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夫郎最大 第16章 上药

凌筠从屋里出来，正好遇上池婶子要去点数物品，池婶子便叫上他一道，正好同他说说明日祭河神的事。

两人一同到主屋里，主屋里东西不多，但是十分整洁，一看就是时常收拾的，凌筠多看了一眼屋里的屏风，池婶子见了不由道：“这还是成亲时你池叔叔亲手做的，上面的并蒂莲是我亲手绣的，都多少年了，看着很旧了罢，”

“很好看，婶子手艺很好。”凌筠就是被上面的并蒂莲吸引过去的，更好的凌筠也看过，但不知为什么，就觉着这个很是不同。

池婶子被夸的很高兴，想当初嫁过来时，她家里还嫌弃池虎家里穷，怕日子难过，但池婶子就看中了池叔叔踏实能干这一点，想着穷不要紧，只要勤奋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那时池叔叔虽没几个钱，但胜在有心，花了将近几月，送了池婶子这么一个精雕细琢的屏风，出嫁时可是风光了好一阵。

只是，送完这个屏风家里是真的一穷二白了。

想起这个，池婶子不免笑了，年轻时虚荣些，就爱这样的稀罕物，如今却不执着了。

不过现下她也确实越过越好了，比家里姊妹都好。

凌筠听着池婶子嘴上说着不值当，可眼里面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就知道池婶子定然是很稀罕这屏风的，屏风虽旧，可感情却是越来越深了。

“好了，咱们来看看他们都买了些什么回来，”池婶子将箩筐里的东西大略看了一眼，先将香烛拿出来，这是明日就要用的，可得好生收好。

“哟，买的竟是芙蓉糕，”池婶子拿出一包糕点：“这糕点松软香甜，筠哥儿先尝两块，”

凌筠接过糕点，却不打算吃：“等着婶子哥哥们一块吃罢，这样好的糕点，怎能不配一壶好茶呢？”

“那就依你，咱们晚上一块吃。”池婶子笑道：“天天吃你的茶，想是都吃完了罢？”

凌筠摇头：“还有许多，婶子只管吃，也算不得什么好茶。”

“我却还好，只怕二小子成日里管你讨茶吃，可别惯着他，横竖喝水也是一样的，可别将人养挑了，”

“二哥没有，都是一块儿吃的，”

池立私底下确实没有向凌筠要过什么，就是吃茶都是凌筠泡好大家一块，池二只是看着馋嘴，实则很有分寸。

池婶子也只是随口一提，见凌筠这样说，也就没再多说。

剩下的还有布匹、香油、头膏之类的，甚至还有一个陀螺，池婶子拿起来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的：“想来又是老二的主意，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这些小玩意，”

凌筠想起这两日池二哥总说要锻炼手臂力量，怕不就是拿这个陀螺锻炼。

不过池婶子也只是提一嘴，她不是抠搜的妇人，孩子虽大了，但是脾性还小，平日里她也算是惯孩子的，想玩什么想吃什么，嘴上虽不饶人，但是也尽量都满足。

最后，池婶子拿出一副纸笔：“婶子也不知你爱什么，只是平日里见你看书，想来是识字的，便让你叔叔买了纸笔来，虽没有多好，若你不嫌弃，就拿着用。”

凌筠没想到还有他的，还是这样贵重的东西，都不知说什么：“婶子破费了，”

“可喜欢？”见凌筠抱着东西说不出话，池婶子知道他是喜欢的，只要小哥儿喜欢，多费些银钱也算不得什么。

毕竟凌筠可是一人准备四五样礼物，池婶子他们拿不出这么多，但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喜欢。”凌筠点头，他确实很喜欢这样的东西，平日里看医书，有时也会在纸上写些东西，免不了要用到纸笔，这两样于他都是极有用的。

“喜欢就好，”池婶子说着，从另一个箩筐里拿出一把长弓：“这怕是给鼎小子带的，”

