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的人浑身都是烫的,虞照揽着游暗的腰,下意识地来回摩挲,游暗本来就乏力,这一下更是直接全身疲软。
刘佳斯在楼下收到了虞照发来的信息,急得马上套上外套上楼来,登登的,动静是游暗来这么久以来最大的一次。
脸烫得自己都不敢去摸,游暗听见刘嘉斯上楼的动静,赶紧往后躲了躲,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虞照意味不明的眼神。
“阿姨上来了,你锁门了吗?”
一句话打破虞照所有旖旎幻想,惊醒过来,立马从游暗床上弹起,穿上拖鞋,转身赶着他妈进门之前去门口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游暗擦擦嘴唇:“擦一擦吧,有点点肿……”
刚握伤门把手的时候虞照就感觉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紧接着,他妈推开门进来了,直接略过在门口当门神的守门员,刘佳斯一进门看见躺在床上脸色酡红的游暗就连声担心询问:“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红?量体温了吗?”
一连串问题砸向脑子还懵懵的游暗,显得这个病更严重了,刘佳斯气不打一处来,小声哄着游暗躺下休息,自己则拉着虞照兴师问罪。
透过门缝看了眼游暗,虞照悄悄松口气,幸好他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咔哒一声关上门,刘佳斯一边催家庭医生快点来,一边不忘数落没尽好地主之谊的虞照:“小照你怎么回事?这是第几次了?上次你们出去登山也是,小游都直接进医院了,这回又发高烧了,能不能上点心。”
回忆渐渐浮上脑海,刘佳斯这么一提醒,虞照才惊觉,游暗和自己呆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总是受伤,自己第一次和游暗见面那段时间也是一样,甚至直接导致会和游暗有这样的交集的原因就是……
“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长得高大的男孩低垂着脑袋,愧疚的神情好像自己小时候打碎了很贵重的花瓶时那样手足无措。
有人在按门铃,刘佳斯摸了摸虞照的脑袋安慰他不要太过自责,“好了,你去给游暗喂点水喝,应该是医生来了,我去开门。”
躺在床上头重脚轻感觉天旋地转的游暗迷迷糊糊间感觉房门过了两分钟又被人打开,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消失在床前,随后对于自己来说能降温的躯体结结实实地抱住了自己,有人趴在自己耳边闷闷地说:“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总是让你受伤。”
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游暗觉得自己呼吸更加困难了,急得直咳嗽,胸腔连着胸腔都在震动,虞照一惊,连忙松开游暗,一边俯下身拍着游暗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从床头柜上拿过温度正好的白开水递到游暗嘴边:“来,喝点水,医生马上来了。”
话音刚落,门复又被推开,医生提着箱子进来了,直奔游暗床的另一边。
来之前虞照喝刘佳斯都已经简单向医生说明了情况,但是职业使然,医生还是按照惯例简单检查询问了一番。
“就是有点发烧,其他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直接给他打点滴吧。”
把医药箱摆在地上,医生依次取出棉球,碘伏和橡皮筋,找好血管,利落下针,顺便还检查了一下心律。
“没吃早饭的话可以先给他熬点粥喝,我感觉他体质一般,有点偏瘦了。”医生说着收拾自己的东西,直起身朝刘嘉斯说,准备打开窗帘开点小缝都时候,医生脚边突然踢到了什么瓶子,还没看清就咕噜噜地滚到柜子下面去了,捡都不好捡。
“抱歉,我刚好像踢到什么瓶子了?我给你拿出来吧。”
一瞬间回忆起来那是昨晚自己吃完的药瓶子,游暗倒吸口凉气,现在这个场景被当面拿出来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于是连忙咳嗽几声吸引注意力,对已经蹲下身的医生说:“没事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是我用完的瓶子,不用特意去捡。”
焦急的语气让医生下意识感觉有点奇怪,起身之后,犹豫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刚想起来我忘了问你件事,你有什么过往病史或者是药物过敏的经历吗?”
对待第一次见面的病人是应该谨慎点,但是游暗的直觉告诉他没有这么简单,于是在虞照担忧的眼神下,游暗当真认真回忆了一下才给出答案:“没有,都没有。”
送走医生和刘佳斯,等房门关上,虞照才重新坐回床上。
发呆看着塑料滴管的液体顺着长长的管子流进游暗的身体,虞照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以前太过相似的场景,却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可能是药效发作,也可能是游暗昨晚就没怎么睡好,虞照看着昏昏欲睡的游暗,心疼地碰碰他的脸颊,觉得医生说得对,游暗确实是有点太瘦了,感觉怎么微都喂不胖。
伸手撩开游暗过长的遮住眼睛都投发,虞照自言自语:“头发有点长了,会不会戳到眼睛?”
