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京城近日有关周府王爷的幽会传闻越传越开,周钟两家的婚期也逐渐近了。
梅霜是打算把钟婉清和刘文才的婚期定在钟凝之前的,想着占个抢占先机的好彩头,不过这念头后来在钟昌隆对周在望的明显偏爱下,被搁置了。
钟婉清和刘文才的婚期不仅被延后,她还动了否决之意。
不过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后话了,今日是钟凝和周在望成婚之日。
钟凝虽然昨晚被月既嚷嚷着早睡早睡,但她这个向来习惯了熬夜的现代人又那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
哪怕是在没了手机的现在,她照样可以打着烛火,写小摊营销策略、未来投资规划、可以进军的行业,等等等等。
总而言之,入睡到起床,期间拢共几个小时。
凌晨五点从睡梦中被拉起来化妆的钟凝,眼皮全程都是闭着的,思绪浑浑噩噩,像个被操控的人偶,心神全然还没有归位。
也亏得是她,化妆的照样是上回梅霜使唤来的丫鬟,她心大任人摆弄,不过她今日要成婚,丫鬟到底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意识恍惚回身是在脑袋被蒙上红盖头起,她被月既从木凳搀扶而起,眼前大红晃人眼目,脚下喜鞋跌跌撞撞,走得让人颇不安生。
迈出门槛走出别院,钟凝的手从月既手中被交到连锦绣手中,妇人的手柔若无骨,下一秒她着娘亲就在她耳边低声道,"钟凝,记得聘金的事儿,你可千万要想办法啊。"
钟凝在盖头下面无表情,嘴上给人画饼,"肯定的,娘,我记着呢。"
"你记着没用,入了周府后还待王爷说啊,就算那要不回来王爷不定还能给你补偿不是?"
这女儿卖的,也是没谁了。
耳边炮竹声响不绝于耳,混杂着各种吵闹的乐器声响,地面红纸满地,钟凝权当热闹没听到,不再应话。
不多时,她又从连锦绣手中被叫到了钟昌隆手上,粗粝宽厚的手掌和连锦绣的形成鲜明对比,而没走出两步,钟昌隆就和情景再现似的,放低了声音在钟凝耳边道,"凝凝,这日后嫁入了周府,不要忘了你还姓钟啊。"
不得不说,这俩夫妻在这方面还挺般配。
"是,爹爹,钟凝定不敢忘。"
"哈哈哈。"钟昌隆边走边和道路两边围着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戚路人打招呼,实话说,这个从小不被她看重的女儿倒是给足了他面子。
管他周什么王爷傻不傻的,那周府权利,再怎么说也是万人之上的,明日他钟昌隆的名儿也该传遍京城了。
钟昌隆又道,"忘与不忘,还待要靠实践作证,日后,可要在王爷面前多上钟府的眼药。"
"是,钟凝谨记在心。"
话毕,正正好到轿子面前,钟凝接连被这俩人戳着心窝子刺,不免再一次让她叹息起原身的离开。
为这种父母,又是何必。
不待她多想,她的手再次换人握住。
这是一只男人的手,指节有力青筋突起,看着就富力量感,感觉一只手能把她掐死。
该是周在望了吧?
果然不出她想,对方紧紧攥着她的指尖牵引着她向前,帘子被撩开,周在望身着婚服,面无表情,却端的是一派俊逸。
帘子被撩开,轿子顶有周在望的手背护着,对方一言不发,神情却认真,钟凝走偏了手就稍使点儿劲儿把人往另个方向带。
这场迎亲十分壮大,宝马红木轿、乐队迎亲团,路上有不少凑热闹的见了就跟在队伍末尾往前跟着,一路从钟府跟到周府,后来竟是严重影响得日常行人来往。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周在望为首打马在最前端,连人带轿迎回府前,钟凝坐在轿中被红盖头摇得头晕,实在好奇没忍住,掀了盖头先是好奇地摸马车内的配置,顺了手头小屉里的果糖饼干来吃,后被外面的乐器混杂人声声音吸引,又悄摸掀了窗帘的一角去看街景。
着实热闹,轿子两侧被人群团团围住,大人小孩百姓官服什么人都有,如是看了一会儿底下有小孩注意到她,抬头朝钟凝唉唉几声,钟凝被这小童都得发笑,回以挥手这才放下窗帘。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下,钟凝猜测已然到达。
轿中坐得久了暖和起来,帘子掀开冷风灌入也是冷得强烈,钟凝下意识哆嗦一阵,接而指尖再次被上轿前那只手握住,周在望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冷吗?"
