁。

“叔叔。”冷霁见景宁醒来，轻声叫喊。

“安静。”莫立川低斥一声，移目看景宁，“不愧是族长，中了毒，居然还能清醒着说话。”

景宁艰难支起身，咬牙切齿道：“莫立川，你究竟想做什么。”

莫立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眸看了看深渊之核，笑道，“多谢景族长带路，我儿游魂已归，此灵核，果真有奇效。”

景宁见其神情，目光一紧，但他体内毒性发作，叫他头疼目眩，身体又无力栽下。

突然，莫立川将孩子放开，沉声道：“我听闻，深渊之核可让人起死回生，景族长不妨告诉我方法，此后，我们恩怨两消，如何？”

景宁听闻，惊诧速回：“起死回生？你听谁说的，灵核是能量容器，并不能……”

“既然景族长不愿说。”莫立川打断景宁，转手又将孩子拎起，“那我只能自己尝试了。”

说着，他抬手伸向深渊之核。

“不！别动灵核！”景宁咬破自己舌头，强行使自己清醒，怒声大吼，“灵核不能复活死人！一旦破碎，必将引发三界灾难！”

“胡说！深渊之核既可引回我儿魂魄，必定也可复活他的性命！”莫立川怒目圆睁，厉声反驳，随后瞥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皓儿，父王立刻救你醒来。”

莫立川伸手向上跃起，可就在即将触碰到深渊之核的一霎间，巢笼边缘攀上一人。

“住手！”

随怒声而来的，还有一柄尖刀。

为制止莫立川破坏深渊之核，景霖不顾一切朝其飞去利刃，却没料到，莫立川反应极快，收手便拉怀中孩子挡了刀。

“霁儿！”

那一刀，正中冷霁胸腔，因力道太大，穿胸而过。可挨了致命一击的冷霁，即使口吐鲜血，依旧不哭不闹。

“真是狠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冷漠说完，莫立川甩手将冷霁丢出巢笼。

此刻，巢笼外的冷俏飞身接住冷霁，一边用灵术给孩子止血，一边嚎啕大哭。

“莫立川！我杀了你！”

景霖狂怒咆哮，红着眼冲向莫立川，踢腿，猛击，每个动作都饱含着强烈的杀意。

莫立川起初还能回击，但很快便被对方狠狠压制，最终与之扭打成团。

景霖没用武器，却拳拳到肉，打得莫立川献血横流。当他使出狠劲往对方头颅砸去时，莫立川拼尽全力护身抵抗。

“你兄长已毒发，再不解毒，可就没人能救他了。”

莫立川大吼，景霖听闻，拳头顿住。

景宁此时意识已渐渐模糊，但还是奋力叫喊：“别管我，杀了他！”

“解药就在我腰间。”

趁着景霖停手，莫立川唇角勾起，摸向腰部。

“景霖！别信他！”

刹那间，景霖回神，而那人早已取出一枚长针，一弹指，飞针极速刺向上方灵核。

一时间，万籁俱寂，万束强光骤然炸开，闪得人睁不开眼，强大的能量由无形化有形，随着灵核的破碎源源不断地溢出。

待强光稍稍减弱，只见大量原灵四散的同时，也如流水般涌进青陆少主身躯中。

此刻，已经死去的尸体，竟又奇迹般颤动起双眼与指尖。

莫立川见状，狂喜大叫：“活了！我儿复活了！”

一旁两兄弟见此一幕，瞳孔双双放大到极限，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恐惧。

“皓儿！皓儿！”

莫立川持续呼喊着，像是催促孩子赶快醒来。

然而，少主还未睁开双眼，能量之脉却突然断开，其体内的原灵也开始快速散去。

仅是一瞬间，莫立川从顶端跌落谷底。

“不！别走！回来！”

他面容狰狞，发狂狠抓，但依旧不能阻止原灵流散。

“霁儿！”

