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遥 第6章 凌霄

“真是可怜，所幸还没有伤到性命。”我将那只白猫抱起，抬手心中默念着咒语只见一抹紫光亮起那伤处便消失不见，那白猫用毛茸茸的头蹭着我的衣袖，却忽然挣脱了我的怀抱跑向了草丛深处。

“喵喵。”等那白猫再一次从草丛中窜出来的时候口中衔着一块女娲石碎片，它跑过来将那女娲石碎片放在了我的手中。

“这是女娲石碎片？”我心中有些欣喜地将那女娲石碎片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未曾想过在前往宸王宫的途中竟然能够意外的得到一块女娲石碎片。

霎时，手中的女娲石碎片变得炙热起来然后散发出碧绿色的光芒，紧接着我的视线之中进入了一片灰暗再也没有了意识。

恍惚之间有着无数的记忆充斥在脑海当中，熟悉的古朴寺庙中一个穿着灰色素袍的小和尚看不清面孔，红绸绮罗飘散的太子府中夹杂着女子抽泣的声音......

太尉府中，几个产婆匆忙的穿梭在产房之间，男子在院外焦急的等待着，看着那产婆将血水端出，眉头更是紧锁。直到天色彻底变得漆黑，洁白无瑕的月亮高高的挂在树梢之上，那房中响着婴儿的哭声。

“我的孩儿......”一个女子拖着虚弱的身体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颊，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支撑着身子从怀中拿出一块女娲石碎片将它放在了我的身旁，任由婢女将我抱给父亲。

“庭院之中月色如水，恰是凌霄花开时分时诞下，故起名为凌霄。”父亲捻了捻自己的胡须怜爱的抱着我轻轻摇晃，怀中的女娲石碎片发出温润的光，我也就这样沉沉睡去。

当我再次睁眼时正被父亲抱在怀中轻轻摇晃，我摇了摇头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眯着眼睛躺下，今日是我的满月酒，父亲老来得子对我越发珍惜怜爱，在我满月的时候更是在府中大摆筵席宴请众人。

“林道长，今日您能来小女儿的满月宴是我们顾家之幸。”父亲双手合一微微的向那来的道长鞠躬，我睁着眼睛看向那所来之人，只见他一副善良可亲的面庞我也忍不住朝着他笑着，任由他将我抱在怀中。

“这小女娃果真可怜伶俐，只是这脖颈间的玉石可否皆贫道一看？”那道长的目光停留在了女娲石碎片上，直到我父亲颔首同意他才将那女娲石碎片拿起来仔细端详，又将视线看向我，视线慢慢变得凝重。

“这女娃十六岁之前将会有一劫难，若是不能化解恐怕有性命之忧。”

“那......那可有化解之法？”父亲有些紧张的问道。

“佛堂寺庙为最清净的地方，不妨让贫道将她留在寺中抚养到十六岁，若是无事自然可以回到您的身边，若是遇见劫难也好及时化解。”

“那就依道长所言，小女的性命就拜托您了。”父亲眼中微微有些泪光的看着我，我那个时候却还不懂什么，只是努力的伸手想要让父亲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从此以后我便被养在凌云寺之中，那寺庙之中古朴庄重，可是我越发长大性格就越活泼好动些，经常溜到寺庙旁的长街上玩耍，唯独能让我安静几分的便是那驻足在寺庙中的那棵苍天大树下。

那大树上挂满红绸，每当上香日时便有许多人将自己的愿望写在那红绸之上。我总是喜欢站在树下看着微风吹起那红绸在空中翻转着，这是那寺中唯一鲜活的东西。

那上面寄托着很多人的愿望，我有时候不禁会想，这么多的愿望上天真的能够实现吗？

“凌霄在看什么呢？”林道长缓缓向我走过来手中拿着一串红色佛珠慢慢盘着，在七年之间林道长已经成为了寺中的住持，可是他的容貌却没有丝毫的改变，每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都笑得慈祥。

“我在想那么多人来许愿真的都能够实现吗？神仙会不会很忙呢？”

