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天地有盛意,山水总相逢 > 第6章 《左转向灯》

天地有盛意,山水总相逢 第6章 《左转向灯》

作者:史今朝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12-24 23:33:21 来源:文学城

第六章 「她的世界新解构」

她手长得很好看。

白白嫩嫩,指节纤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底部透着一抹淡淡的粉。

此刻,床头的夜光灯清浅的洒落,曲柔就是在这片温柔的光影里,毫无防备地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不过,很快,她便敏锐地察觉到,摸到的这只手和记忆里的那只手,触感很不一样。

记忆里的那只手,瘦削、粗糙、皮肤松弛,满布长年劳作的岁月痕迹。

摸到的这只手,却宽厚、柔润、清瘦有劲,难掩正值当年的蓬勃意气。

两者一对比,没有任何相同,于是,很快,曲柔便收回了手。

然后,五指扣着自己的掌心,虚虚握成一个小拳头,放在了自己身侧。

整个过程,从伸出到收回,不过短短几秒钟。

所以,这是很蜻蜓点水的一个触碰。

再加上,她此刻深陷梦境,又尚未完全脱离病情,所以,善良的人就别再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对她追究。

他却偏要追究。

只因,他感觉自己的心,被这“点水的蜻蜓”,点得涟漪四起。

结果,蜻蜓说走就走,徒留他目送。

这不公平,很不公平。

他必须探个究竟。

于是,垂眸看了过去。

医生说得中肯,她确实是嗜睡,即使发生了这样的插曲,她也没有立刻醒来,而是再次睡了过去。

这个当下,静极了。

夜色在浓,时钟在走,她在沉睡,唯独他,心泛褶皱。

不过,陈岩庭看着她的睡颜,终究还是——

没舍得叫醒。

心想:算了,来日方长,以后,他有的是时间跟她慢慢“较量”。

于是,这一茬儿就这样翻了篇。

半个小时后,曲柔才在药效的作用下慢慢转醒。睁眼时看到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她微微一愣,带着轻轻的鼻音和一丝刚睡醒才有的喑哑,试探着叫了一声:“陈岩庭?”

他很快应了个“嗯”,然后,撑起身子问她:“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曲柔摇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抱歉啊,我耽误你时间了吧。”

“医生刚走,我也是刚跟朋友吃完饭上来,所以没耽误。”他不动声色地说谎。

幸好曲柔这会儿也没精力去探究他话的真假,听到这个回答只觉得心里卸下了一块大石头:“那就好。”

“饿不饿?”他柔声问道,说完看了眼时间,“不过这个点餐厅已经关门了,想吃什么,我帮你叫。”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快回去休息吧。”

“我回去也休息不了。”

“为什么?”

“我也饿着呢。”

“嗯?”曲柔心想,你不是刚跟朋友吃过饭吗?

“商务饭局,能吃饱就怪了。”

曲柔听了,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主动邀约道:“那我们一起吃?”

听到这儿,陈岩庭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多谢曲律师赏脸。”

他这话说得寻常,但多多少少带了点儿逗人的意思,曲柔也不知道怎么的,耳朵一下就红了。

陈岩庭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瞬间又自我反省:看来以后得收敛点儿,毕竟这姑娘不禁逗。

说好之后,陈岩庭便先行出去点餐,给她空间让她收拾整理。

等他走后,曲柔第一件事是去卫生间照镜子。

几个小时过去,口红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好在妆容还算完整。

曲柔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下,才出去和他碰面。

这餐吃得极简,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陈岩庭特意吩咐厨师做了两碗清汤面,清清淡淡的浇头,吃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曲柔吃了几口,就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在慢慢恢复,也有精力去回想他们此行的目的。

曲柔这人从小就特别害怕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她特别不想陈岩庭因为她生病而浪费了明天的大好时光,于是,主动开口问道:“明天......”说完,忽然想起现在已经过了零点,又改了口,“不对,今天你什么安排?”

