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医院的住院部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
蒋千意已经回魂了,问过后就在医院外给司徒风发消息。
“睡了吗?爷爷怎么样?”
过了许久,司徒风那才有回应,蒋千意看着“挺好”两个字松了口气。
“那我明天再过去。”蒋千意编辑完信息发送后就收起了手机,看着住院部那栋楼上的几盏灯。
不知道具体是哪一间,但是应该就是那个方向。
蒋千意盯着那一处看了许久,看到想明白了今天的事以后才收回视线。
原本想着直接离开的,但是脚踝处的伤隐隐疼着,她视线向下,看着有点红的脚踝,最后又进了医院,诊断结果是肌腱拉伤,医生让她减少运动量,好好休息一周看看情况。
蒋千意点头随意应付了几句后就出来了,坐在医院大堂的椅子上,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选择不告诉任何人。
医生给了冷敷袋,她弯着腰敷着自己的伤处。
不多时,眼前停下了一个人,顺着黑色的运动裤蒋千意抬头望去。
顶部的灯光直射着眼睛,有点眩晕,她眯起眼看到了黑白相间的衣服,还有一张背着光看不清表情的脸。
他很高,直直的站着,蒋千意坐着看他的距离比平时更远,像极了他们心的距离。
“你怎么没在病房啊?”蒋千意问。
这里离急诊近离住院部不近,他这么迟怎么晃悠过来了?
蒋千意眯着眼,实在是招架不住这刺眼的光,没多久就垂下了头,收起冰敷袋藏在裙摆下头。
司徒风看着那个冰敷袋没有多想,只是有点好奇她怎么在这。
看她发的消息那意思应该是没在这的,怎么会……
“我出来买点吃的。你先前发消息的时候就在这了?”
司徒风疑惑的脸被帽子遮挡住,话语和平时几乎一样。
蒋千意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点了点头。
“医院留一个陪护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蒋千意继续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司徒风没有其他要说的了,站了几秒后就转身走了。
这时蒋千意才发现他手里拿着打包好的食物,腿长走起路来步伐也很快,感觉就走了几步就消失了。
蒋千意失落的收回视线,拿出冰敷袋继续敷着自己的脚踝。
夜深了,她这样就算挪到马路边了也很难打到车,就算有车也极少愿意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蒋千意任命的坐着,心里庆幸今晚不算很冷。
凌晨四点的时候,蒋千意被定的闹钟吵醒,起身打车回了别墅。
洗漱好换了身衣服后,蒋千意又画了一个淡妆来掩盖这张疲惫的脸,随后准备出门。
“千意,你才回来吗?”刘妈起来撞见了她要离开。
蒋千意换好鞋,随口“嗯”了一声敷衍过去,随即留下一句“我去医院看爷爷了”就离开了,没给刘妈任何多问几句的机会。
昨天走了太久,蒋千意的脚伤感觉比先前的还要严重,走的每一步都牵扯着整条腿的肌肉在疼,一瘸一拐比之前的还要艰难。
她特地换了一条长裤,遮盖住了脚踝处的红肿,忍着疼走到打车的地方,行车后才松了一口气。
到了医院以后,蒋千意又是极其缓慢的挪动到住院部,问了病房号后又艰难的挪到病房门口。
里头医生正在查房,告知他们一会儿要检查的项目,蒋千意等到医生走了,憋口气,咬着牙把每一步都踩实了走进去。
“爷爷,你……你好多了吗?”蒋千意的脸有些僵硬的笑着,额间冒出细密的汗。
走到病床前,蒋千意伸手握住床尾的架子,受伤的脚微微悬空,这才得以缓了口气。
蒋千意化了妆,口红涂得比平时厚了一点,这才让她脸色看起来没有那么煞白。
见蒋千意来了,司徒风起身,“爷爷,一会儿的检查让她陪你做吧,我想去换身衣服。”
蒋千意听着惊恐的看向他。
后者蹙眉:“你不愿意吗?”