“其实很多人来许愿只是为了求得一个心安，毕竟有很多事情是不遂人愿的。”直到那人出声，我才注意到林住持身后跟着了个小和尚。

他的眉间有一点红痣，眼波之间柔情似水，垂下眼睛时似乎能够看见睫毛投落在脸上的阴影，阳光投落在他的身上更显得柔和，可是他的眼中却有着坚毅的光彩。

“哦，你又是何人？”我很快将那许愿的事情抛掷脑后，一脸好奇的看着面前和我年岁相当的人。林住持笑着向我们两个人介绍着彼此，我才知道面前的人名唤玄月，是林住持外出讲经带回来的小和尚。

“太好了，终于有人可以陪我一起玩了，寺中的小和尚都太枯燥无聊了。”我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庙中年龄和我相仿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满口佛曰也从不愿意和我作伴玩耍，整日里都闷的无聊。

“修道乃需静心静气。”玄月抬眼看向我开口说道。

可是他终究捱不过我，每当我想要上街游玩时哪怕他还在读经，只要我微微的向他撒娇或是祈求他两句，他便会无奈的跟在我身后。寺庙之中和那临近的长街之上都充满着我和玄月的回忆。

“玄月，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我牵着玄月的衣角走在长街上口中还含着玄月买给我的糖糕，含糊不清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玄月淡淡的回答。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玄月是指九月的意思”我说完，玄月又不回答了。我早已经习惯了这般的相处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干脆利落的吃下糖糕，牵着玄月的衣角溜回寺庙之中。

玄月一个人回房完成林住持布置下的课业，我便一个人转悠至前厅看着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随着家中的人跪坐在蒲团上虔诚的念着佛经，忽然她睁开眼睛带着戏谑的笑意看向我。

“你是何人？为何躲在那里。”她默声的张口向我说道。

“你随我来。”我也报之笑向她招招手，看着她提翠绿色的裙摆踮起脚尖向我跑过来，我将怀中用油纸包裹的糖糕递给她，我们两个人坐在寺旁的石墩上晃着脚。

“我名唤花楹，是随母亲一起来庙中上香拜佛的，可是偏偏无聊的很。”

“这里的小和尚就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那神态步伐无趣极了。”花楹摆摆手说道。

我微微直起身子来刚想要开口反驳，脑海当中想的尽数都是玄月的身影。这古庙当中是有那么一个模样冒尖，颇为有趣的小和尚的。

可是看着花楹那副神情，我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中不知为何并不想让旁人窥见到他。

“不过谢谢你的糖糕，这是我才买的话本和你一起看吧。”花楹悄悄地从宽大的衣袖当中掏出一本画本递给我的手上，书页上清秀的写着《梁祝》二字，那故事极为简单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看完了。

“如何？”花楹歪着头脸上带着笑意的看着我带着一簇一闪而过的狡黠。

“为何那梁山伯从此不敢看观音？”我问出声，花楹摇摇头不肯说。直到在夕阳西沉最后的余晖照耀在我的脸颊上，有些微微的发烫泛红。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花楹了，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过，可是却让我难以忘怀那个傍晚所看过的故事。

我渐渐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林住持四处讲经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寺庙当中，与我亲近的也就只有玄月了。

玄月也需要在参道念经的间隙监督着我读书练字，或许是因为他的脑海当中有太多的经文论道，他总是如同枯井一般，沉稳的似乎没有半点波澜。

“握笔的姿势要正确......”

我那一手娟秀的小篆就是他慢慢教会我的。

他抬起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指握在笔杆之间，他的手指之间干燥温暖将温度传递在我的手上，我仿佛能够感受到他手指上微微的薄茧。我们两个人挨得很近，仿佛一抬头就能与他相碰在这一小处空间里，我的鼻尖似乎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冷松木味，不知道为何我的脸颊有些发烫。

就好似，那日傍晚夕阳的余晖落在我的脸旁上。

“你在想什么?”微微低沉的声音从我的耳畔响起我只是摇摇头，不知何时，微风卷起我的发梢划过我的脸庞有些微微发痒，我微微低下头错过了玄月的眼神。

“不如我们去院中走走吧。”玄月的手抽了出来，我亦将墨笔放下。窗外的那个苍天大树被微风吹的沙沙作响，不知道何时结下的小花落了一地。

“好。”

我跟随在玄月的身后走出院子，他穿着灰白色的长袍，一如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可是数年过去，他早已不再是那个躲在林住持身后的小和尚。

“还记得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这棵树下。”玄月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