钟凝摇摇头,盖头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脑袋又顶着些夸张的重金配饰,着实顶得脖子发酸,"不会。"
坐得久了再次踩到地面,钟凝走出几步差点被喜鞋带的跟给崴到,脚一歪就差点要摔倒。
钟凝顺势心惊肉跳,内心大囧,外面这么多眼睛看着呢,怎么偏偏她爹她娘刚刚那会儿不摔,这会儿偏偏到了周在望面前又出糗。
周在望知道钟凝眼前被布盖着走路不便,加诸上轿前又几次有走路不稳的细节,自然全程时刻注意着身边的人,也幸而是这样,才及时在钟凝一次跨门槛时急急收紧了手腕稳稳将人保持了平衡。
钟凝心惊肉跳,手下意识收紧了周在望的,两人手心相贴,热度相递,钟凝恍惚在这自觉游离在外的环境中尝得一点贴地的实感。
"小心点,要摔就扶好我。"周在望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在周遭嘈杂的环境中跳脱出来,被钟凝准确捕捉。
钟凝闻言就不客气地握紧了周在望的手,以这京城里的狗仔德行,她可不想在这么多丢人,指不定明天又得被怎么描写呢。
门槛跨过,媒人在旁喊话,拜天地拜高堂再夫妻对拜,钟凝衣袍鞋子皆不方便,全程皆由周在望帮着搀扶,钟凝起身,耳畔还听着不知谁家亲戚笑道,"哎呀,还没礼成就帮上了,谁说我们小周面冷?护妻着呢。"
小周,敢这么在众人面前喊周在望的,估计也有高于他的长辈了。
"礼成,送入洞房——"
周遭一片嘻嘻哈哈,钟凝先行被送入了婚房,新郎官在前院与客人敬酒道喜。
而这事儿落到周在望身上,却是不适合的,不说他位高先前性子又冷,且又有他痴傻了的传言在外,不管真或是假,官员是顶多与他道上几句恭喜再兀自举杯表示敬意的,干完却不敢有要求。
在周在望应付外厅宾客的这会儿,钟凝入门就把两只败人心情又丑得独特的定制喜鞋甩开了去。
实话说,光脚在这地上冷着冰着都比那没走两步就要被磕死的好。
先是脱鞋再丢盖头,头上花里胡哨的金簪吊坠能拔能丢的都通通被她拆了收进里层衣服,这些值钱的,都丢不得,她这一天累死累活参与一出精心演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算是她的报酬了,拿来做投资资金。
等她该拆的拆该丢的丢,一身累赘终于被弃得干净,今晚的重头戏不在成亲不在洞房,在于她和周在望的拉扯。
拿出事先藏好的药粉,钟凝学着古装剧里看来的将其混入桌上的合卺酒。
粉状颗粒簌簌落入酒杯,钟凝心细地凑近了杯沿抹去散落的,盖上瓶盖将内里酒药混得匀了,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事先准备完,钟凝决定临近先在婚床上瘫上一会儿,想来床上应该还有些什么异物,一掀喜被果不其然,什么花生枣的滚落一地,也是着实累了,钟凝这会儿心里都泛不起什么波澜,什么成亲洞房的,等周在望回来他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只是然而,今天统共只睡了几个小时的钟凝神经紧绷了一天,却没想到睡意袭来,竟如是这么睡了过去。
不过也算睡得不深,半夜好歹是醒来了。
等等。
半夜?
钟凝心下咯噔,睁开眼睛眼前昏暗无光,屋内遮光及好,伸手不见五指。
现在几点了?
周在望呢?回来了?还是醉倒在外面了?
完了完了,睡觉害人。
手摸索着床单打算起身看看情况,谁只她竟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在床上摸到了另一个身影,钟凝估计也是睡晕了神情还没彻底反应过来,更有做贼心虚加持,最后直接惊叫了一声:"你!是谁!"
周在望反手把她的手牢牢握住,声音慵懒,显然方才被叫醒,"大婚夜的,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