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钟昌隆的发言,钟凝只觉他是为老不尊,为了权利把女儿卖了还能寻些恶心人的话来为自己掩饰,也为难了原身,开局就身处在这么地狱的家庭背景,饶是神仙估计也无法开化他们。
感化无法,钟凝只求自己能够顺利逃离。
逃离的前提准备的资金积累,目前小摊在沈芷柔的看管下,没什么太大问题,她的心细手巧,又有多年看摊经验,钟凝怕她手边无人帮衬,让她可以自己看着寻个帮手,沈芷柔便将自家的妹妹给找来了。
两姑娘互相维持着小摊,有面纱做伪装又有珠宝行做支撑,如是背景下,沈芷柔相较先前自己胆战心惊地经营一家甜品店,好上了许多。
在小摊不用自己前往经营的情况下,现在的钟凝,即便在家躺着也有进账,决定先行规划开发摊子更多营销活动,以便借此积累名声,好为在下一步开设品牌建口碑。
外部有稳定资金源的同时,钟凝也没把聘金的事儿给忘了,上回梅霜拿着一些个所谓的回礼和她做置换,钟凝扬言不必,可以直接拿回,梅霜人是走了,东西却是搁置在钟凝院里没有一并带走,权当单方面完成了交换。
钟凝后来还唤月既看了看,发现里面最值钱的就是些婚嫁最基本的金银首饰,除此之外,最引起她的注意的,是秋饷记包装的礼盒。
梅霜会挑这个送,是出于秋饷记本身在京城的口碑,还是另有原因?
钟凝好奇却不知原因,决定暂且让月既把东西收起来,但这聘金的事可不能这么完了。
成婚日在即,她得在那之前就把聘金收回来,但现在看来,即便上次有钟昌隆发话,梅霜那些收下的聘金也是没有那么容易吐出来的。
其实连锦绣在掌管钟家大权后也有借机向梅霜发话,奈何梅霜不愿,甚至放了狠话,聘金没有,要命一条,就是连在场的钟昌隆都装聋作哑。
下桌后连锦绣找钟凝,让她想办法,钟凝面作难色道没办法,直到连锦绣忽而提起,可以借周在望做由头。
钟凝觉得连锦绣还真是跟她想到一起去了。
不过她是借周在望逃婚,她妈是想借周府把聘金要回。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母女连心了。
钟凝心中盘算,面上却故作好奇,"怎么做?"
"成婚在即,王爷不是约你常见面?多和他叙叙你对婚礼的想法,首饰服装、仪式程序,那可不就来了吗?"连锦绣一脸恨铁不成钢。
钟凝装着犹豫,在连锦绣面前做全了不自信状,连锦绣唯一一条出路自是只能给尽了情绪价值,钟凝估摸着程度差不多了,这才接话应好。
连锦绣不放心和只能放心交替着变换,殊不知钟凝这厢正还演到了兴致上。
有连锦绣掌了大小权利,又有钟昌隆发话,钟凝现下出入钟府完全自由。
因而她也主动寻了周在望一回。
大摇大摆摆轿周府,钟凝本人这个来自于现代社会的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月既等到轿子停下,抬头看向顶上镶金的周府牌匾才反应过来。
"小......小姐,你怎的可自己......"
"怎么了?"钟凝以为她有什么事,边转头问她边提着裙摆踏上阶梯,"把你们王爷叫来,我有事要与她商量。"
月既大惊:"小姐!"
而周府门前侍卫见到钟凝自也拦住,"王府重地,何人擅闯?速报上名!"
