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杰块头比蒋俊晨大,所以蒋俊晨在力气上敌不过他,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的啃咬,直到有一股焦糊味传来,费杰才放开了他。
蒋俊晨抬手刨了刨鬓角的位置,头发被烧掉了一圈,肉也糊了豌豆大的一块,火辣辣地疼。嘴也疼,满牙缝的血腥味。
“疼吗?”费杰抬指想摸蒋俊晨鬓角的位置,却被蒋俊晨歪头躲开了。
“疼。”蒋俊晨低着头,看一眼袖口的位置,水蓝色的制服衬衫也被自己的烟烧了个洞。他突然觉得自己狼狈极了,生平第一次那么狼狈。“可是这里更疼。”蒋俊晨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眼框簇着隐忍的微红。
蒋俊晨虽然没有哭,可他那表情让费杰觉得,比看他哭还难受。“我堂堂L国撩神,算是真正栽到你手里了。”费杰点了点头,开口扯谎,“好,我交代,我全部交代。其实,跟我好的那些人,都是我找来的,找来专门气你的,包括尤湉。他虽然喜欢我,但我跟他说我只喜欢你,所以他便没有再强求。”
“编,再接着编。”蒋俊晨忽地站起身来,眼眶更加猩红,鼻音重的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大师兄,如果你觉得这样好玩的话,好,我给你玩,就现在,我把自己给你,这样你满意了吗?啊?”他说着直接扯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噼里啪啦溅了一地,衣服也被他脱下来扔到了地上。
蒋俊晨是个温润的人,能让他发脾气的事情不多,这是费杰第一次见他如此,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之人,只能一把将他固在怀里,低声的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蒋俊晨被气得整个人都在抖,没有接话。
“俊,对不起,我之所以撒谎,是想在你心里保持自己最干净的样子。可是我忘了,你是MNC的神棍,最有洞察力的调查员,我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逃过你的眼。”费杰再次低声的说。
“滚!”蒋俊晨一把推开他,导致费杰没有站稳,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然后躺在地上不动了。
“大师兄!你别吓我。”蒋俊晨将人推开之后这才觉后悔,于是三步作两步奔到台阶下的人跟前。他墩身,见那人睫毛在动,这才觉上当。
就在他想给装死的人来两拳时,那几个小孩子已经看完监控在楼道里偷听多时了,他们敲响了消防通道的门:“俊晨师兄,你是不是在里面?”
“快开门,你怎么了?”
“不会遇到歹徒了吧,吴白快从下面消防通道进,我上去看看能不能进去。”
听到外面的几个小孩马上要进来,费杰忽地翻身起来,脱了自己的衬衫套在了俊晨身上说:“快系上扣子。”
“那你怎么办?”俊晨抽了抽面皮问。
“我有背心。”费杰说着捡起被俊晨仍在地上的衬衫,系到了腰上,打了个结,既时尚又好看。最后,他还不忘弯腰捡干净地上的扣子。
“给我一拳!”蒋俊晨突然说。
“啊?”费杰有些懵。
“快点,不然这怎么交代。”俊晨指了指自己被咬破了皮的嘴说。
费杰咬了咬牙,说:“那你忍着点儿。”说完便一拳甩了上去,打的蒋俊晨退了半步,嘴里一股新的血腥味袭来。
就在这时,吴白从下面的消防通道奔了上来。
“大师兄,你怎么打俊晨师兄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吴白皱了皱眉,一把将蒋俊晨拉到了自己身后。
“小崽子,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揍。”费杰抬手吓唬了一下吴白,然后开了消防通道的门,以一副□□大佬的气势走了出去。外面的一帮小孩自觉让出道来,往里面瞄了瞄,见他们的蒋神棍甚是狼狈,于是纷纷噤声。话说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魏老师的学生窝里斗。
玉龙雪山横亘在L国西南腹地,东西绵延75公里,最高的主峰海拔达到了5000米,山上终年积雪,是L国著名的5A级景区。我们的飞机直接落在了半山腰,下机之后一股寒风迎面扑来,逼的我呼吸都慢了半拍。尹曦涵同志一个没站稳,就跟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的拥抱。
“奶奶地腿,怎么受伤的总是我。”尹曦涵唾一口满嘴的雪,埋怨一句。
“姑娘,人间不值得,再见!”她正要往起来爬时,被我一脚直接踢得滚了出去。
“你干什么?”荣城阿姨很显然被我的举动吓到。
我瞄一眼尹曦涵停下的位置,抬手看了看腕表。下坡,坡度不明,,200米,大约30秒。然后我又躺下,对靳函说:“踢一脚,计时。”
靳函点了点头,我便滚了出去。
“欢迎回到人间。”我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然后伸手给还跪在雪里的尹曦涵。
“蒋曦晨滚了多长时间?”她很聪明,也便没有怪我突然的无礼,而是借着我的力站了起来。
“35秒。”靳函抬手比划道。
“走!”我拉着尹曦涵走回了靳函他们站着的位置,然后对靳函说:“再来一次。”
“来吧。”我躺在地上,示意尹意涵过来跟我一起躺。
“试试两个人的重量。”我说。
“噢!”
