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狂风大作的沙漠渐渐平息,除了满地狼藉,沉睡的沙海与平日并无二致。
身旁的男人站起身,解下腰间的水袋,高声吩咐:“戈图,清点人数物品。”
没了可以依偎的地方,余渺双手抱着膝,垂眼看着地面。
她以为男人要去忙了,但吩咐完后,人仍旧单膝跪在她跟前,打开水袋,倒了些水在手心里,捂住她的口鼻轻轻摇晃。
口鼻里的沙顺着水流出,她不太适应,呛了好几下,溅出一些水滴在男人的腰间。
男人没在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脸色慢慢恢复,将水袋塞进她手里,大手掌住她的后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的月牙,在这儿好好待着等我忙完。”
她眨眨眼,试图理解,但这里的语言和毓旒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听起来叽叽喳喳的,像鸟叫,她一个字儿也没听懂。
但附近的人都朝她看来,看得她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只可惜挞纱不在身旁,否则她一定要问问这野男人到底说什么了。
没过多久,队伍整顿完毕,又整整齐齐排列好,男人朝她走来,单臂抱起她跨上马。
“别别!我自己能骑马!”她连声推拒。
男人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抱住她的那只手臂又紧了紧。
余渺明白了,这是不松手的意思。
罢了,有个靠垫也挺好。
她没再挣扎,轻轻靠在男人胸膛上,迎着日光往前去。
清晨,太阳才升起,不算太热,偶尔一阵凉风吹来,更是惬意至极。
她忽然觉得,活着真好。
活着就好。
直到两日后,他们抵达传说中的梅岩部落腹地,一个名叫荒芜海的地方,余渺忽然又觉得,活着其实也没什么好的……
在沙漠与土地的接壤处,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碎石堆叠,叫不出名的杂草丛生,稀稀拉拉几棵光秃秃的树七歪八倒立在地上,只有其中一条小道还能证明这里还有生物存在。
“吼!吼!”
身后的梅岩人举着武器高呼起来,似是在庆祝终于回到了故地,而余渺只想哭。
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到底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她深吸一口气,被带着朝荒芜海深处去。
这里的气温似乎比沙漠里更高,只是没有沙漠中干燥,又湿又热,一会儿身上便全是热汗。
梅岩人都脱了头巾披肩,男人露出结实的上身,女人光着脖颈手臂,古铜色的皮肤在日光下晒得发亮。
身后的男人也是脱了衣裳,光着膀子,露出健壮结实的肌肉。
余渺也热得受不了,汗珠从鬓边渗出顺着脸颊滑落,全积在下颌上。
她抬臂擦了把汗,男人垂眼瞥见,顺手将她身上裹着的披肩脱去。
双臂露在外面果然凉爽许多,可这样的装扮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忍不住缩着肩。
男人垂头,在她凸起的蝴蝶骨上亲了一口。
那喷涌而出的潮湿气息和越发紊乱的呼吸,全黏在她背上,酥酥麻麻一片,瞬间蔓延开来。
她已能预料到待抵达部落,男人不会放过她。
正午,日头正烈的时候,远远望去,一座矮小的土城矗立在荒芜之中。
土城中似乎有人瞧见他们,欢呼几声,骑着马狂奔迎来。
“停。”男人摆了摆手,马队立即停下,迎面赶来的人也到了跟前,许是见首领换了人,皆是脸色一变,齐齐勒住了马。
打头的那个皱着眉问:“首领呢?”
野男人身旁那个叫戈图的回答:“首领被新首领打败,已经葬在沙漠里了。”
“那几个盟士呢?”
“也被首领打败,死在沙漠里了。”
打头的人微怔,半晌没说出话来。
戈图问:“你要给老首领报仇,还是自刎于此?”