钟凝见惯不怪,这场面她在古装剧里屡见不鲜,"钟府钟凝,我寻你们王爷有要事商量,麻烦禀报。"
那两侍卫估计也是头一次见这般场景,见这女子一身素装却也不掩容貌出众,倒也不敢真对钟凝怎么样。
于是一个入府,一个看守,月既在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知道她家小姐一次落水后性情大惊,敢于霜夫人呛嘴敢在钟昌隆面前哭诉、一个人对上一众嬷嬷丫鬟也气势汹汹,却不知现下这独闯王府更是不在话下。
月既沉浸在信息爆炸中,钟凝安静站得乖巧,全然和刚才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不多时,紧闭大门再次被打开。
这回随同侍卫一起出来的,还有个周在望。
周在望本身就高,钟凝估摸着对方至少一八五往上走,上回与之并肩站着她的头顶也才堪堪及其下巴,而这回周在望身着一身干净的白色长袍高高站在周府阶上,两人上下对视,随即周在望面上就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笑意,"凝凝,请进。"
说着又对侍卫,"日后不必阻拦,否则领罚。"
月既全程在旁看着这二人不太合寻常礼数的见面,一个敢在成婚前毫无顾虑坐轿到另一个家,而另一个也敢在青天白日下将其接入府中。
月既无言,坠在钟凝身后入了周府。
"凝凝找我?"周在望带着钟凝前往别院,身边仍跟外出一样带着个随身侍卫。
钟凝忽又想起初次见面,听那侍卫说起周在望痴傻,又有不主动与钟昌隆说话,钟凝那会儿真以为周在望痴傻说话不能,直到之后几次见面,钟凝才又发现似乎并不是。
好奇但没立场问,起码现在的周在望是可以与她对话的,这便足够。
钟凝正色,"此次找你,是想和你谈谈婚嫁之事。"
顺利成章从首饰入手,顺势提出钟家彩礼不及他周府的聘金。
"您不必有压力,聘金一事自是惯有的程序,周府本身家底厚,婚姻大事和该办得风光。"这回儿却又轮到侍卫发言,"简单信息,王爷尚可应对,还请凝姑娘莫怪。"
"那聘金......该是不用归还罢?"钟凝点头,一会儿又做担心状,"毕竟,我于钟府不比妹妹,若是日后和离,钟家定是无法也不愿为我出恁大一笔金额的,再说,即便我有心存着,那聘金也不归属我......"
这话里信息颇多,侍卫听得皱眉,周在望对此则是平平无甚反应,冷淡着脸着实让人猜不出是真痴傻了还是单单心情差。
"凝姑娘那里的话,给出去的自然没有要回来的道理,这点你放心,王爷周府都不是这般作风。"侍卫说,"您还说,聘金不归属你,又是何解?"
"有了这话我就放心,不归属我这个......我虽无心那笔聘金,但实在顾及家母对此耿耿于怀,而那聘金又被......被我父亲侧室占了去。"
......
"凝姑娘,如若还有何烦心事,大可毫无顾忌地前来告知,王爷自是欢迎你的,虽然现下他的状态不好,但只对你有好感,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告别周府,钟凝放下一块沉甸甸的心事,现在要着手的,就剩下逃婚一事。
快了。
钟凝轻松回到府上,月既震惊过后到底没与之说起什么合乎礼数的说法,小姐的转变她看在眼里,大体却是不吃亏的,其他事情比起这些,倒也显得无足轻重了。
只是她忘记了风言风语。
翌日,小镇上就传出周家府上有女人入府幽会周在望的传言,倒没提出那女方是谁,不过却把周在望从头到脚论了个够。
有说周王爷身有婚约却私下幽会风情女子的,也有猜那女子是最近入京的户部侍郎家千金的,种种猜测,各有说法。
钟凝这厢正在小院浇水,转头添水时忽然猛地和迎面而来的月既撞上,两人哎呦一声,月既甚至来不及喊痛,转而与钟凝谈起了镇上的传言——
王爷私会。
钟凝闻言好奇挑眉,心说真的假的?看不出来啊,昨天下午还和她在府里装得那般正人君子扮相,"时间?地点?和谁?我认识吗?"
月既回想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谁我不知道,似乎外面就没个准信儿,不过时间,倒是和我们昨天前去周府那趟相差无几!"
"......"钟凝无言。
虽然很不想怀疑到她自己头上,但是除此以外,她好像就是最大的嫌疑犯。
这里的狗仔能再靠谱点儿吗?他们这名正言顺的,扒点震落视网膜的啊!再说,连周钟两家已然定亲,这群人怎么就不能往正道上想?
却不知,在这个朝代,即便是定了亲的男女,也没有他们这般光明正大抬轿到正门的理儿,小说的设定,毕竟到底没有正式成亲。
而在两人闲聊这会儿,连锦绣不知何时来了她的院子,钟凝月既二人先后叫人,依照连锦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钟凝以为她有什么要事交代,谁料对方开口就是八卦——
"我听闻,王爷近日有桃色绯闻!还是户部侍郎那千金。我听说你们二人昨日出府寻的王爷,可有在去周府的途中遇到什么女眷?"
月既闻言也是激动,可惜钟凝反应淡淡,她聊不起来,"小姐方才也是刚听说的!不过说来也巧,昨日小姐和我亦是未时出发,但我们坐轿途中并未遇到其他需要互相避让的情况,理应没有才对。"
"是吗?难道是待你们离开之后?还记不记得你们回府是哪个时辰?"
两人你来我往分析得头头是道,钟凝却是无语凝噎。
你们两个就不能往你们面前站着的这个活人身上想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