随着靳函又一脚下来,我便抱着曦涵滚了出去,花了50秒。荣城阿姨说按照这个速度的话,那些登山者里有人撒了谎,并不是每个人的时间线都是合理的。
我点了点头:“我去现场,阿姨您带着靳函马上下山,拦住玉龙警方,说不定这会儿他们已经将人给放了。如果谁吵闹着要走,靳函想办法将人留住,不能让他们离开玉龙市,这是底线。”
“好,大家分头行动,三分之一跟着我走。”阿姨点了点头。
我望着又一次起飞的飞机,觉得果然还是老将有魄力,哪儿缺人都能顶上去。今天要是换作我在航天组,那可能什么都干不了。
荣城阿姨他们走后,我带着尹曦涵他们走了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才到案发现场。现场拉了一圈警戒线,尸体已经被当地警方拉走了。只剩两个值守的警员,站在风里瑟瑟发抖。
“兄弟,辛苦了!”我走上去给他们发烟。
“你们是来旅游的吧?麻烦绕道。”小警员倒是很负责任。
“噢,自我介绍一下,MNC蒋曦晨,这些是我的同事。”我说着掏出工作证让他看,他有些不信地朝着那边正在撒尿的人喊:“师父,这帮人冒充MNC的人。”
“阿西吧!这小子体内的DNA都是单螺旋吗?”只听尹曦涵不满的低声咒骂一句。
那位瑟瑟发抖的警官半天才挤完尿,他走过来,接了我的工作证,上下打量我一下,这才眉开眼笑:“这机构改革果然是有利有弊,MNC的主力都如此年轻化了?”
“MNC蒋曦晨,幸会!”我抬手同他握了握。
“玉龙警局方音,辛会辛会!”他用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握着我的手,那是一双常年使枪的老刑警才会有的手,让我看着有点心酸。
“方叔叔辛苦了,很冷吧!”我说着脱了我的暖帽子给他戴上。
“谢谢了!”
“应该的,没你们的辛苦,我们的工作也无法开展。”
“小刘他刚来,因为昨晚发生了登山者想靠近尸体的事情,所以他才比较谨慎。”
“还有这事?”我瞄一眼曦涵,觉得真是闻所未闻。
方叔说来人是一个小姑娘,二十岁左右,自称是死者的远房侄女。刚好局里的车要送尸体下山,所以就让她跟着走了。大家都以为那丫头既然来了,会等着案子破了才走,结果今日一早,同事便打来电话说她有问题。因为大家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方叔叔说以他多年的断案经验来看,看起来最无害的那只兔子,其实才是兔王,而兔王背后,往往会有一个森林之王。所以,他才会让小刘提高警惕。
“方叔叔觉得我像森林之王?”我指了指自己,笑一声。我是很有犯罪天赋,但我脸上又没写,居然也能被怀疑?
“如此年轻,就能在MNC争得一席之地,迟早会成为森林之王的。”他拍了拍我的肩,笑的开怀。
我只能引开话题说:“我们再看一次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确实很干净,警方人员穿的是专业的鞋子,所以脚印很好区分。我在现场转了两圈之后觉得那儿太干净了,不像第一案发现场。于是让其他人原地待命,然后叫了曦涵,拿了登山工具,又顺着不远处的登山小道往上爬。可是我们爬了大约两公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奇了怪了,你说雪山难道真是个可以藏尸于无声的地方吗?”曦涵喘了口粗气,呼出来的气很快化成了白雾,她的登山眼镜也已经起了厚厚的白雾。
“并不是,只要是人为,总会留下痕迹。”我摇了摇头,转头看那案发现场的人,已经变成了小黑点。而我们所站的位置,是从左边拐上来的一处高地,下面是数丈高的冰层。
“曦涵,你说我如果从这儿跳下去,会怎么样?”我朝下看了看,有点眩晕。
“胡说什么呢?”她立刻开口反对。
“我觉得我应该从这儿下去看看。”我说。
“不行,这太高了,你不要胡来。”她立刻拉住了我,整个人都挂到了我身上。
“你干嘛?我还没下呢。”我叹息一声,扒拉开如八爪鱼一样的她。
“绝对不行,我答应过他的,绝对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他?又是蒋俊晨,是不是?”
她摇了摇头。
“你不说我就将你从这儿扔下去。”我开口吓唬她。
我那会儿莫名其妙的就将人给踢滚了,她可能觉得我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所以怯生生地从我身上滑了下去,搓着登山棒委屈巴巴道:“靳函。”
真是难得,不过真挺让人感动的。我想着不觉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我这辈子就是被人管着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