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校草养成指南 第34章 城北往事③

周嘉佳和祁陌两人往小区外的超市走，一路沉默。

周嘉佳是个急性子，一路上几次想直接摊牌，但又想起自己年长几岁，便硬是咬牙沉住了气。

直到进了超市，她都未发一言。

终于让她熬到了祁陌开口：“我挑好了，在这儿等你就行。”

说着，他直接从收银台前的货架拿了瓶矿泉水，朝她晃了晃。

周嘉佳狐疑地看着他。

走这么远就买瓶矿泉水？

当祁陌从口袋掏出硬币给矿泉水付款时，瞬间打消了她的顾虑。

哈，什么年代了，这人连手机支付都没？不愧是没有经济自由的小孩子啊，怕是还拿着爹妈一周十几块的零花钱呢！她的账户里可是已经有小几万的存款了！

“嘁，那你等着吧。”周嘉佳眼角眉梢都是得意，有种扳回一局的快感。

她打定主意要彰显一下自己的财力，便当着他的面从收银台旁提了个购物篮。她要让这小子等个够本，知道一下什么叫世道险恶。

于是，她一会儿走到超市最里面挑墙上挂的果脯、牛肉干，一会儿又转到最右边买瓜子，然后再绕上个大半圈欣赏了眼粮油米面，最后才到临近收银处的货架挑饮料，眉飞色舞乱瞟的眼，暗喜地斜斜分出一瞥余光，却没看见预想里的身影。

周嘉佳猛地转过头去，以为是视野有死角，便往前绕去确认。

收银台前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那丑八怪人呢？！”她问收银的小哥。

“啊？”对方满脸迷茫，似是脑子里没这号人。

“就是那个长得有几分姿色的、不男不女的、人妖丑八怪！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周嘉佳一口气buff叠满。

收银小哥还是迟疑了一会儿，才本着良心道：“你说的是那个皮肤白长得好，身高还有发展潜力，能当出道男团门面的小帅哥吗……”那毕竟是一张身为同性也不得不承认的漂亮脸蛋啊，哥们做练习生几年也少有与之媲美的。

周嘉佳被小哥一通真情实感的形容给干沉默了，但看这人一副她不承认就不给她正确答案的样子，便只得昧着良心道：“嗯……”

“哦，他早走了，让我转告你，他们在二单元等你。”

“？？？”有狗！

电梯内。

景轻轻想，她大概也是天才吧，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便拥有了读懂人心的本事，无论是同龄的小朋友还是年长许多的大人，她总能透过表情看出他们心底最隐秘细微的想法。就像那天在办公室里，她能轻易看出吴主任的欺软怕硬，还有此刻，她能清楚感受到祁陌身上那微妙的不开心。

只可惜她拥有的不是真正的读心本领，看不出他心情不佳的源头所在。

直到那句意味不明的话落在了她的耳边，她才恍然明白了缘由——这是业务不熟牵错线了！

也是，她偷懒没确认彼此的心意就乱牵线了，爱情应该是双向选择，看他这样子是不喜欢周嘉佳这样的了，那岂不是被她搞的很尴尬？她又想起了“单相思”的周嘉佳，瞬间尴尬翻倍。

“不好意思，下次我会先和你问清楚。”她歉意道，“以后给你介绍你喜欢的类型。”

安静运行的电梯内忽的落下了很轻的一声。

祁陌在笑。

也许是。

他唇畔微微露出一丝缝隙，唇角没什么弧度，眼底情绪也是淡淡的。就这般模样的笑了出来。

看起来简单的表达，却是比大人们诸多计较的晦暗情绪更难懂。

景轻轻忍不住眉间紧绷，脑子里蹦出一句性转版的俗语。

——男人心海底针。

祁陌也许该算是男孩，但这心思也没比针粗多少的样子。

“水呢？”

祁陌略了眼她，也不知是不是看穿了她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技巧。但只要他不拆穿，她就当他不懂。

他将手中的核桃奶递给她，自己则是拧开了袋子里的另一瓶矿泉水，仰头猛灌了一口，似是急着灭那心头的火。也不知是气啥。

“这个牌子的核桃奶挺好喝的，你怎么不买这个。”她喝着核桃奶，与他搭话。

祁陌走在前面，头也不回，语气凉凉地说：“因为我不需要补脑。”

“……”他怎么还没消气啊。

景轻轻慢半拍地走出电梯，犹豫着提议道：“呃，我们等会儿周嘉佳吧。”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电梯正好开门，刚露出一点缝，便能听到里边泄出的一声声如牛的粗喘，上气不接下气。

“你真阴险！”人刚一出来，就指着那背对着的人影骂到，一手还撑着腰，似是没缓过以50m短跑速度跑800米的劲儿。

景轻轻：“褚家弟弟是2301吗？”