说实话,陈岩庭很少来这边,之前只知道这附近有个高尔夫球场,他跟朋友来玩过两次,除此之外就是因公过来开会,所以他对这里并没有什么了解。

唯一的了解,还是无意间看到她在社交软件上的一个点赞,所以,才有了那个让她惊讶的“西山步道”。

除了雁栖湖,这附近并没有太多可供参观的景点,唯一还能算得上景点的,只有一个寺庙。

想到这儿,陈岩庭放下筷子,意有所指地问:“要不要去红螺寺看看?”

听到这个地名,曲柔一时语塞,想了想,最终还是直白地问:“你知道红螺寺是求什么的地方吗?”

陈岩庭:“什么?”

曲柔闻言,轻轻眨了下眼,然后,垂眸,盯着碗里的面,小声道:“......姻缘。”

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答疑解惑,她却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这模样有点可爱,陈岩庭被她的反应给逗乐了,一时失笑:“那你这意思,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我......”曲柔被他问住,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思索了番,才开口道,“我看你。”

“看我?”

“你如果想去,我可以给你当导游,”说完,曲柔语气不自然地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才轻轻道出心中疑惑,“不过,我觉得有点奇怪。”

单身男女一起去求姻缘,能不奇怪么?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奇怪,正中某人下怀。

看她温吞,陈岩庭更觉得自己这钩下得极为巧妙,于是,乘胜追击地问:“哪儿奇怪了?”

曲柔看着他,眉眼都是真诚地回答道:“我还没见过哪家公司的团建活动,是集体去寺庙里求姻缘的。”

陈岩庭:“...........”

哦,她不说他都差点忘了此次过来的“正事”。

——他是过来给团建踩点的。

于是,刚用巧劲儿下的钩,就这样脱了钩。

他霎时无奈得有些想笑,却还是熟练的见招拆招:“我们公司单身多,我这叫对症下药。”

面对一个如此体恤员工的中国好老板,曲柔忍不住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陈岩庭再次被她逗乐了,唇角一弯,用目光点了点她的面,提醒道:“快吃。”

曲柔:“哦。”

吃过饭,陈岩庭又跟她说了一下喝药的注意事项,临走前,又问了句:“对了,你这次过来带外套了吗,如果没有......”

“带了。”

“那下午提醒你穿的时候为什么不穿?”

曲柔听了,抬眸看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来的理直气壮,回了句:“你也没穿啊,我学你的。”

陈岩庭:“......”

来的时候车里热,他就把风衣脱了扔在了后座,以至于上山的时候就忘了拿,要不他说什么都得把风衣脱了给她披上。

所以,他没穿还算有理有据,至于她这原因......听着多多少少是有些耍赖了。

陈岩庭看着她,无奈一笑:“你这什么理由?”

曲柔听了,没回话,而是抬起眼睛,静静看向了他。

就是吧,这眼神,陈岩庭有点儿没读懂。

总觉得,里面带了点儿幽怨的意味,好像是他不让她穿似的。

他思来想去,还以为她是嫌多拿一件衣服麻烦,便说道:“不管怎样明天多带件衣服,嫌麻烦的话就给我,我帮你拿着。”

曲柔听了,声音闷闷地回了一个“哦。”

陈岩庭:“......”

-

一晃,一个上午过去,两个人睡醒后,于正午时分,去往了红螺寺。

此时阳光正好,北京巨刹的牌匾在阳光的照拂下泛着一层金光,他们并肩,一路拾阶而上,将寺院的古朴观景和香客的质朴愿景尽收眼底。

经山门直抵天王殿,再往前走,便是气势宏伟的大雄宝殿,大雄宝殿前,挺立着两棵千年银杏。

宝殿坐北朝南,坐拥人杰地灵的精气;银杏傲立东西,做实春华秋实的美誉。

曲柔见状,感觉自己的思绪被牵制着,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恍然忆起,小时候她家的院子里也栽了一棵银杏,不过不同于眼前银杏的丰盛繁茂,她家的那棵,树干细瘦粗糙,平常也没有人照料,只是偶尔想起才会给它浇些水,到了冬季,每当叶子落完,就只剩一根细瘦单薄的树干,毫无美感地挺立在寒风中,没有任何生命力可言。曲柔每次看了,都觉得它可能挺不过这个冬天。