那人沉默片刻,举起长戈反手割掉了自己的脑袋。
鲜血喷涌而出,吓得余渺忍不住一颤。
男人看她一眼,打马绕过尸首,淡淡吩咐:“我先回城,戈图留下安置。”
“是。”戈图应声,翻身跳下马,安排人将此次外出收获的东西一一清点,好送回城中。清点的物品都是沿途打来的猎物,战利品,还有一些俘虏。
余渺好奇回头看了一眼,被男人掰回脸。
那道有些凶悍的目光在警告她,不许看别人。
她明白,但当做不懂,避开了眼。
男人没说什么,只是勾了勾唇,继续慢慢悠悠往城中走。
打马走进土筑的矮小城门,男人抱她下了马,徒步穿过一个又一个城中门洞,走到城中心的一个土屋里,将她放在木床上。
土屋里的采光比她想象中的好,窗子透进的光将整个屋子照亮,屋中的古老摆设一览无遗:各种粗糙的木质工具,各式动物的皮毛,充斥着原始的气息,毫无任何人文底蕴。
这只是一个屋子,不算什么家。
但余渺来不及思索,男人已脱了衣裳,光着身子走了过来。
她咽了口唾液,双手撑在身后,往后挪了两步。
男人不紧不慢跪坐在床上,长臂一伸,将她捞了过来。
“酒……”她对上那双有些凌冽的目光,颤着声道。
这么多天过来,那杯催情的酒已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不必余渺提,男人在同房前自然会叫人送酒来。
可今日,男人似乎并未打算给她酒喝,一把掐住她的下颌,野蛮地掠夺她口中的空气。
她有些喘不上气,下意识便要推拒,又被人按住了双手。
“你是我的。”男人低头,带着燥热气息的吻一个又一个砸在她脖颈上。
太痒了,不止是痒,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觉,似乎有一群蚂蚁在啃噬她的头皮。
先前喝了催情酒,她脑子都是不清醒的,也不觉得羞耻,随着感觉来就好。虽已在一起那么多次,可这是她第一回体会到什么叫神魂俱散。
男人也发觉了,她比没有喝迷情花酒时还要情动,明明想出声却又压抑着不敢出声的模样更是可爱至极。
“我的月牙,你是我的。”男人一遍又一遍重复,几乎在她身体的每一处都留下了吻痕。
天渐渐暗了,余渺瘫在羊皮毯里,静静看着窗外的月光。
她太累了,身体的每一处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甚至那股余韵还未过去,她时不时便会浑身颤一下。
男人方才已出去了,不知去做什么了,她也没力气去想了,她只是遗憾,还不如是那个秃了头的老头,至少没这么折腾。
昏昏沉沉要睡过去时,木门吱呀一声,男人又回来了,但没进门,让身后的挞纱进来后便离开了。
余渺松了口气,又躺回去。
“王后,王上让我给你送些吃的。”挞纱跪坐在床边的毯上,将食物一一放在桌边的矮桌上。
一共三碗,用陶瓷盘子盛的,看起来是比先前丰盛很多,但卖相不怎么好,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余渺是有些饿了,撑起身端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往口中赶。
“王上去做什么了?”她边吃边问。
“应当是督促他们将食物储存好。”
“那他晚上来这里睡吗?”
挞纱看她一眼,垂头答:“应当是要来的,这里是王上的住所。”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他就没有别的女人了?”
挞纱以为她在争风吃醋,低声解释:“王上先前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没有资格拥有女人,您是王上的第一个女人。”
“行罢……”她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放下碗,又缩回被子里,“你下去吧。”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自己该如何活下去了,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待在床上等着男人来享受。
这么久的沙漠她都熬过来了,风暴也经历过了,这时放弃还不如死在沙漠里,余洛他们送她来这里,便是想她死在这里永远无法回去吧?那她偏不要遂他们的意。
她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想了一会儿,实在疲累得不行,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钻进被窝抱住了她,在她肩头亲吻。
她恍然惊醒,闻到那股熟悉的气味,暗骂了一声野驴,又闭上眼。
明日,明日她一定要翻身,今日就算了,今日她太累了,眼皮子都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