忽地一声叫喊传来，几人闻声看去，才发现那能量之脉并非消失，而是转移到了另一处——重伤昏迷的冷霁，通身散发闪耀光芒，如同一件通神灵物，迅速吸走无数原灵。

转眼间，冷霁伤口不治而愈，再次睁开眼睛。

“灾星！是你害我儿！”

莫立川怒喊，而下一刻，便被景霖一拳击倒。

此回，景霖不再同他多言，搜了身寻到药瓶，便掐住其脖子问：“这是不是解药。”

“我若说不是，你信吗？”

景霖打开药瓶，倒出两枚药丸，分别给两人服下。

“若是毒药，你也得给我兄长陪葬！”

好在景宁服下药，气色很快好转，但他清醒之后，神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紧张万分。

“快，快带冷霁离开！”

话落间，巨木枝叶落尽，巢穴开始剧烈震动，空气中除了四散的原灵，还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恐怖的气氛，令人不寒而栗。

景霖焦急朝妻儿奔去，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个洞外飞来的黑影击伤。

“阿霖！”

景霖忍着巨疼，拾起弓箭射向那黑影，可明明一箭击中，那物却只是放慢速度，依旧伸直利爪朝他袭来。

瞪目细看，他忽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立即抬眸嘶喊。

“快走！”

冷俏见其模样，迅速会意，泪目抱起孩子，快速往洞口飞去。

景霖张弓又放出数箭，那飞兽被击中腹部，终于狼狈落地。

他看着飞兽化成粉末，目光惊颤，紧接着，一阵灼热的疼痛也从伤口蔓延开来。

然而，现实没有给景霖一丝喘息的时间，一晃眼，冷俏又抱着孩子慌张飞回来，紧随他们追来的，还有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有的青面獠牙，有的双头多臂，尽是从前见所未见的虫怪异兽，狰狞可怖、凶猛异常。

进了巢穴，怪物贪婪地吸附原灵，表现得愈加狂躁，开始疯狂杀戮，所到之处，血肉飞溅。

很快，原灵不再溢散。没了能量源，那一瞬间，几乎所有暴走的怪物都朝冷霁扑去，其父母拼死相救，但无济于事，一家三口最终当场丧命。

而怪物杀死冷霁后，竟然逐渐恢复平静纷纷离去。

……

“我们需要一个容器。准确地说，是祭品。”

“什么……”

“一个人。”褚桓顿了顿，又说，“这个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景宁不解，问：“谁。”

“冷霁。”

景宁震惊一怔，随后沉声道：“冷霁已经死了。”

“他死了，但也没死。”

褚桓抬起手，掌心灵光忽然浮现一副画面，画中，一棵高大雪松于高坡傲然挺立。

“深渊之核破碎之后，冷霁吸收了大量原灵，他的灵树，瞬间生长为千年木，以至于他死后，灵魂不受天道束缚，可直接回归灵树。”

景宁看着灵树，凝眉再问：“什么意思。”

“他的灵魂不死不灭，这意味着，他可以借助相似的躯体，无限轮回重生。”

景宁揪住褚桓衣领，大声质问：“你说的‘祭品’，是什么意思！”

褚桓垂下手，严声道：“深渊之核选了他做新容器。他生存即会吸收深渊万物的原灵，随着能量流失，异怪会逐渐狂躁失控，只有他死亡，才会暂时恢复平静；但若没有容器吸收原灵，异怪体内能量过于强大，也会暴走骚动。因此，他的生死决定着深渊万物的动静，若想维持三界安定，则需不断循环献祭。”

景宁颤抖着松开褚桓，目光沉下。

“我们这样做，会遭报应的。”

“不这样做，我们马上就会遭难。”褚桓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必将此事看得太悲观，只要深渊异怪不作祟，他还是能好好活着，我们也都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毕竟只有他活着，才能将异怪身上的原灵收回。”

景宁抬眸，声音低沉而严肃：“既然如此，为何不拼一拼，竭力保护好他，让他将原灵尽数收回，彻底结束这场劫难！”

褚桓一怔，眼神变得锐利又深沉。

“我做不到。”

“这个世上，还没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