“不是。”蒋千意微微摇了摇头,视线向下想看看自己的脚踝。
司徒风的注意力放在司徒宏恺身上没有看到她怪异的举动,跟爷爷交代好时间后就离开了。
病床上的人躺着,招呼着蒋千意坐下。
“我其实没事的,都是你们大惊小怪的,非要我检查。”司徒宏恺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体,不舒服大多数都是装出来的。
以前吃了药就没事了,这次是蒋千意叫了救护车,司徒风也就顺势让他来这里,还非要做什么检查。
坐下后,蒋千意的脚就得到了缓和,表情也渐渐舒缓了下来,“检查一下也能放心嘛。”
“千意啊,你告诉爷爷你的想法,是你自己不想办这个婚宴吗?”司徒宏恺话题转的很快,趁着司徒风不在抓紧问问。
其实,办不办这个婚宴对蒋千意来说没有实质性的决定权,她心里是无所谓的,在察觉到自己心意的时候她也想办婚宴大大方方的被他承认,只是……
司徒风的态度从始至终没有变过,她也答应了从中当那个说客,所以,这个婚宴不能办。
蒋千意点点头,“爷爷,我和他之间其实还是陌生的两个人,公布婚讯的话还是太快了,以后再说吧,我们专心的筹备您的寿宴就好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司徒宏恺不相信的看着她。
蒋千意笑着十分笃定的点点头。
“好了,爷爷知道了。”
蒋千意听着这话以为是爷爷松口了,心想,自己对司徒风也有交代了。
没多久,护士就来通知他们去做检查。
把人扶到轮椅上后,护士就推着往外走,蒋千意慢了几步跟着。
在老爷子进检查室之后,蒋千意泄了所有逞强,满脸痛苦的抚着墙。
路过的护士看着,担忧的扶着她,“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蒋千意摇着头死撑,让人扶着坐在椅子上后才慢慢恢复了一点力气。
“你真的没事吗?”护士再一次确认。
蒋千意弯下身子,拉起了裤脚,“只是拉伤了而已,有冰敷袋吗?”
护士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眼,伤处已经红肿了一片,她伸手检查了一下脚踝,见蒋千意表情变了,立即去叫医生。
随即蒋千意被一辆轮椅拉走了,等司徒宏恺出来的时候,蒋千意已经在做检查了。
查了医院的挂号单,医生发现蒋千意昨天才来过,这间隔还不过半天症状就比昨天记录的还要严重几分,厉声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后就给蒋千意上了限制活动的护具。
伤在自己身上,蒋千意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默默听着,乖乖的接受所有的治疗。
等脚踝缠上厚厚的纱布后,蒋千意才坐着轮椅出来,入目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司徒风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应该是要准备去上班了,衣服很正式,熨烫妥帖。
听到门打开的响声,他才回过头,草草挂掉了手机,视线寥寥扫过她的脚,问一旁的医生。
“她是什么情况?”
“你是家属吧。”医生按上名头后开始絮叨蒋千意的伤势,“她脚上扭伤还没好走太多路导致了跟腱拉伤,目前看问题挺严重的,我们给她上了护具,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最好不要下地了,家属日常多帮帮。”
之后医生又把和蒋千意交代的事情又和司徒风说了一遍。
期间蒋千意很想打断医生纠正他第一面对他们关系的固有判断,可是看到司徒风确实在认真听的时候,心里又贪婪的默默接受了这样的误会。
脚踝处的伤热热的,有了护具的固定,她目前只能在轮椅上待着,有点不习惯。
等医生都交代完走后,司徒风低下头看着正在研究轮椅怎么使用的蒋千意,“你昨天在急诊室是……”
蒋千意坐着看不到司徒风的脸,也不敢抬头去看他,手微微停顿后继续先前的动作,闷声轻描淡写的回答:“就是借个冰敷袋。”
看不见司徒风的表情,蒋千意只能继续捣鼓这个轮椅,电动的,每个按钮都只有一个图标,具体功能不明,她说完话,摁了一下侧边的一个圆扭。
轮椅慢慢动了,朝前,正对着司徒风的方向,还有点不停下来的意思。
轮椅滚动的速度不快,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才一步,看着要撞上蒋千意慌乱的开始一通乱摁,最后非但没把车弄停,还加快了速度。
眼看着要撞上,蒋千意打算认命的时候,司徒风退了一步,拉住了轮椅,修长的手指精准的摁下了停下的键。
司徒风:“冒冒失失的。”
蒋千意:“……”
这东西没研究过,还是找护士要个说明书吧,否则她的第一起交通事故就要献给轮椅了,说出去都丢人。
“爷爷检查做完了吗?”蒋千意突然想起自己检查之前的事情,偏头仰视着身侧的人。
两个检查室距离的很远,加上她检查和上护具的时间不短,这会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爷爷已经回病房休息了,让我过来看看你。”司徒风轻声回了一句,没有任何生气责备的情绪夹杂在里头。
“对不起啊。”蒋千意下意识的道了歉,“把爷爷一个人丢在检查室。”
那一瞬间的疼痛让蒋千意忘记了身上的委托,还迟钝到现在才发现,听到司徒风说老爷子已经回病房了,心里顿时感到无比的自责。
再怎么样,她也该忍到爷爷检查完的,怎么能把老人一个人留在那呢。
听到蒋千意的道歉司徒风心里不是很舒服,这毕竟也不是故意的,不懂她道歉做什么,也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他伸手推动轮椅,说:“爷爷担心你,先回去吧。”
蒋千意点点头。
第一次有种被人照顾到的感觉,虽然只是帮忙推轮椅,但是蒋千意心里还是浮起了一层暖意,因为后头跟着的是他。
路上,蒋千意将先前和爷爷说的事情告诉了司徒风,并且表示了爷爷答应的态度,让他放心。
后者意味不明,也没有说话。
蒋千意说完也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