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寓内昏天胡地好几日,时宁才切身感受到周天域堪称恐怖的体力。经过彻夜的折腾,时宁躺在床上精疲力尽睡着,周天域往往冲个澡煮杯咖啡喝着,神采奕奕回到电脑前,坚持将积压一天的工作处理妥当。然后叫跑腿买些菜来,煮个甜香味美的汤水,或者烤个刚学的甜点,端到床前,一口口喂时宁吃。
情正浓时,周天域搂着时宁的腰,在耳边轻声呢喃。“明天跟我去公司看看吧。”
时宁迷迷糊糊哼了一声,眼皮都没力抬。轻轻喝了几口,又软绵绵往后倒去,翻个身子继续睡。
周天域盖好被子,在时宁雪白的耳垂上印下一记浅吻,亲自定了第二天的机票。又轻轻关上房门,下楼开车回别墅。
进门之前,他给唐立打电话,让去分公司时尚事业部。
“按照之前商量的办。”周天域靠在楼梯上,信心满满,“明晚之前必须布置完毕。”
唐立即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你们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在计划中。”周天域望着窗外的天高云淡,心旷神怡笑起来,“我志在必得。”
挂了电话,唐立深深叹了口气。本来很想和发小多问两句,可周天域曾经当众夸下海口,dead line迫在眉睫,根本经不起任何迟疑。
想必周天域如此急迫,也怕夜长梦多,失而复得的珍宝再次消失在人海茫茫。
等时宁苏醒,周天域已经回到公寓中,盘着两条长腿坐在飘窗上,聚精会神地用平板处理工作。时宁揉着酸痛的腰,抱着被子,看着男朋友俊朗如希腊雕塑的轮廓出神。
周天域处理完工作,放下电脑,习惯性望向床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时宁鼻子一酸,莫名落下泪来。
“饿了吗?”周天域走过去,抱着时宁哄着。他不知道,方才在梦境中,恋人正被许多闪着金属冷光的皮卡车从四面八方围堵。时宁开着他的捷豹车拼命闪躲,终因寡不敌众被擒。
许多黑衣人从车上下来,面露狞笑包抄走进。时宁拼命挣扎,终于睁开眼睛,却见窗外阳光正好,恋人穿着睡衣坐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切都岁月静好。
之前时宁开车载着汤遥知在高速上飞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不能落到那帮歹人手里,不然就再也见不到周天域了。
“不饿。”时宁用力回抱男朋友,“就想和你在一起。”
“我们不是在一起吗?”周天域从手机上调出航班登机牌给予时宁,“明天我要回去处理点事,不想和你分开,买了两张机票。”
时宁点点头,柔若无骨趴在周天域怀中。眼见不费吹灰之力计谋就能得逞,周天域抚摸着怀中人光洁如玉的脸颊,无声笑起来。
航班上,时宁按照公司要求全副武装,裹的跟粽子一样,尽量不让其他人认出。周天域胸有成竹地攥着恋人的手,温柔地低声说话。
下车后两人上了何威的车,时宁被送到上次住过的公寓,周天域则照例前往公司。从监控中确认时宁进了门,周天域脸上浮现出得逞的微笑,吩咐助理往分公司开。
“时尚业务部您很久都没来了,怎么忽然通知大家放假?”
周天域傲然翘起嘴角,答非所问,“你们等着拿红包吧。”
何威再不多言语,之前还担心顶头上司做不到诺言被迫离职,自己也必然会如丧家之犬般被公司扫地出门。虽然以周天域的秉性,必然会安排好下属们的后路。可何威每每走入总裁办,眼见周天域独自徘徊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还是忍不住难过起来。
商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自然成王败寇,一朝天子一朝臣。跟错了人就得服输,没有老板能宽宏大量到容忍前任遗留的亲信在身边。
周天域没让何威把车开到公司门口,隔着百米之遥就让停下。何威默默调转车头回公司,留下老板昂首阔步朝前走去。
刚进门,唐立就拉着发小到了旁边的会议室里。
“这里没人,我替你守着。”唐立指了指桌子上平放的一套墨蓝色西服,虽然质地优良,不过明显能看出是多年以前的款式,甚至袖口还有点毛边。
周天域眼眶一热,连忙换上。这套衣服是他刚回国时遗落在唐立家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还完好如初的保存着。
除了胸口有点紧,衣服还算服帖。唐立看到从门内走出的俊朗青年,鼓着掌让周天域传授保持身材的秘诀。
展厅的玻璃大门被拉开,两个身穿保安服的年轻人推着一大车紫色桔梗花走了进来。
馥郁香气中,唐立上前勾住周天域的脖颈。
“放心吧,为了保密,连保安都从我大伯公司调的,负责布置的人更是只知有我,不知有你。”唐立夸张地做了个哭的表情,“好几个前女友听说,打视频来质问新娘是谁,我都没把你交代出来。”
周天域回头,捶了捶发小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中途周天域还赶回公司列席了无关紧要的总结会,又马不停蹄往这边赶。唐立已经将所有布置安排妥当,只等另一位男主角入场。
时宁的视频正好打过来,周天域和唐立相视而笑,然后切换到语音模式。
“你什么时候回来?”时宁的声音听上去慵懒倦怠,“没有应酬的话,我现在就去买食材,想吃什么?”
