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了菡萏院的时候,院门已掩,但是皇上才唤了声:“裴姑娘?”院门就迅速给打开了。
是照顾裴二的一个宫女。
宫女一见皇上就匆忙跪下:“皇上万。。。。。。”
“免了!”皇上迫不及待想见到裴二,所以还不等宫女把问安的话说完,就急匆匆走了进去。
这时,另外闻声出来的宫女也急急迎了上去。
皇上边走边道:“裴姑娘呢?”
“回皇上,裴姑娘想来是睡了。”
“如此之早吗?”皇上禁不住顿了一下。
宫女忙敛目垂首:“。。。。。。皇上,裴姑娘一直在屋里待着,刚才还有声音,这会儿怕是睡了。”
皇上就继续向正房门口走去。
宫女见状,忙跑向房门,一边叩击房门,一边喊道:“裴姑娘?裴姑娘开一下门?”
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皇上就侧目瞅向身后的王书杰:“你来叫门。”
王书杰迟疑了一瞬,就走上前,道:“裴姑娘?裴姑娘若是还未睡,请回个话?”
不见有人反应。
皇上就焦急道:“声音大点!”
王书杰就提高了音量又道:“裴姑娘?裴姑娘听见了吗?裴姑娘可听见了?回个话。”还一边用力地叩击着门扉。
但结果还是沉默无声,像是没有人在里面一样。
皇上就隐约觉得不妙,喊道:“把门给寡人撞开!!”
王书杰犹豫未动。
皇上就亲自上脚,一脚就就把门给踹开,然后急跑了进去,就看见悬挂在正中央房梁上的裴二,一时就吓得愣住了。
王书杰也看到了眼前令他震惊而意外的一幕,飞快跑上前,将裴二解救了下来。
屋内黑漆马虎的,只能从裴二的一身洁白衣裳看出她人在何处,但到底裴二的神情如何,身体是否受到伤害,根本就看不见。
王书杰将裴二小心翼翼放到地上以后,就朝宫女喊道:“点灯!”
宫女早已吓得不知所措,一听点灯,忙跌跌撞撞跑进来,把室内的油灯很快点亮了。
确实是裴二无疑。
脸上惨白无色,舌头都从嘴角滑出来了一点,而脖子上的勒痕已青紫,想来是有些时间了。
王书杰深咽了口唾沫,伸出右手探了探裴二的鼻息,又摸了摸裴二的脉搏,许久才有了喜色:“还有心跳!快去找御医!!”
几名御前带刀侍卫就跑去找御医了。
皇上的神情已从一开始的惊吓,意外,不解,到如今的平静,淡然。
他走进去,坐到裴二一侧的椅子上,开始仔细打量起了裴二。
王书杰还试着在营救裴二,皇上噙着莫名其妙的笑意望着他,道:“你跟他很熟?”
王书杰便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皇上误会了,属下并不认识裴小姐。”
“不认识?为何寡人觉得你与他是旧相识?”
王书杰已紧张不安,他想要继续营救裴二,又要顾及皇上的龙威,最后便选择一边营救裴二,一边回答皇上:“皇上,属下只同皇上您去过王府,此前并不曾进入过王府。属下跟随皇上进入王府时,裴姑娘已经离开王府了。”
皇上才像是恍然忆起一样,拖长尾音“哦”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言语。王书杰也不再言语。
很快,张御医,李御医,刘御医一起来了。
三位御医是太医院医术最高超的大夫,他们只听说是有人上吊了,要赶紧救命,但不曾想此人竟然是跟皇上和毓秀王有关的人,而又看见了皇上还在现场,一时就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
皇上用眼角的余光一扫到他们,就道:“还不进来救人?”
三位御医就如临大赦一般,飞快地跑了进来,开始救治裴二。
皇上好整以暇望着他们忙碌着,见他们诊治结束,道:“还有救吗?”