可来年,一到金秋十月,它便会像脱胎换骨一样重生枝叶,细细看,像拨弄秋阳的风琴;远远望去,像憩了一树金黄的蝶。

它每年都是这样,不动声色地焕然一新,对过往的冷落、严寒、丑陋,纷纷既往不咎。

所以,在曲柔心中,银杏是一个美丽、蓬勃、顽强、极具生命力的物种。

想到这儿,她仰起下巴,看着眼前这棵穿越千年风雨的银杏,百感交集地笑了笑。

不同于昨天的清静自由,今天是个休息日,寺院里人来人往,有的地方连个落脚地都难寻。

她却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里,穿着一件质感垂顺的白色风衣,朝一片金黄仰头望去,在红墙灰瓦的映衬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好意境。

她看得专注,殊不知,她驻足凝眸时,陈岩庭早已迈上台阶,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才赶紧停住了脚步。

回眸一看,画面正好播至上述那番。

于是,快门一按,佳作就此诞生。

被拍照的人却丝毫不知,短暂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等回过神来,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

看到镜头里的她焦急的目光,陈岩庭立刻收起相机,朝她走了过去。

此刻,曲柔已经用目光逡巡了一圈,但都寻人无果,正焦灼时,意外捕捉到一个从台阶上往下跑的身影。

这会儿阳光正好,秋风不燥。

他一件利落风衣,目光坚定,眼含笑意,在她的注视里,拨开层层人群,朝她跑了过来。

她的心跳,就这样,漏了半拍。

最后,还是他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要不要上去求一签?”陈岩庭站在她身边问。

曲柔摇头:“不要。”这拒绝很果断。

“为什么?”

这次,曲柔没那么大胆,把手放在唇边,小声跟他耳语:“原因等回去我再跟你说。”

她想拖延战线,陈岩庭却在瞬间心领神会。

生于这片土地的人们,都对佛祖有一颗敬畏之心,不敢在佛祖面前说不敬语。

什么原因不能在佛祖面前说?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不信这个。

她不信幸福生活能靠佛祖保佑获得。

想到这儿,陈岩庭也没觉得太意外。

毕竟,她这样的姑娘,能走到今天,肯定只信自己。

于是,这趟出行,只当踩点和赏秋,两个人没多逗留便回了酒店,为明天的青木之行养精蓄锐。

回去的路上,陈岩庭跟她闲聊:“我听说青木从不接受外拍,你是怎么约到的?”

“我跟老板认识,给你走了个后门。”

“人脉挺广。”

“没有,”曲柔否认道,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很会来事的人,“我跟青木老板是在一次法律援助中碰到的,当时她还在读博,跟教授去乡下见习,休息时我们俩就聊了几句,结果挺聊得来,再一问,又都是从北京来的,这缘分确实难得,所以回来后我们就约了一次,这一来二去就熟了。”

“法律援助?”陈岩庭捕捉到的重点是这个。

“对,我们律所每年都会承担一定体量的法律援助。”

“走到这样的平台还能不忘初心,”陈岩庭由衷感叹了句,“你很难得。”

没想到,她很快反驳:“我不难得。”

陈岩庭:“那谁难得?”

一个沿着逻辑线走、毫不突兀的寻常提问,却让曲柔眼睫一颤。

连带着记忆里的一角,也柔软地塌陷了进去。

一升一降,泛起对比。

在她心中,从苦难里走出,仍不忘回头去关照苦难里的人,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那些出身优越的天之骄子,对苦难依然有着同等的平视和关注,这才是难得的珍贵。

想到这儿,她看着前方,忽然就失了语。

车厢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陈岩庭在这阵沉默里莫名想起,那天小雨,她在朋友面前,反驳“喜欢一个人是火堆旁取暖”的理论。