环顾四周,周天域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法餐,等会儿让何助理来接你。”
挂了电话,时宁赶紧去衣柜里找衣服。自从上次在这里共度良宵,周天域就按时宁的尺寸特地准备了各式各样的服装,方便他能长久住下去。
既然是法餐,想必环境一定浪漫到极致,薰衣草味的烛火跳动着,水晶花瓶中插着盛放的紫色桔梗。时宁的目光落在深紫色燕尾服上,丝绸的质地手感极佳,碎钻镶嵌的玫瑰花夹搭配金色领带,流光溢彩,让人眼前一亮。
时宁取出换上,略施粉黛。姗姗来迟地下楼,何威开着宾利轿车等在停车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恰逢通勤高峰,宾利轿车被裹挟在密不透风的车流中。华灯初上,最后一抹余晖将天空渲染成淡紫色。时宁贴着玻璃,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如果没遇到周天域,没参加“星曜杯”,此时的他会不会也坐在网约车里,在拥堵中急不可耐地期盼回城郊的家?不过设计师的工作节奏得跟着甲方走,遇到急活儿,披星戴月是常有的事。
宾利轿车稳稳停在一栋后现代风格的欧式建筑门口。
“欢迎光临。”
在时宁错愕的目光中,周天域款款走近,绅士地拉开车门。轻轻抓住他纤细的手腕,把人带到铺着花朵的红地毯上。
“这是哪儿?”时宁有些不知所措。
周天域带着恋人进了门。整个大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只有红玫瑰和香水百合盛放在走廊两旁。
时宁的目光被金光璀璨的匾额吸引,“天寰集团时尚部?”
“也是我事业开始的地方。”周天域揽着恋人的肩膀,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爱意,“七年前,我从国外回来,刚入职就被分配到这里。这个事业部是集团里营收最差的,连续亏损了好几年,连像样的办公设备都没有。不过经过两年的努力,这里不但扭亏为盈,还成了天寰最赚钱的部门。”
时宁心疼地说,“那时你过的一定非常辛苦。”
周天域一言不发,牵着时宁的手,踩着红地毯往里走。两旁陈列着时尚公司获得的各类荣誉,还夹杂着周天域个人的成长照片。从孩提到穿学士服,再到成为财经杂志的封面人物。
时宁在周天域的带领下参观了办公室和会议室,以及专门用于展览样品的陈列区,每个不同的房间都被各色花朵和彩灯妆点,明媚、热烈、飘渺……
时宁的心情也跟随氛围灯忽上忽下,最后定格在一片浓紫馥郁的花海中。
“这里是我当年的办公室,所有陈设都不曾改动。哪怕升职多年,也经常回来看看。”周天域领着恋人走到门外的露台上。夜幕漆黑,华灯闪烁,紫色桔梗席天幕地,组成巨大花海,将整座车水马龙的城市尽收眼底。
悠扬的萨克斯声中,周天域把时宁按在栏杆上,从衣袋里掏出那枚曾被完璧归赵的黄钻戒指,单膝点地,款款跪下。
“我们结婚吧。”周天域抬着头,恳切地与时宁对视,“这次不要逃避,相信我们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
时宁鼻子发酸,本能地想逃,双腿却如灌铅般沉重,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初夏的夜风夹着花香,吹散白日的喧嚣燥热。时宁仰着头,努力躲开恋人殷殷期盼的目光。天河清浅,皓月婵娟,星辰闪烁陨落,化作眸中点点泪光。原来在这场爱情的围猎中,他早已走投无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