凌筠闻言，抬头看去，他不太了解这样的东西，也看不出什么材质，只觉应当是把好弓，上面还刻了一个小字——鼎。

“就喜欢舞刀弄枪，若不是村里那个猎户早搬走了，鼎小子定然要去拜师学艺，”池婶子也没去动那把长弓，怪重的。

将东西一一拿出来，吃的用的分开，再收好，池婶子拿着几匹准备做些薄衫：“就要入夏了，该给这几个小子添些衣裳了，成日里往山里跑，就没有一件完好的衣裳，不是这里破就是那里烂的，一点不让人省心，筠哥儿选一块颜色，婶子也替你做一身。”

凌筠带来的衣裳够穿，没想再要，可池婶子却非要他选一块，凌筠便选了块浅色的。

“我也想着这块呢，给他们做，不出一月就洗不干净了，还是你穿着好。”池婶子说着，将浅色的那匹拿出来，在凌筠身上比划了一下，觉着很好。

将东西分好，凌筠拿着纸笔回屋，再出来，就看见池二哥已经在院子里打陀螺了。

长鞭挥舞着，带着破风声，将陀螺抽的滴溜溜转起来，池立颇为得意，打陀螺他可是一把好手。

见凌筠过来，池二连忙喊人过来看：“筠哥儿，快过来，教你打陀螺，”

凌筠过去，他还没抽过陀螺，但是看着池二哥玩的颇为起劲，也想试试，池立等陀螺停下来，把鞭子递给凌筠：“你试试，”

“我不会，”凌筠拿着鞭子为难，他怕自己抽着人。

“这多简单啊，不就往陀螺上抽么，实在不会，我先让它转起来，你只管抽就好了，”

说着，池立又将鞭子拿过来，等陀螺再次转起来，他连忙把鞭子塞进凌筠手里：“快，抽它，快点，”

凌筠被池二哥焦急的语气也带的心里一紧，拿着鞭子也不知怎么抽，但是池立还在不断催促，凌筠也只能学着他先前的样子，将鞭子高高挥起。

可这抽陀螺还是要些技巧的，凌筠一鞭子下去，力道倒是有了，却没有对准，鞭子擦着陀螺而过，直接往旁边的池立招呼去，池立吓一跳，连忙躲开。

谁知，鞭身过长，甩过了头，鞭尾处折回，眼看着就要打到凌筠自己身上。

“啪——”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凌筠转头，见鞭尾被池鼎握在了手里：“三哥，”

“幸好，幸好，老三你来的及时啊，若不是你握住了这鞭子，真要打在筠哥儿身上，定然要起红痕了，”池二呼了一口气，刚才看着鞭子要打在凌筠身上的饿时候，他都后悔躲了。

他也就罢了，皮糙肉厚的，打上也就疼一下，可要真往凌筠身上招呼，那一身细嫩皮肉可就遭殃了，主要是他没想到凌筠当真一点都不会。

要知道这东西可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就是再小些的孩子说不定也玩的厉害哩。

池鼎沉着脸：“知道他不会还让他玩，”

“那我也没想到他真是一点不会嘛，”池立有些心虚。

凌筠却顾不上两人争吵，他刚才可是听见一声实实在在打在皮肉上的声音的，可他没感到疼痛，那就是打到了池鼎。

“三哥，可是打到你了，打到哪里了，”凌筠想掀起池鼎的袖子瞧一瞧，可是池鼎没让他掀起，将鞭子收走：“没打到，不准玩了。”

“欸，老三，”池立见状，连忙想要求情。

谁知一对上池鼎面无表情的脸他又泄气了，只敢嘟嚷：“筠哥儿不会，我会啊，你行行好，再让我玩一会儿，”

他才拿到手里还没尽兴呢。

池鼎不为所动：“我告诉娘。”

“欸，别呀，要让娘知道就真没得玩了，”池立上去揽住池鼎的脖子：“好弟弟，放过二哥这一回罢，”

