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看书神小说网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设为首页
9.
“你们学校开了公众号，找我拍几张照。”
余启风替他一点点擦去脸上的汤汁，校服上、头发上的却擦不干净了。
“我送你回家吧？”
穆轲猜，可能当时自己抵触的模样很明显，所以对方改了口。
“要不去我那？”
穆轲一顿，随即点头。
那是穆轲第一次来到余启风住的地方，是城中那片比较老的小区，楼层才六层，余启风租的房子在三楼，两室一厅。
穆轲被余启风上下打量了一遍，接着就把他带入浴室。
“我先给你找一套衣服。”
穆轲反应过来余启风要做什么，后知后觉自己有多鲁莽，他们才见过两面，他就去了人家家里洗澡。
“不……不用了，我就……”待一会儿。
可是越说着声音就越小了，穆轲自己都没有了借口，是他不愿意回家，对方邀请，他转头就答应了。
穆轲站在浴室门前，被余启风的视线看得窘迫，不自在地撇开了头，唇角拉着一条直线，侧脸僵硬。
“没事，我就一大闲人。”
余启风去了卧室，不消片刻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套衣服和一条毛巾。
东西放在了旁边的置物架上。
“有什么事再叫我。”
余启风从浴室退出去带上门，磨砂质的玻璃，能看到印在上面的黑影逐渐远去。
一方天地里一时间只剩穆轲。
等他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一套干净的白衫长裤，他向余启风借了个盆装水，手搓着校服服上的污渍。
余启风在他的卧室里敲击键盘，没多时，余启风出来了，把穆轲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之后便是脱水烘干，还需要些时间。
穆轲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余启风给他开了电视，接着就到阳台接起了电话。
初到一个新环境，转移了食堂发生的事情带来的情绪。
穆轲瞄了眼余启风，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这个房子，他知道这不礼貌，却克制不住好奇。
他发现了另一个房间，房门打开着，看着是一个客卧。
客卧的家具罩上防尘，像是被当做杂物室，放了画架，还有框好的作品，大小不一的照片也陈列其间。
穆轲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里面，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或许等阳光照射进来，能看到灰尘跃动的影子。
“里面是些以前拍摄的照片，还没来得及整理。”
余启风不知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已经走到他旁边，“要去看看吗？”
穆轲收回视线摇摇头，他担心自己进去会破坏里面的和谐。
余启风也没说什么，穆轲却见他又进了卧室，再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相框，大概两个巴掌合起来的大小。
“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穆轲垂眸，一眼落在那张脸上。
当然记得，是第一次见面蓦然闯入对方镜头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目光看着镜头，更是在看拍照的人。
当时穆轲只不过是在好奇，那样一个站在风里的人会是什么样貌。
穆轲的手指捏着相框边缘，木质相框雕了花样，摸起来有种不一样的质感。
“记得。”
“前几天打印出来想给你一份，忘记没有你联系方式，本来还不知道这照片能不能给到你手中，没想到就遇上了。”
穆轲听余启风缓缓说着，想到他冷声呵斥那群人的场面。
“可能有点缘分。”
10.
“学校的事情你不打算让家长知道吗？”
冷不丁提起这个话题，穆轲游离天外的思绪顿时回归，瞧见余启风看他的目光。
“……家访，老师给他们提过了。”
余启风一愣，“你们老师知道？”
看当时的情况，学生堂而皇之霸凌同学，他还当是第一次。
“那怎么还会发生？学校不管吗？”
缄默片刻，穆轲才说话，声音清冷。
“相对于管理他们，更好管理的是被霸凌的人。”
或许是因为余启风是摄影师，对光线总是格外敏感，所以那一瞬间，穆轲的容貌深深印在他脑子。
他记不清当时心中的震撼是因为穆轲说的话，还是因为那一刻穆轲周身给人的感觉。
11.
“作品适合被展示，这张照片，更适合被珍藏。”
后续，他们互换了联系方式。
“有事你可以找我，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13.
那次之后，班上那群人收敛了很多，至少没有光明正大欺负同学。
穆轲在学校经常见到余启风，有时候在中午吃饭，有时候在上体育课，他甚至在图书馆上阅读课的时候，看到余启风坐在对面的阅读区看书。
他听到身边的人小声讨论。
“就是那个戴口罩的！快看快看！”
“听说是摄影师，能跟他拍张合照吗？”
“我今天还在教学楼后面看到他了呢。”
“他是大学毕业没找到工作回老家吗？”
“他拍照超牛的，听说有人拜托他帮忙拍照，他直接就答应了，人挺好的。”
“我有他没戴口罩的照片，真的很帅。”
“他要在我们学校待多久啊？”
……
听到周围人对余启风的讨论，穆轲有时候会想，我还知道他的名字，有他的联系方式，去过他家里。
14.
高中的假期，只有一月一次的月假，以及每周六的晚上。
有时候出校门，他们正好会遇上，于是一起走一段。
余启风问：“那群人还欺负你了吗？”
穆轲摇摇头。
他们在微信上聊天，穆轲喜欢这个外地来的男人，喜欢他的说话方式，对方知道的东西很多，总能勾引着穆轲想知道故事的下一步 。
他们有时候会约定好下个星期六晚上休息的时候去哪里拍摄。
穆轲的舅舅舅妈目睹着穆轲的变化，装作不曾察觉。
当穆轲偶然想起余启风会离开这座城镇时，他问余启风：“你什么时候去下一个地方？”
余启风目光缱绻：“因为一个别扭的小孩，他介绍了这个地方的四季挽留我，所以可能会在这里待很久，看完这里的春夏秋冬……”
余启风眼里多情，总让穆轲误会，他淡然的性子，也总在想起这人时在心底激起漩涡。
穆轲脸颊上泛起红，漫延到白皙的脖颈，攀上漂亮的耳朵，心里却是异常满足。
余启风从北方一路南下，拍下了中国领土东部大半地区景色，终于在这个南方的小城镇暂歇了脚步。
几个月的相处，穆轲装作无知，踩着暧昧的界限，一点点靠近这个男人。
穆轲隐藏得很好，他小心翼翼地窥探。
他们聊起了朋友，余启风问他的妹妹，穆轲就问那个老院长，余启风又谈起高中生活，问穆轲有没有喜欢的女生，穆轲就问余启风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
穆轲从不主动问，却总能在余启风问自己时，把问题抛回余启风身上，他表现出促狭的意味，装作是对八卦的好奇打探。
余启风没有察觉穆轲隐藏的心意，只是在长久的交往中，越来越见不得少年平淡的眉眼，眼底的促狭、热烈的欢笑才适合那个小孩。
15.
