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疾步,都快到人跟前那几人还没察觉,仍说笑得开怀。
“挞纱!”他站在不远处,沉声喊。
挞纱猛一抬头,对上那双带有怒气的眸子,吓得立即跪下:“王上。”
华素也随即跪下,只有余渺,缓缓站起身,朝人走过去。
土路凹凸不平,深一脚浅一脚,她走过去,距离还有两三步,男人突然一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按在怀里。
她猝不及防,往前一个趔趄,双手撑在男人胸膛上,半晌站不直。
男人虎视眈眈看过华素一眼,单臂抱起她往回走。
挞纱不敢说什么,急急追上。
一路走回主城堡,余渺也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被放在床上坐着,男人则是坐去了床对面的榻上,一脸严肃,审视着她。
沉默许久,男人开口:“达捺说,你想回毓旒?”
余渺眉头微蹙,她是想回毓旒,但现下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他今日看不起我,我原话不是这个意思,不信你问挞纱。”
站在一旁的挞纱跪下,细细解释一遍。
男人脸色未变,又问:“你很是在意那个华素。”
“废话,那不然呢?他算是我同乡。出门在外好不容易遇到个老乡,我不得关照关照?”
挞纱自动将一些不好听的词省略掉,只捡主要的意思说:“王上,王后只是在意那个人是她的同乡。”
阿敖厮嗤笑一声,他虽不能听懂全部,但语气总是能分辨出来的。
他起身,大步走过去,掐住余渺的下颌,一下抬起:“你喜欢他?”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余渺咽了口唾液:“我喜欢他什么?我和他才见过几面,况且我都和你成亲了。”
男人松了松手,继续问:“你和他聊得很开心。”
“我又不会梅岩话,好不容易遇到个能听懂我说话的人,我还不能多聊两句了?”
“你们聊什么了?”
“聊了毓旒,还聊了他的家乡胡国,梅岩,荒芜海,坦桑……”
“好。”阿敖厮松手,在他身旁坐下,双手往膝上一放,“你现下跟我讲。”
余渺揉了揉脸,有些无可奈何:“你要听什么?”
“你跟他说了什么,我就要听什么。”
“不是,我说你不会是在争风……”余渺一顿,反应过来,这男人好像是真的吃醋儿了。
她偷偷打量他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张刚毅的面孔实在没法让人想象这人还会吃醋。
不过,她挪近一些,双臂环抱住他的肩,头轻轻靠在他的臂膀上,轻声道:“我已经嫁给你了,我是你的妻子,我只喜欢你。”
男人的耳尖微动,拧着的眉头松开一些。
挞纱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识趣退下,可没办法,她还得传话。
“嗯。”阿敖厮轻应一声,语气好了一些,“你跟他说了什么。”
余渺没有松手,仍靠着他:“说了毓旒的风貌。毓旒水草丰茂,牛羊成群,每家每户都会养羊,王城里甚至有人用羊拉车。”
“你想回去吗?”他突然问。
“我是很想毓旒,那里毕竟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余渺试探一句,又道,“但如今,我已嫁到梅岩来,已是梅岩人了。”
阿敖厮没说话,轻轻拨开她的手,一手勾住她的腿弯,将她放在腿上,弯背触碰她的唇。
大概是没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了,挞纱躬身退出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暧昧声。
挞纱抬头看着天,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不速之客突然出现,达捺站在院门口:“王上呢?”
挞纱微微垂头:“王上有事在忙,若不是什么急事最好不要去打搅。”
达捺一下明了,低斥一声:“狐狸精,王上迟早要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挞纱不敢接话,达捺也没敢往里闯,转头离去。
太阳快落山时,门开了,阿敖厮走出来:“叫戈图将我今日砍的拓木送来。”
他后背、手臂上全是指甲印,挞纱没有多看,快步往外跑。
人走了,他又回到房中,推开床边的窗。
晚霞倾泻而入,落在余渺脸上和披散的长发上,她翻了个身,躲开日光,身上的薄毯也随之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背。
阿敖厮没有动她,出门取了木头又回来。
拓木已被处理成小段,他拿着工具在门口屋檐下的木桩上过凿凿砍砍,嘭嘭嘭响个不停。
余渺被吵到,扭头去看:“他在做什么?”
人正忙着,挞纱也不好去问,只道:“我也不知。”
余渺深吸一口气,又躺回去。
不到片刻,她又坐起来,穿好衣裳:“我出去走走。”
挞纱看阿敖厮一眼,又看她一眼,默默跟在她身后。
直至她越过男人,要跨出门槛时,男人直起身:“去哪儿?”
“出去走走。”她扭头,披散的长发被夕阳染上一层金光,随风轻轻飘动。
“去哪儿走?”阿敖厮洗了把手,跟上,“我和你一起去。”
余渺就是嫌吵,为了躲清静才出去的,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不去哪儿,就在这附近。”
“好,我和你一起去。”
她张了张口,还是答应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