“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人！”这回没能转移掉周嘉佳的注意力，看来是真被祁陌气着了，有些口不择言，“你可别霍霍轻轻子了！你跟那林方婕一样，心眼子多得跟蜂窝煤似的！咱可玩不过你！”

周嘉佳是真气狠了，第一次有人跟她这般不对付的，一个上午让她跟吞了苍蝇似的恶心难受。以至于不小心将脑子里埋了几年没说出口过的昵称给喊了出来。还顺带将记恨了好几年的人也给一并拿出来骂了。这一男一女，都坏的很！

氛围一下剑拔弩张了起来，夹在中间的景轻轻尴尬的都忽视了周嘉佳话里突兀的称呼，只是偷眼看看祁陌，又看看周嘉佳。这两头都在生气，一个是往外冒的爆竹，一个是往里憋着的不定时炸弹，她劝谁都有失偏颇。

“记忆恢复了？”祁陌转过身，只凉凉地略了眼，一句话似兜头泼下的冷水，灭了那爆竹的引火线。

周嘉佳几乎是秒懂了那话里的意思，倒是景轻轻还稍稍怔愣了会儿。

她也是气急攻心了，才不管不顾直接追进了这二单元。方才带着小心思的谎言全在此刻被一语揭破。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轻轻子，似是没明白那话里的含义，目光再次转向祁陌时带了威胁与警惕。

祁陌却不再多说，只很冷的略过去一眼，便不想再看那哑了火的爆竹。

熄了火的周嘉佳脸上还带着不服气，眉间拧的死紧，却不敢再说些什么自拆台面的话了，上前走到一扇指纹锁的门前按铃。

按了会儿没反应，她便自然而然地直接上脚踹，空旷的公共走廊里，一时响声雷动。有点社死……

景轻轻淡定的表情都一瞬有些松懈，不禁开始怀疑：

周、褚两家是真熟吗，确定不是什么债务关系？

“没人！有事留言！”一道清亮的男声从门里传出，吊儿郎当的语调，把外头人当傻子哄。

周嘉佳皮笑肉不笑，勾起半边嘴角道：“行啊，我买桶红油漆就在你家墙边留，是写个‘拆’呢还是写个‘废’呢，再或者写个‘死’？”

还真是要债……为什么周嘉佳业务这么熟练……

也许是真觉得外头这人能说到做到，门忽的一下打开，漏出一条不窄不宽的缝。

少年斜斜地倚在门边，满脸不耐地看着周嘉佳：“有事？”

他靠的地方正巧堵着门缝，丝毫没有邀请他们进去的意思。

“褚珩？”

“褚玹。”

听到对方叫错了自己的名字，他眉间不耐更甚。

“有屁快放。”

“你这小屁孩嘴怎么这么臭？”

“嘁，我特么都十五了，老女人。”

那声调含着邪气，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怼天怼地的不屑与嘲讽，像是叛逆期进行时。

被无差别攻击辐射到的景轻轻唇微张了张，又抿上了。

不跟初中生计较。

少年五官俊俏，模样暂且还介于雌雄莫辨的阶段，只是那眼角眉梢的一股子痞气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女相。的确和被高中生活摧残过的他们相比，要稍显稚嫩，倒是和祁陌年龄相仿的样子。

景轻轻想着，偏头看了眼祁陌。

长相上，祁陌甚至更青涩些，但性子明显稳重多了。

“都是十五岁，”她灵机一动，她好朋友还在生她气呢，正好借机让他消消气，“你比他稳重多了。”

她声量不大，只是楼层里的公共空间本就空旷，再细微的声响都会被那安静的氛围给放大。

门只开了半边，褚玹正跟那“母老虎”对峙，没看到侧边站着的另外两人，忽的听到这么一声拉踩式的夸赞声，眉尾一勾，干脆地把门大敞开来。他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嚣张，在人门口说坏话的。

目光所及的是一个跟他年龄相仿，冰姿玉骨的少年，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移过一截短暂的距离，便落到了一个伶仃清寡的少女身上。他心头的烈火瞬间被入目两人周身的疏冷氛围，凉了一半。

褚玹凝着那清瘦的少女，一时怀疑了自己的耳朵，那气质冷清的女孩一身书卷气，看着便不像会说道是非的人。在他心里，长这副模样的人就应该只读书写字，不该和男生讲话。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的打破了他的幻想：“所以我能跳级。还有，我14。”

褚玹现在能确定以及肯定，自己这是被那两人嘲讽了，瞬时黑了脸。

而周嘉佳和景轻轻同时也被祁陌一句话给惊到。

“你不是轻轻同学？”

“你不是只跳了高二一级？”怎么能比她小了三岁？

祁陌只是轻描淡写地答了句：“跳级只有0次和无数次。”

“嘁，九年义务教育教育加三年高中，还无数次？”褚玹嗤之以鼻。

“这是你理解能力范畴内的‘跳级’。”