“陀螺自己带上。”池鼎说完，挥开池立的手走了。

“别呀，老三，欸，我错啦，”池立连忙跟上去，还想磨一磨，走到一半还转头对凌筠道：“筠哥儿，替我收着陀螺，等我去将鞭子要回来。”

凌筠应了一声，将早已停止转动的陀螺拿起来。

——

是夜，凌筠想了想还是觉着不对，虽然三哥说没打到，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明明听见了声音，就是打在皮肉上的，只是有衣裳挡着，没有那么明显。

他从箧笥里翻出药膏，准备去探查一下情况，若是真没有打到，也就算了，若是打到了，那可是鞭伤，他力道再小，也是疼的。

凌筠先去了池鼎的屋里，池立倒是在，但是池鼎没再，于是他又去了后院，吊床上空空如也，也没在。

在院子里遇到池婶子，问了之后，说池鼎在灶房里烧水，凌筠连忙过去，掀开帘子，果然看到一个高大身影。

池鼎背对着凌筠，身前是跳跃的火光，凌筠也没出声，刚上前两步，池鼎身后就像长眼睛似地：“过来干什么？”

凌筠喊了声三哥，池鼎这才转过身，他坐在炉火前，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更为深邃。

“先前打陀螺，误伤了三哥，我想过来看看，”凌筠走过去在池鼎身旁坐下。

池鼎听着他的来意，没说话。

凌筠也不知池鼎是不是生气了，怪他胡乱挥鞭：“三哥，真没伤着么？”

“就是伤着，你要如何？”池鼎反问。

“我带了药膏来，止疼的，还不会留疤，”凌筠听此，连忙拿出药膏来。

池鼎瞥了一眼那个小瓶子：“怪不得，”

“什么？”

“有了药膏便也不担心被伤着了，左右又能止疼又不会留疤，”池鼎的声音好似有些冷。

凌筠连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看着好玩想试一试，”

“试一试？”池鼎开口：“知道这鞭子威力有多大么，倘若打的你皮开肉绽，也没有药膏，最后溃烂，你要如何？”

凌筠这回没有反驳，他确实不知道那鞭子威力多大。

半响，两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凌筠低声开口：“三哥，你可是伤着了，我能看一看么？”

池鼎看着凌筠，没想到小哥儿还一直惦念着这件事，他没说话，但是将手臂上的袖子往上扯了扯，只见修长的小臂上有一道红痕。

凌筠有些看不清，连忙凑近了些，温热的鼻息喷在池鼎的手臂上，连带着伤口都有些痒，池鼎刚想要遮上，就被小哥儿按住了手。

“好似有些严重，”凌筠细细看了看，然后抬头：“我替三哥上药膏好不好，不然被衣裳勾着皮肉晚上定然睡不好，”

池鼎的喉头动了动，最后只低低应了一声：“嗯。”

凌筠见池鼎答应，连忙出去将手洗了，顺便拿了纱布过来，然后用手挖了一坨药膏出来，小心轻柔的往池鼎的伤痕上涂抹。

凌筠定然是用凉水洗的手，指尖冰冰凉凉的，让火辣的伤口降了温，好受了不少。

池鼎看着小哥儿乌黑的发顶，始终沉默。

“好了，”凌筠看着包扎好的手臂，松了口气：“明日再替三哥换药，这几日可不能碰水，等到结痂了才行。

“嗯，回去歇息罢。”池鼎声音有些哑。

凌筠有些犹豫，还是开口：“三哥别恼我，下回我再不玩了。”

“不会我教你，自己长点心眼，不要被老二一撺掇就胡乱来，”

“知道了。”

凌筠是想替二哥申辩的，想说都是自己的错，但是为着不惹三哥更生气，还是先闭嘴为好。

给人上了药膏，凌筠也算是放下了心，天色也不早了，他同池鼎说了一声之后，就回屋了。

明日祭河神，可得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