不知道是男人的第几感作祟,他心头说不清的,泛起一阵浅浅潮湿。

-

翌日,他们开车去往青木,陈岩庭把车停在山脚,和曲柔一起走了上去。

这家陶瓷工作室坐落在一座小山头,绿树掩映,曲径横生,没人带着确实不太好找,不过,来一次就能把路记得差不多。

这次邀约虽说是陈岩庭为了与她见面的刻意为之,但来一趟机会也挺难得,所以他倒真的拿了相机过来拍摄。

他俩到的时候,老板不在,是助理小园接待的他们。

给陈岩庭大致介绍过工作室布局,小园便拉着曲柔一起去了工作台,给大摄影师留了足够的空间去发挥。

曲柔闲来无事,便拿着雕刻刀,在一块陶泥上进行雕刻。

这种纯手工的沉浸式雕刻,能让她彻底放空,是另一种形式的重塑自我。

等陈岩庭拍完折返,曲柔才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问:“你要不要试着自己做一个杯子?”

陈岩庭:“可以吗?”他记得这家工作室并没有DIY业务。

“当然,”曲柔朝他狡黠地眨了下眼,“我给你走后门。”

他听了,放松一笑:“行,那我就沾沾曲律师的光。”

“那你挑一个你喜欢的样式吧。”说着,曲柔递给他一幅画册。

陈岩庭垂眸,目光一个个看过去,鸡缸杯、斗笠杯、折腰杯......

他看了一圈,最终,将手指定在圆融杯上,说:“就这个吧。”

圆融杯杯口大,杯身圆润,单看形状有一种憨态的可爱。

但经过高温烧制和精心上釉,依然能通透如美玉。

至于陈岩庭选择这个杯型的原因,纯粹是因为这个看起来没有别的那么复杂。

到底是艺术相通,哪怕是第一次尝试,但不管是泥塑还是拉胚,陈岩庭都能一下上手,最终的半成品,完成度极高。

看他快要做好,小园新泡了一盏茶,邀请他去窗边落座,然后,拿过他的作品去晾晒。

陈岩庭茶至半盏的时候,小园走到茶桌边,递给他一支笔和一张纸:“你好,这是我们给客人准备的记录贴,等烧制完成过来取的时候,我们会根据你写的内容,送一个礼物。”

陈岩庭看着面前空白的纸页,一时不知该如何落笔,便问:“我能考虑一下再写吗?”

小园:“当然,不着急。”说完,便先行离开,去了门口迎人。

刚在门外站定,就看到曲柔接到她老板回来了。

青木的老板叫张且微。

名字来源于一个成语,具体而微。

中国科学院大学的化学博士,毕业后却另辟蹊径,开了个陶瓷工作室,每天活得乐乐呵呵,人生就一个行事准则:老娘乐意。

至于其他的,通通滚一边去。

毕业那年,张且微有个男朋友。不过,在得知她放弃了国外博士后的工作机会,放弃了留校任教的名额,也拒绝了研究所的offer,打算开一个陶瓷工作室之后,他便觉得她这想法格外不靠谱,不为他们的未来考虑,甚至说她自私,浪费国家的教育资源。

张且微听了不气也不恼,而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来了句:“你哪位?”

“我是你男朋友!”

“现在是前男友了。”

就这样,两人分手了。

后来,她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她前男友回来求复合,但张且微这人,打死都不会吃回头草。

两个人走进青木的时候,张且微已经和曲柔亲昵完毕,直入主题地说起了正事来:“我跟你说啊,我这次可不能白帮你,正好我明年杭州的新店就要开业了,你帮我起个名字呗,一听就则有文化那种!不过因为是青木的分店,所以限定两个字啊,要不太冗长了。”

曲柔听了,觉得自己揽不起这个活,无奈地耸耸肩,婉拒道:“我又不是学文学的,你找我可是找错人了。”

“你就别谦虚了,明明读了那么多书。”

“你可拉倒吧,我读书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根本不走心。”

“我不管,你今天不给我起一个好名字不准走。”

曲柔听到,轻轻笑了一下:“诶,你知道我听到这句话什么感受吗?”