“什么意思？”初中生表示不懂。

景轻轻听出来祁陌这是在嘲讽褚玹狭隘，赶忙出声打断。再让两人聊下去，事情算是不用打听了。主要是周嘉佳提供的这个渠道，关系不太铁的样子。

“褚玹弟弟，我们这次来是想打听一下一初之前那个退学生的事情。”她直奔主题道，“应该是你们入学前的那届初三。”

褚玹听见“弟弟”二字被少女用那清浅的音色吐出时，表情有一瞬呆滞，意识到后又赶忙换回原本那副不屑的嘴脸：“几年前的事情你问我？”

景轻轻对他的无礼似是毫无所觉，只是继续道：“嗯，周嘉佳说你在城北一初叫的上名，说得上话，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她面不改色地说着周嘉佳根本没说过的话，听得周嘉佳和褚玹相视一愣。

两人不约而同的怀疑对方：这人有这么好？

一个不相信对方嘴里能听到自己的好话，一个想的是这人也配？

而景轻轻也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信口胡邹竟是道出了真相。

褚玹的确有点门路。

两年校霸不是白当的。

“能帮帮我们吗？”

褚玹对上那双真诚的眼，内心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有生以来，倒是第一次被这种乖孩子求助。

平日里，他们都是求饶。

他脸上不觉挂上了一抹张扬的笑意，目光灼灼地盯着景轻轻道：“行啊……”

景轻轻心下一喜，正欲道谢，却被褚玹接下来的话打断，“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怎么报答……

褚玹满眼兴味地盯着那表情突然凝滞的乖乖女，猜着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他意料之中的反应。

慌乱？害羞？还是窘迫？

他都很期待。

却见她似是思索了一番，下了什么决心后，才表情板正严肃地看向了他。

郑重道：“你想要多少钱？”

“哈？”褚玹脸上的表情破碎，心里的期待也霎时凌乱，接着将荒缪与离谱写在了脸上，“姐姐，你很有钱吗？”

他突然感受到了来自高中生的小小震撼，原来高中里连这样文静的女孩子也是走这般野路子的。她刚刚的话跟“你开个价”有什么区别？他又不是缺钱！难不成她还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校大姐大？

景轻轻只是木着脸，估摸了下自己买消息的预算，朝他比划了下大拇指与食指间的距离：“一点点。”

“小钱。”又强调道。

虽表情沉静，但那眼神却像是在看闹着要钱买玩具的小孩！

褚玹：“……”有被侮辱到。

一旁的周嘉佳恍惚间听到了这事儿和钱有关，立马也仗义出手，嚷嚷着补刀：“姐也有点小钱！要多少报个价！扫码还是现金？”

回答她的是“砰——”的一阵巨大声响。

门被重重甩上了。

“是价格不满意？”

“也没开价啊……”

祁陌看了半晌的“议价”，忽的闷笑出声：“他们家缺钱吗？”

“……”

上个学能随手添套房子的家庭……自然是不缺的。而周嘉佳更是深知这一点，毕竟她自己也是那一个圈子里的。

“那怎么办啊，要不我打电话给褚阿姨？让褚阿姨出面教训教训他就老实交代了！”周嘉佳混乱中出起馊主意。

景轻轻一时也没有头绪。

她向来不擅长应付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包括面对景子昂偶尔的一些不当言辞，她这个做姐姐的大部分时候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表面虽是做姐姐的人，但家庭好像没有赋予她相应的权力……所以将近十七年的身份挂名，她也只混了个业务不熟。

一筹莫展之际，电梯的门在提示音后，再次打开。

门里，又走出了一个“褚玹”。

景轻轻恰巧与他对视，怔愣后反应过来，没什么感情的音调脱口而出：“啊，褚珩。”

她记得，褚家弟弟里，另一个叫作“褚珩”。

“褚珩？”周嘉佳听到声音，猛地转头看去。只是一瞬，脑子里便闪出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她与景轻轻对视，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愣是看出了“达成一致”的意味，便自以为隐秘地朝她点头示意。

褚珩只浅浅略了眼周叔家的傻女儿，便收回了目光，心头琢磨起逃跑路线。

他就觉得吧，她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块到嘴边了的肥肉。

还有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和她后面那个没什么情绪的男生，好像也是一伙的。

景轻轻这边看周嘉佳朝她点头，稍稍一愣，眨了眨眼，又看向了那电梯前一动不动，面目警惕的少年。

啥意思？这个也欠她钱吗？

半晌没人说话，她便又看了眼周嘉佳，想确认一番，却见她眼神坚定，又是极其笃定的点点头。

懂了。

再次对上褚珩的打量时，景轻轻表情肃然地开了口：“褚珩弟弟，我们等你很久了。”

褚珩：“嗯。”

景轻轻：“弟债哥偿，天经地义，请放弃无谓的抵抗。”

褚珩：“姐姐，你们搞校园贷呢？”

突然发现后边还有城南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