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之后,于曼曼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之间认识也有三四年了,蒋千意家里是什么情况于曼曼是最清楚的,以前是连小康的水平都达不到的,这几年还是有千意的工资顶着家里才勉勉强强的好一些。
蒋千意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导致了高考落榜,她会比现在过的更好。
像这样的家庭情况,怎么会和X市首富有交情呢,这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一定有隐情。
蒋千意提起这件事情眼底还是会忍不住流露出悲伤,语气还算是平静,将自己知道缘由告诉了于曼曼。
“那个老先生的意思是,他和我爷爷是故交,他们曾经口头订下了我和那个男生的娃娃亲,现在年纪到了,所以找到我,希望我履行我爷爷和他之间的承诺和他的孙子结婚。”
这都什么年代了,蒋千意万万没想到还有娃娃亲这个东西,而且她在爷爷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八成就是骗人的。
想起那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的吵架场面,蒋千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据我昨天的观察发现,那个男生是有喜欢的人,但是没有得到家里人的同意,这件事情他本身也是很排斥的。”
于曼曼听后,平时没有任何表情的臭脸都忍不住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吐槽道:“这真的不是言情小说照进现实的剧情吗?还是这么烂的剧情!你确定不是你瞎编的?”
“我要编也编一个我中彩票暴富的故事吧,没事编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故事干嘛。”蒋千意说着就感觉事情不对劲,心里惴惴不安,“不行,我已经被生活血虐了,我不能再把自己的婚姻葬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于曼曼不解她话里的意思。
“找房东要到押金,先躲一阵子啊。”
“……”于曼曼无语,伸手抓住准备去把衣服装起来的蒋千意,“我的宝啊,事情还没有到要你逃跑这么严重,我们总要先弄清楚,这个定亲的事情存不存在吧?”
就算是千意的爷爷已经离世了,但是总是留下什么东西给她吧,就算是那时候她年纪小也会交代给她的父母吧。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们再偏心,也不会放过攀上司徒家这个亲戚吧。
“对啊,我问一下我父母。”蒋千意后知后觉的想起那两个人对她漠然的父母,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打过去就有电话进来了。
备注写着“来要钱的妈”。
蒋千意看了一眼接通了,顺手点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桌面上。
“千意啊,你今天有上班吗?”
很平常的开口,蒋千意含糊的回答后就直接问有什么事情。
按照她父母的个性,要么不打电话,要么打来电话只会有两个事情,一个家里没钱了,另一个,他弟弟需要生活费了。
“千意,妈妈有件事情要和你说……”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些雀跃和小心翼翼,又怕说不好,在身边人的提醒之下这才继续开口,语气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有耐心,“你看你现在也二十五了,咱们家周围的人和你同龄的都结婚生孩子了,你也是时候物色起来了吧?”
听到母亲第一次这么关心自己蒋千意心里没有任何高兴可言,从她的话里就听出了另一层的意思,心蓦地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等蒋千意这里说什么,那头又继续说。
“你爷爷之前……真的是你爷爷定的,他之前就给你定了一个结婚对象……他之前说过,我们都忘了以为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真的……人家已经上门下聘了,你把工作辞了,回来一趟呗?”
蒋千意听着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这下是什么都不用问了,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在她父母知道司徒家的家庭后,这件事情就算是假的也会成为真的。
真假已经无所谓了。
蒋千意只感觉到心寒。
曾经她生病不舒服请个假都被他们骂娇气,现在居然会这么重视她的婚事,还让她辞职回去,真是不一样了。
蒋千意高考落榜的那一年,父母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让她复读一年,说女孩子读再多的书都没用,还不如早点去工作,多累积一点经验,话说的漂亮,其实就是想让她工作负担起小六岁弟弟的学费和生活费。
那年她失去了所有的东西,背着一个包带着几百块钱就到了X市,一待就是好几年。没有人关心她过得有多辛苦,没有人在乎她在陌生的城市有多害怕,父母每一次的联系都是为了钱,一句多余的关心都没有。
蒋千意对这个事情也从最开始的难过伤心到如今的习以为常,没想到少见的关心都是带着目的的,着实心寒。
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感受,他们只在乎自己背后会获利多少。
蒋千意越想越难受,她以为自己这几年的努力能换一点他们的关心和理解,没想到还是这样,还到了要把她“卖掉”的地步。