“嗯?”

“真希望我能说不走就不走,真想在你这儿待到地老天荒,可惜啊——”

可惜,打工人太多身不由己。

“行啊曲柔,”张且微才不会放过她,“铁了心见死不救是吧?”

“得得得,”曲柔终究还是妥协,“来吧,陪你聊聊,找找灵感,对了,你刚说要什么风格来着?”

张且微:“一听就贼有文化那种。”

曲柔听了头一歪,用行动表示了对她这个要求的无奈。

“你觉得文化是什么?”曲柔顺势问道。

张且微觉得她这个提问莫名其妙:“文化就是文化呗,还能是什么。”

“这样吧,我换个方式问你,你觉得文化是什么词性?”

“什么词性?”张且微真是服了“文化人”一个个的问题,大致想了下,不走心地答,“名词呗,或者,形容词?”

“其实,你可以试着,把文化看成动词。”

“动词?”

“嗯,文化文化,以文来化。”曲柔一边和她往里走,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Culture的本意就是耕耘和栽培。”

“所以,起名之前,你得先问问自己,你想要传达的‘文’是什么。”

听到这儿,张且微忽然顿住了脚步,思索片刻,道出一句:“应该是一种宁静的希望吧。”

曲柔听了,会心点头:“对了,你刚说杭州的店什么时候开业?”

张且微:“来年春天。”

话音刚落,一阵手机铃声正好响起。

曲柔看着来电显示,情急之下道出一句:“要不就叫春堤?来年花开,西湖畔,苏堤春醒。”

说完,一边往角落走一边撂下一句:“不过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先想着,我去接个电话,领导打的。”

曲柔走后,张且微站在原地,在心底咂摸了下这个名字。

春堤。

春字,寓意宁静希望。

堤字,契合西湖意境。

尤其是两个词组合在一起:【青木·春堤】

啧啧。

张且微越看越觉得是那个味儿。

于是,等曲柔接完电话回来,她激动地直接扑了上去:“柔柔女神,我爱死你了,你都不知道这名字我想了一整个秋天都没想到一个满意的,还好你来了,爱你,么么么么!”

“去去去去去,”曲柔有些“嫌弃”地推开她,“我钢铁直女。”

“行,钢铁直女,我就看你啥时候能带个对象来给我看看。”说完,张且微手搭在她肩上不让她走,目光指着窗边那个气宇不凡的男人,低声跟她耳语,“我看那位就挺不错,这是有情况了吧曲大律师,把我这儿当约会胜地呢?”

曲柔瞪她一眼:“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完,把她的手从肩上一拽,朝窗边走去。

“陈岩庭。”她轻轻叫了声。

被叫到的人从空白的纸张上抬眸:“嗯?”

“我刚接了个工作电话,有个紧急会议要开,所以可能要在这里临时加个班......”说着,她忽然就有些没底气,心虚地捻了捻指腹,才道,“估计要两个多小时。”

“没事,你忙。”

“如果你着急走的话可以先走,这里到市区有城郊线,很方便。”

“我不着急,你慢慢来。”他一次次,给她吃定心丸。

曲柔这才放心地去工作。

最终,这个会议开了两个半小时。

霜降节气过后,天越来越明显的往短走,他们启程回去时,暮色已经降临。

周末傍晚从郊区往市区的路,很容易堵车,再加上她工作了一下午,所以陈岩庭没舍得让她开。

曲柔坐在副驾,看着面前一辆辆亮着刹车灯的车,心中莫名愧疚,毕竟,如果不是为了等她,他或许早就到家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堵在半路,她挺害怕,这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所以,这时的她怎么都不会想到,陈岩庭竟然会主动问她一句:“加班会影响你出来玩的好心情吗?”

“啊?”她愣了一瞬。

看前方一时半会儿走不了,陈岩庭将车挂上空档,侧身跟她聊天:“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却被突如其来的工作占据,不觉得可惜吗?”