余启风在三中的拍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穆轲的高二也就此结束。暑期很快过去，穆轲迎来了他的高三，时间更紧迫，余启风则更多的时间是窝在他租的那间房子里，偶尔出差两天去拍摄，他们还是时常见面。
穆轲发现，其实余启风不怎么爱出门，还特爱睡懒觉。他有时候挺好奇，余启风杂物室里的那些照片都是在哪拍的，在梦里？
余启风说：“一星期休息三天，工作两天，周六晚上放假，请你带我逛这座小城，遇上月假，那就得拜托小导游两天了。”
他们登高楼，爬远山，逛夜市，闲散漫步。
16.
一切本该这么平静地过去，但世事往往不如人意。
霸凌者不会因一次警告就转变心性，他们潜伏起来，却积攒了更大的恶。
又是一天周六，穆轲同余启风在手机里约好，晚上去上街那片的创意集市，前段时间下了雨，这两天正是丹桂开得最漂亮的时候。
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离校，周煜突然叫住他。
“地理课代表，地理作业我不会写，能一下教我吗？”
事出反常，穆轲心生了几分警惕，眼看班里的学生逐渐离开，他委婉拒绝。
“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事。”
周煜大笑，吆喝旁人：“今晚有事又不是现在有事，你们说是不是？”
有人应和：“对啊，我们老大难得请教人问题，你真的要拒绝？”
班上的人被这嗓子一吼，还在写题的人也放下笔，匆忙离开教室。
周煜翻开复习卷，从第一题问到十二题，单选问完问多选，最后在近六点的时候收了试卷，顺便道了声谢。
穆轲收拾了东西起身要离开，周煜喊住他，笑得不怀好意，“一起走吧，为了感谢你，顺道请你看个好东西。”
“不用了，我还有事。”穆轲果断拒绝。
“没事，耽误不了前几分钟的。”
周煜旁边还有个脾气火爆的，“跟你好好说话，别特么不识好歹啊。”
“……”
穆轲捏紧了手里的笔，被几人推搡着往一条小道上走。
——那是往体育馆的方向。
所谓的校园霸凌，穆轲不是唯一的被霸凌者，在他之前，有已经退学的张和川，与他同时的也有，外班的，他不认识。
他经历的校园霸凌，相对被霸凌的人而言，也是最浅层的。
而这次，穆轲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距离体育馆越来越近，耳边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穆轲手里捏着笔，手心被汗液浸湿。
“走啊停下来干嘛？”
他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周围七八个人，都在看他，每个人脸上都是不怀好意。
“抓住他弄进去，他妈的浪费老子半天时间。”周煜黑脸道。
一直在边上的几人突然围上来，个个表情阴狠。
穆轲见状，索性不管不顾了，一咬牙，一个快步猛得冲到周煜身后，一支笔从他后背袭去。
“老大！”
事情到现在的地步，如果不闹大来，他最后不会比张和川好到哪去。
想到这，他越发狠了心，看不见周围任何人，直抵目标。
猛的，腰间传来剧痛，穆轲被人一脚踹开，撞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又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腰侧、手肘、肩胛骨，身上各处传来裂骨的疼痛，他眼前阵阵发黑，甚至站不起来。
“妈的，你别把他踹死了。”周煜回头，见眼前的一幕，暴戾地踹开身旁动脚的人，又抬手指了指，“你们两个，把他抬进去。”
穆轲再次睁眼，面前是周煜，坐在凳子上，嘴里叼了跟棒棒糖。
这是在体育馆的一间储物室里，周围光线极暗，唯一那扇窗也被一块巨大的纸板挡住了。
“醒了？那就开始吧。”周煜的心情极好，笑得诡异。
穆轲不知道所谓的开始是要干什么，突然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同为七班的另一名男生走进来，“咚”一声双膝跪下，接着他就看到令他震惊的一幕。
一直跟在周煜身旁，刚才踹了他一脚的男生，突然拉开外套拉链，一站一跪，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块儿。
穆轲脑中的线“啪”一声断了，他瞪大了双眸，直到对方的动作更进一步，他突然回神，拼命挣扎起来。
他嘴里同时大骂：“滚！王八蛋！周煜你大爷的！放开我！放开我！”
“啧啧，听听，我们穆同学连骂人都不会。”周煜笑得更畅快，“把他摁住了，让他好好看看，专门给他看的，可别把好戏错过了。”穆轲被摁在墙上，头发被人拽着，逼迫他看不远处的一幕。
同为被霸凌的对象，那人的方式更加野蛮暴力，也更让人恶心。跪着的人还在不住颤抖，那人似乎不满意，动手粗暴，男生面部扭曲，反胃性地呕吐收缩，眼睛翻白。
红肿的双目及没法擦拭的涎液都在控诉这场无声的霸凌。
周煜转头望他笑容可怖：“好好学着，下一次就轮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