这种精神十分疲惫但完全睡不着的样子游暗非常熟悉,隐隐的疼懂让他忍不住皱了眉头,听清虞照说的什么之后,很轻地摇摇头:“不会,我感觉还好。”
“嗯?我以为你睡着了?你先睡会儿吧,粥熬好了我叫你。”
“我不困,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吧。”游暗抬起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扯了扯虞照的袖口。
有些时候虞照对游暗这种依赖于他的小动作真的无计可施,被拿捏得死死的,不是撒娇却胜过撒娇。
”其实我真的有个问题想问你。”虞照不再执着于计算药液坠落的速度,终于把视线锁定在游暗不那么潮红的脸上,“你有想过以后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吗?也不说太远了,就一年之后,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样?我肯定是考不上A大的,但你肯定行,我高三努努力应该能在你周围,到时候一开学我就去A大表白墙宣誓主权,合照一发,说你已经有对象了,不许其他人觊觎;然后我就找机会跟爸妈坦白,要打要骂随便他们,但是我不可能放手的;大学毕业我们可以去国外领证,可以先斩后奏,然后我们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四年……”
游暗没有插嘴,就静静躺在床上,微笑着听虞照讲他眼里的宏伟蓝图,讲他们的以后。
但是以后这个词在游暗眼里等同于永远,他有点摸不着。
虞照讲得口干舌燥,给自己都讲兴奋了,结果半天没得到游暗的回应,低头一看,游暗眼睛都没聚焦,不知道在发呆想些什么。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嗯?”虞照有点生气,伸手戳了戳游暗的脸颊:”你觉得呢?”
其实游暗听进去了,只是他觉得太美好了,像是阳光下五光十色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的彩色气泡。
虽然像泡影,但游暗还是心甘情愿x靠近,于是它发自内心地笑了笑,郑重回答:“挺好的。”
“挺好的是什么意思?愿意还是不愿意?”虞照很明显不满意游暗的反应,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得到一个十分肯定的答复。
“愿意。”
虞照满意点头,这下爽了。
宁静安心的时刻,虞照正打算下楼问问他妈粥熬好了没时,自己电话突然想了。
伸手拔掉充电器,拿过来一看,是路津打开的视频通话。
“靠,我忘了!”
看见路津的电话虞照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跟游暗吵架之后一时上头和路津约好今天一起出去玩。
“怎么了?”游暗一脸疑惑。
时间太长无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正想装死的路津又坚持不懈地拨来第二个。
看样子今天不接电话是没有安生日子了。
“没事,路津打的。”
虞照跟游暗解释,然后顺手接了视频通话,结果自己还没来得及张嘴解释,就被生气的路津一顿输出。
“哥,你是我哥还不行吗?我现在就想问你,where are you?you在where?!啊??昨天晚上是谁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说兄弟,明天你一定得出来陪我玩。我说你不陪你对象吗?你们按理说现在不应该处在你爱我我爱你甜甜蜜蜜过日子的状态里嘛?你说什么你还记得吗照儿?”
自己说了什么当然记得,但是这话肯定不能传进游暗耳朵里,正想偷摸调小声音的时候却被游暗无情阻挠。
于是昨晚虞照本人说过的原话就这么水灵灵地回荡在这个卧室。
“你说,不说那些了,我又不是离不开他。”
“结果呢?现在你在干什么?”路津看了眼虞照的背景,喷都懒得喷:“你躺在床上,身上衣服都没换,旁边还暗戳戳露了个肩膀?谁啊?真的好难猜啊?”
虞照被这番话尬得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几次想阻止都未果,唯一的想法就是,路津的嘴太快了,适合去当rapper。
游暗在旁边被点名只觉得有点奇怪,但接受度意外还挺良好的,甚至有点憋不住笑意。
“你笑什么?”
路津又被无情忽略,只能仰天花板长叹,恶狠狠放出狠话:“你们两口子非得在我面前调这个情吗?我是什么npc吗?!”
看路津真的有点调理不好了,虞照也是真的有些过意不去,连忙把镜头调转给路津看了眼吊瓶:“不是我不去,突发情况,游暗突然生病了,陪他输液。”
发疯的路津一瞬间被按下暂停键:“啊,那确实可以理解,嫂子没事吧?”
虞照额角一抽,忍着没去看游暗的表情,淡定提醒嘴上没个把门的路津:“……我开的免提,他能听见。”
对面突然没了声音,十几秒后,游暗才听见路津有些僵硬地回复打圆场:“哈哈,我的意思是,祝你们百年好合,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不聊了,游哥你好好养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