“以前觉得会,”曲柔缓缓说道,“其实平常的工作日倒还好,哪怕二十四小时待命也无所谓,毕竟自己的资质和工资的分量在那儿放着,但休息日接到工作电话就会觉得有点崩溃,尤其是你正跟朋友玩,或者正在看电影突然来了个急活。我还记得,我有次休假回家,正准备吃在家的最后一顿午饭,突然收到上司的工作通知,那时候我就很生气,心想她为什么不能晚发一会儿,让我安安生生吃完一顿饭,最后,那顿饭我也没有吃好。不过后来,我越来越明白,人呐,改变不了外界,改变不了规则,也改变不了别人,只能改变自己的观念。”

“那你现在的观念改变了吗?”陈岩庭问。

“嗯。”

“怎么改变的?”

曲柔认真想了想,语气诚恳地道出自己的心路历程:“之前,我之所以会被突如其来的工作影响心情,是因为我希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铺设的轨道运行,因此,稍微有一点变化,我就会心烦意乱。”

“那后来呢?”

“后来,我不再把世界看成一成不变的。”

“那看成什么?”

“我把世界,看成所有动态关系存在的集合。”

她语气轻柔,但因内容有力,自带一股铿锵。

陈岩庭深受触动,一时间没有接话。

曲柔在这片沉默里,侧眸看了他一眼:“所以——”

所以,她允许一切发生。

不过,以前,她用这句话是为了宽慰自己,要允许生命中的错轨和风暴。

现在,她忽然发现,之前的解读,太过偏颇和潦草。

【我把世界看成所有动态关系存在的集合。】

【所以,我允许一切发生。】

不只允许错轨和风暴。

更要允许相逢和美好。

想到这儿,她看着正在身边的陈岩庭,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

捕捉到她清浅的笑意,他侧眸看过去,问她:“笑什么?”

这次,曲柔没有有问必答,而是自行揭过了这个话题,反问他道:“对了,你下午在记录贴上写的什么?”

陈岩庭听了,看着前方,下巴傲娇一扬,跟个少年一般,拿捏得故作姿态:“秘密,不能告诉你。”

曲柔明显是不服气,轻哼一声,说:“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朋友了。”

“这个倒不用怀疑——”看前方车流缓缓移动,陈岩庭转动着方向盘,将车子在前方路口左转,“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当你是了。”

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当你是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吹得曲柔心口鼓噪。

回程的音响里,流淌的依然是陈鸿宇的歌。

不过,不再是来时的《额尔古纳》,而是《行歌》。

当车子左转,眼前美景焕然一新时,歌里恰好唱到这句:

“怎么,这些年不会失望也不太提及过往”

“从前轻狂绕过时光”

“让我们彼此分享互相陪伴吧”

“一起面对人生这一刻的孤独吧”

这句唱完,歌曲开始进悠扬旋律,预示着此歌接近尾声。

结果,就在他以为要结束时,耳边忽又响起一句:“从前轻狂,绕过时光。”

一样的歌词,却是不一样的转音和尾调。

这突然漫溢出来的一声吟唱,彷佛带着蛊惑人心的神奇力量,出其不意,直直唱进人心里。

陈岩庭感觉心里有什么地方,忽然停顿了一下。

不过,这停顿,不是为了思索歌词和旋律。

他只是在这个时刻,忽然明白了,相逢的意义。

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甘愿跨越千山万水,去奔赴一场相会。

搭乘着两人的车厢,和来时一样,温暖、惬意、有音乐流淌。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串青木工作室送的风铃,这风铃,刚刚就在他喝茶的那桌原木桌子上放。

这会儿,风铃作响,美好得,让人忆起旧时光。

陈岩庭听着,忽然想起她刚才的提问:“你下午在记录贴上写的什么?”

那时,他思索许久,都未有答案。

待她进来,待耳边风铃声婉转成曲,久久未能落笔的他,终于落下一句:

【一场秋风未解意,偏她来时醉春堤】

【注:引号中的歌词来自《行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Episode 6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