张御医和刘御医李御医交换了下眼神,道:“回皇上,还有口气,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好。”
“有气就好生治着,切勿把人给治死了!”皇上的语气很淡,但听惯了皇上的说话习惯和习惯了皇上的为人处世的三位御医早已吓得伏地不起。
皇上站了起来,还伸了个懒腰:“回宫。”先出去了。
王书杰面无表情地扫了眼皇上的背影,又不安地望了眼裴二,追上了皇上。
之后,三位太医又轮番叫来了其他的御医给裴二诊治了一番,这才敢开始给裴二治病。
要说裴二还真是命运多舛,前途坎坷。但不过,裴二也算是个福大命大的人,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就像之前的几次,就像这次。
御医们不分昼夜地救治裴二,总算是在十天之后将裴二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不过,虽说裴二脱离了危险,但从御医们的一致诊治结果来看,裴二也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余生都不能开口说话了。
皇上在裴二昏迷,被御医抢救的这些日子,并没有去看望过裴二一次,也没有多么的担心和惦念裴二,就像他只是损毁了一件很平常的物件一样,不足为奇,不必费心。
王书杰目睹着皇上的冷漠和无情,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告知皇上裴二的情况。
又过了十日,秋意渐浓,皇上站在院中眺望着蓝天上飞过的小鸟时,冷不防道:“漠北战乱该结束了吧?”
王书杰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回道:“回皇上,战书昨日回来了,是捷报。”
皇上微微笑了起来,视线还是眺望着半空中遥远的云朵,不禁道:“寡人喜欢的东西为什么总得不到呢?”
王书杰没有应答,而是还面无表情望着皇上。
又过了一会儿,头顶上飞过的小鸟儿越来越多时,皇上收回了他的视线,微笑着望了王书杰一眼,道:“去看看裴二吧。”就自个先出去了。
王书杰跟着他也出去了。
裴二已清醒了过来,确实如御医诊断的结果,毁了嗓子,再也说不了话了。
皇上站在裴二的床边,看着憔悴,凄苦的裴二,禁不住自言自语:“寡人到底喜欢你什么呢?为什么会那么着迷?”
裴二只是漠视着。
皇上柔软了声音,也低沉了声音。他坐到了床脚,望着裴二失神的目光道:“你要是乖乖嫁给寡人当皇妃不好吗?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知道归期的人而伤害自己呢?不觉得很愚蠢吗?”
裴二不为所动。
皇上就轻轻笑了起来:“到底说寡人错了!寡人不该勉强你。”
裴二的眼神慢慢有了神采,也看向了皇上。
皇上像个暖心的太阳一样笑着望着裴二。他的眼里亮晶晶的,明闪闪,却在之后说起了冰冷无情残忍的话:“寡人做主,给你赐婚,三日后完婚!”
裴二一下子震惊到目瞪口呆。
站在一侧的王书杰不觉也错愕,握紧了拳头。
皇上道:“男婚女嫁人之大伦,寡人唐突了,不该勉强你啊!”又叹了口气,“哎,御弟也不该勉强你的!寡人已给御弟赐婚,王妃已经去了漠北,一切都该结束了。”
裴二便禁不住呕出了一大口血,鲜艳猩红,把他的半张脸都埋住了。
王书杰紧张不安地扫了一眼裴二,对皇上道:“皇上,君子有成人之美,您为何要这么做?”
皇上便以一种“我终于猜对”的神情看向了王书杰:“难怪你会担心他,原来是因为毓秀王,对吗?”
王书杰这次再也不回避,道:“没错皇上,但属下自始自终只忠于皇上您!属下只是钦佩毓秀王的英雄无畏和敢于牺牲的精神!属下不曾背叛过皇上。”
皇上到不生气,只是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淡淡道:“好好让人准备,这一次,寡人一定不能输。”
王书杰万分心痛地望了眼皇上离去的背影,跑到了床边。裴二虽已不再吐血,但一双眼睛已如死鱼一样,再也没有了神采。
王书杰难免替他悲伤,道:“王爷不久就要回来了。坚持住。”
裴二一动不动躺着,只是眼角徐徐滚下了眼泪。
皇上担心裴二再想不开,所以派了张御医一直在守着,而且还命张御医给裴二的嘴里塞了布团,还说除了给裴二喂水时将布团能拿出来之外,其余时间必须一直塞着。
还说,这一次,要是裴二再有个三长两短,就让他和所有给裴二治病的御医去见阎王,让他们像照顾裴二不用心的那两个宫女一样,万分痛苦地离开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