于曼曼见蒋千意偏过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的陪着。
过了许久,于曼曼轻声开口,“千意,我们去找房东要押金吧?其他的事情再想办法。”
事情总是要一点一点解决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
-
半山别墅。
私人医生来过,确定了司徒宏恺身体没什么问题后才离开了,但是人还没有醒,身边还需要人守着。
刘妈去炖汤了,房间里就剩下司徒风守着。
卧室很大却很空旷,诺大的空间里只放着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便再无其他家具,整体的色调是灰扑扑的,落地窗的位置正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此刻阳光透过薄纱的窗帘落在地上,很亮的光线却点不亮这个房间。
司徒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软卧上闭眼熟睡的人,心里百感交集。
上次这么认真的看面前的人还很小,那时候他的头发还没有全白,脸上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皱纹和斑点。
那时候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爷爷,生怕他拿着藤鞭打,所以每一件事都尽力做到最好,因为那细长的藤鞭打在身上是真的很疼,比起这种疼那些事情也显得没有那么困难了。
他努力的学习一切,努力的达到他制定的目标,到了叛逆期的时候还想接着出国学习的契机摆脱掉这种桎梏,可是面前的人太过于神通广大,不管他做什么,哪怕远在他乡他都会知道得一清二楚,之后他就放弃了。
麻木得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对于他说的事情就好像得到了指令,做就是了,无关缘由。
不过结婚,是他唯一想要自己决定的事情,他也想像父母一样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幸福婚姻,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而不是这个说起来又可笑又荒唐的娃娃亲。
可是面前的人已经年迈,再也无法像当初那样挥舞着藤鞭抽打他、训斥他,他身体的脆弱让他不得不低头。
司徒风想着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头一次没了主意。
公司的事务再多他都可以处理得游刃有余,就算被竞争公司暗算他都能很轻松的应对并且很好的解决,可是这件事情他心里乱的一点主意都没有。
他喜欢的人还没有回来,他怎么可能会娶别人……可是,不娶,爷爷的身体又能接受几次他的顶撞呢。
想着这件事情,司徒风感觉屋里憋得慌,起身走了出去,合上门转身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正好上来的刘妈,正想交代什么的时候,刘妈先开口了。
“小风,可以听刘妈说几句话吗?”
在这个家里出了他们几个有血缘关系的,也就刘妈待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这个家的事情,算是半个家人了。
闻言司徒风也没拒绝,缓慢下楼。
“小风,你别怪刘妈多嘴,这几年老先生的身体真是大不如前了,如果能顺着他就顺着他一点吧。这几年虽然公司的事情都是你在管理,但是老先生也没有闲过,在背后看着你,给你撑着,就怕股东不服你。这次的事情也是他突然想起来的,他只是想履行当初对好友的许诺而已。”
司徒风又听到这个,心里不满,“他要履行承诺就要牺牲掉我的婚姻吗?”
他这些年牺牲的已经够多的了,为什么连自己要娶谁都被安排好了呢!
“老先生不是这么想的。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不希望有任何的遗憾……”刘妈言辞恳切,“你忍心看着你爷爷再操心你的事情吗?”
“我……”
爷爷身体真是一个能轻松拿捏住他的致命点。
“老先生说过,你和那个女孩子的婚事是经过家族里几位长辈一致同意的,你要是反悔了,万一人家家里人拿着婚书闹上门来,你爷爷怎么面对族里的那些长辈?他可是出了名的老古板,你越是和他对着干越没有好处,你要是驳了他的脸面,你就更不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退一步,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刘妈的话回响在耳边。
有些话虽然刺耳,但是想想还是有道理的。
思想传统固执的人说不通道不明,他要是强硬着反抗反而会起反效果,以后万一被那个女孩借婚书一事再闹起来聂云那里也不好交代。
司徒风沉下心仔细的想了想刘妈的话,心里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司徒宏恺一直没有醒过来,公司又有紧急的事务要处理,司徒风不得已只能交代好刘妈照顾爷爷,自己则先去处理公司的事情。
等外头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以及车子驶离的声音,刘妈又到门口再次确认人已经离开后,转身快步上了楼。
打开卧室门,床上的人此刻已经醒了。
“怎么样了?”
司徒宏恺的声音很清晰,不像是刚醒过来的样子,见到刘妈进来就问了这么一句。
“小风懂事,会顺着您的。”
“哼!他要真懂事,就不用我演这么一出了。”
司徒宏恺心里虽然气,但是结果是好的也就没再说什么,心里估摸着时间,安排的人也应该接到蒋家的人了,就等婚礼的举行了。
不过满心欢喜的司徒宏恺没有预料到自己算差了一步,他只想着说服自己的孙子,然后准备好婚礼的事情,却忘了问一下蒋千意的意见,这也导致了司徒风的计划进行得格外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