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的天花板很高,要不是傅雨浓眼尖,这条裂缝很容易就被忽视了。
缝隙只有头发丝粗细,长度不到十公分,摸上去没有明显的异物感。
傅雨浓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地堡是她花天价打造的,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一条缝。
从梯子上下来,傅雨浓想去院子里瞧瞧。
“我跟姐姐一起。”
转身的瞬间,时冬的目光又往裂缝处看了一眼,这才跟着傅雨浓往外走。
地面和一层之间隔着厚厚的土层,瞧多半是瞧不出什么来。傅雨浓也清楚这一点,不过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试试看。
院子里原本种着不少花草,如今都被白雪覆盖,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傅雨浓无奈,“还真是什么都瞧不出来,回去吧。”
时冬安慰她,“姐姐别太担心,咱们今后多留意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傅雨浓哈了口气,搓搓手,“好冷,陪我打会儿网球吧?”
时冬笑着应下,“好。”
次日早,两人才踏出电梯门,就被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的热浪惊到。
傅雨浓迅速看向墙壁上的温度计,上面显示当前气温竟有38摄氏度!这与昨日的严寒相比,足足有五十度的温差,就像瞬间从冰窖跌入了火炉!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疑。
她们飞快来到窗边,仅一夜之间,只见悬崖下的雪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苍翠。来到监控室,屏幕上显示河流里的水已经漫过河床,正朝着一旁的树林肆意溢出。
照这情形,市区多半要内涝。
傅雨浓有些忧心,但她现在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她眼下也有麻烦事。
院子里,入眼处都是湿哒哒的,墙角的排水口正泄洪似的往外排水。然而更诡异的是,被冰封了这么久的花草,像被注入了某种神秘的力量似的,长得生机勃勃。
待院子里的水排空,两人便开始收拾起来。一声蝉鸣响起,瞬间将人拉回了盛夏,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然而她们心里清楚一切早就不一样了,傅雨浓甚至有种预感,说不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会随着冰雪的消融逐渐苏醒,就像度假村里的那头怪物一样,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晚饭时,她把这个念头跟时冬讲,时冬让她宽心,“咱们院墙够高,再说还有地堡在呢,姐姐不用担心。”
傅雨浓一想也是,自嘲地笑笑,“想当初我还信誓旦旦地说这里安全,现在反而自己担心起来了。”
时冬拉起她的手,“那是因为姐姐警惕性强。”
傅雨浓眉眼一弯,晃晃手,“走,咱们看电影去。”
“嗯!”时冬漾起酒窝,手一直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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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俱寂,一道黑影像鬼魅似的从高墙之上一跃而下,动作敏捷迅速,随后飞快地隐入山林之中。
这天好似一个大火炉,傅雨浓在厨房忙碌着,准备做些简餐,想着跟时冬随意对付一口。
“这个是纯果酱,开封之后要尽快吃掉,不然就坏了。”傅雨浓一边抹酱一边说道。
时冬点点头,让她别忘记给自己多放些芝士。
傅雨浓轻笑,“知道啦,馋猫。”
她早就发现时冬尤其爱吃肉蛋奶类,对蔬菜的热情就远没有这么高。有一次,她忍不住调侃时冬,时冬也只云淡风轻地说以前过得拮据,只敢偶尔买来解馋。
傅雨浓听后心疼得不行,同时又不免好奇起她之前的境遇来,但见她没有想说的意思也就没有问。
“好了,尝尝看。”傅雨浓递上碟子。
时冬接过,捻起面包片轻轻一咬,面包酥脆可口,果酱酸甜适中,芝士香浓醇厚,表面还撒了一层薄薄的杏仁片,口感丰富,味道绝佳,好吃极了!
傅雨浓看她吃得开心自己也觉着高兴,也不忘蔬菜沙拉推过去,“这个也要吃,不能挑食。”
时冬听话照做,她清楚的知道,她们的“对付一口”放到外面有多奢侈,她半点不敢浪费。
烈日炎炎,热浪把空气灼得扭曲,一辆破轿车艰难地在滚烫的公路上爬坡,歪歪扭扭吭哧吭哧。
最后,它吱呀刹住,停在了山顶高耸的大门前。
车上下来三男一女,几人被这酷热的太阳晒得满脸通红,汗水湿透了衣衫。他们在周围晃了一圈后,女的爬上车顶,拉开她那三米长的自拍杆,拼命垫脚,举着手机朝里面拍。
“咋样啊,拍到啥了?”
女人收回手机一看,嘴里骂咧咧,“这破墙太高了,啥也没拍着。”
“我瞅瞅。”
“你这拍的啥破玩意,啥也看不清。”
“等等。”另一个男人夺过手机,反复看了几遍后,笃定道,“里头指定有银儿!瞅这地干净的!瞧这,看见没,那黑影应该是太阳能的那个充电板!”
说完,他环视一圈,最后目光一定,指着摄像头说,“他们指定是发现我们了。”
傅雨浓和时冬一直盯着屏幕,在她们与男人“对视”后,时冬询问她的意见。
傅雨浓抱臂,表情有点玩味,“有点意思,咱们先看看。”
这四人是兄妹,家也在这山脚下,他们打小跟爸妈定居东北,这次恰逢爷奶过寿才回来,不想寿还没办就出事了。好在老两口没事就爱捣鼓家里那几亩田,靠着存粮,倒也一直撑到了现在。
但眼见要断粮了,他们原想向同村人求助,不想他们的情况更糟,还差点被刘春一家的惨剧给吓破胆。
思前想后,他们决定上山碰碰运气,毕竟这方圆几里就这一户人家了。实在不行,哪怕是进城,他们也得冒险去试试了。
发现摄像头的是刘老三,他盯着摄像头半晌,原本还板着脸,结果下一秒鞠躬哈腰,嘴里耍宝似的,“好汉行行好,俺们已经饿了两天了,上头还有上了年纪的父母跟爷奶,求您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吧。”
他这副样子跟刚刚倒是判若两人。
不想其余人也有样学样,纷纷对着摄像头做起动作,瞧着滑稽又好笑。
刘四妹边拜边嘀咕,“他们真的能瞧见咱吗?这个点,别睡晌午觉去了吧?”
刘老大瞪她一眼,“都啥时候了还惦记睡,你当都跟你似滴?”
刘四妹不服,“那咋没人搭理咱。”
就在这时,刘老三扭头就从后备箱拎出个锄头来,对着摄像头凶神恶煞地说,“要再不出来咱们把这破门给砸喽!”
其余人也纷纷掏出斧子、镰刀,刘四妹更是举了个钉耙过来,一齐朝着监控张牙舞爪。
傅雨浓长腿一叠,与时冬一块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把他们当乐子看。
“冬冬,他们要能把这门挠条印子来,我跟你姓。”傅雨浓调侃道。
时冬眨了眨眼,似乎没明白这其中的逻辑。
见不管怎样都没有动静,刘老三抓起块石头扔向摄像头,石头反弹回来,还差点砸着自个儿。
他这回是真的怒了,黑着脸说,“咱们翻过去!”
围墙足足有五米高,刘老大蹲在车顶,刘老二和刘老三前后踩着他的背上去,三人叠罗汉似的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结果才升到一半,车顶承受不住重量,猛地一凹,三人顿时摔得龇牙咧嘴。
刘四妹沮丧地说,“要不算了吧,这种节骨眼上谁还愿意帮咱们,咱还是走吧。”
刘老三一瘸一拐地过来,拍拍她的肩,“妹子放心,哥哥们铁定能找着吃的。”
刘老二在一旁揉腰,“对,没啥大不了的,咱去别的地碰碰运气。”
刘老大打开车门,招呼他们,“上车,回家收拾收拾,咱进城。”
不想车子还没开动,一个方形小箱子从天而降,“砰” 的一声,扬起一片尘土。
刘四妹好奇探头,就要上前,被刘老三一把拦下,“你们都后退,后退!”
“老三……”刘老大刚开口,刘老二把他和刘四妹往后扯,“听老三的。”
刘老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下一秒,他的两眼瞪得发亮,里面竟是满满的物资!
盒子里除了些经吃耐放的食物,还有几盒药品,以及几包卫生巾。这些物资在如今这节骨眼上,无疑是无比珍贵的宝藏。
四人喜出望外,脸上满是激动和喜悦,这简直,简直是天降横财!
他们一个劲地朝探头道谢,刘四妹更是喜极而泣。
刘三哽咽,“您的恩情我们记住了,我代表我们一家人谢谢您!”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自然没有人回应他,几人意识到恩人不想被人打扰,于是识相的不再叨扰。
上车前,刘四妹朝探头挥手,“恩人放心,咱绝对守口如瓶!”
旧车驶离,山庄又恢复了平静。
傅雨浓摇摇头,脸上有些许感慨,“现在还能见到这样的活宝,真是难得。”
时冬正要附和,又听她说,“那女孩子,瞧着倒是怪感性。”
时冬笑意微敛,“姐姐喜欢她?”
傅雨浓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接着正色说,“冬,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时冬微微前倾,认真道,“姐姐你说。”
是这样,” 傅雨浓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不安,“自从断网之后,我们就像瞎子一样对外界的情况全然不知,我有些不安。所以,我打算出去探探情况。”
时冬明白她的心思,困守一隅无异于自寻死路,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有一线生机。而且,她也想检验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学习成果。此外,有件事她也想趁机确认一下。
“早知道先向那几人问问情况了。”傅雨浓有些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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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雨浓和时冬迅速地行动起来,开始着手准备外出所需的东西,主要是载具、武器和防具的选择。
人是群居动物,看着那样鲜活的四个人,恐怕没有人会不怀念从前的日子。所以对于这次出行,傅雨浓多少有些雀跃和期待。
祈祷能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