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昭自知下手重了心上愧疚,可谁让钟寒誉每次都犯浑,薛昭心疼又想着让他长点儿记性,嘴硬道,“谁让你犯浑,犯浑就该被打。”
钟寒誉欺身过来,像一头魁梧高大的棕熊,过来的那一瞬薛昭下意识地后退,脚后跟踢到墙根,根本就是无路可退啊,“我看你还想再挨两个耳光。”
钟寒誉很有兴致,即便大雪纷扬也挡不住他眼里的热意,“旁人敢抽我手怕是早断了,但是你给的……与我而言就是恩赐。”
薛昭呆滞,立马涨红了脸,“你真是…你莫不是有什么特殊喜好?”
钟寒誉眼睛一眯似笑非笑,低头凑到薛昭耳边,“提督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其实是有点特殊喜好,比如提督你打我的时候就很兴奋…”
薛昭耳朵根都要烧着了,他知道钟寒誉这人爱闹腾有时候还挺厚脸皮,可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薛昭羞得不愿意抬头,“行啊,下次我不用手拿鞭子如何,那你岂不是会更兴奋?”
钟寒誉故意在薛昭耳边吹气,轻声笑道,“鞭子啊,提督喜欢这样啊,你若是愿意,我自当如你所愿。”
薛昭彻底无话可说,在厚脸皮这块儿他是打不过钟寒誉的,“别闹了,你也一整宿没合眼赶快回去补一觉。”
钟寒誉捧起薛昭的脸亲吻他冰凉的额头,“还是小情郎疼我,你也一整夜没怎么睡吧,我们一起回去休息,就到你府上,今早肯定热闹,可这份热闹我们就不凑了,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薛昭脸通红,“我知道了,你先放手咱俩不能就这么出去,给人看见像什么话?”
钟寒誉整宿未合眼自然累得厉害,揉揉发酸的眼眶叹了口气,“唉,知道了,我是你见不得光的情人自然得避嫌,规矩我懂。”
薛昭,“……”
若不是在宫里薛昭真想冲上去猛磕他的脑门,这委屈的口吻说得他好像薛昭养在外面的外室,想到外室两个字薛昭羞红了脸,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薛昭拢紧披风。
钟寒誉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脚印都比一般人要深,这么个高大威猛的身量往人跟前一站很有压迫感,薛昭踮起脚都够不高钟寒誉的头顶,想起来就来气,明明小时候两个人的身量不相上下的,薛昭弯腰抓了一把雪,团成雪球,看准机会狠狠朝钟寒誉丢过去,偏偏不巧砸在了钟寒誉的官帽上,雪球团得不实,钟寒誉官帽上落了一片。
钟寒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薛昭,扬了扬眉毛,“提督,背后偷袭可是非君子所为。”
薛昭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往前走,几个宫人经过匆匆看了眼,忙行礼,“见过指挥使,见过提督。”
外面都知道锦衣卫和西厂那是水火不容,今个儿也是触霉头路过就看见锦衣卫指挥使和西厂提督一前一后的,薛昭还拿雪球砸钟寒誉,更加印证了传闻。
钟寒誉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宫人们可算是松了口气都跑起来了。
钟寒誉大跨一步抓住薛昭的手腕强硬地将人拉过来,薛昭脚下又滑了一跤跌坐在钟寒誉脚边,好事的宫人偷偷瞥了一眼忙跟同行的人说打起来了。
薛昭气呼呼瞪钟寒誉,又不敢出声骂人毕竟宫人还没走远,钟寒誉倒很慌张,一天把人拽倒两次,薛昭回去还会给他好脸色看吗。
钟寒誉赔笑赶忙把薛昭扶起来,“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没收住,提督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一般见识。”
薛昭没好气地甩开钟寒誉的手,太过用力又跌了一跤,结结实实坐在了雪地上,钟寒誉更是傻眼,想笑又不敢笑,“我扶你起来,这次可真不怪我,是你……”
薛昭眼里噙着泪,委屈又不敢发作,刚才这一下屁股跌得真疼,薛昭慢悠悠爬起来一声不吭自己走。钟寒誉也不敢靠近,主要宫人来来往往,只能远远跟在薛昭身后,好在是终于出了宫门,钟寒誉看准机会钻进薛昭的马车,“我看看摔哪儿了?”
薛昭一把推开钟寒誉,“胡闹是不是也该看时候,钟寒誉你再这样有恃无恐我真生气了。”
钟寒誉抓住薛昭抬起的脚腕,“你现在不就在生气?”
薛昭抬起另一只脚猛击钟寒誉的侧颈,钟寒誉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得咬紧了牙关,薛昭愣住,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何不躲?”
钟寒誉揉揉被薛昭猛击的侧颈,“可是消气了?”
薛昭哪里还有脾气啊,忙凑过来查看,“我看看有没有伤到,你也是,为何不躲啊?”
薛昭满眼心疼,钟寒誉却开心无比的握紧薛昭的手放在胸口,“因为你会心疼我,这就够了。”
薛昭完全拿钟寒誉没有办法,“让我心疼就伤害自己,你也够傻的,好了,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冬季有些小磕碰可没那么容易好。”
薛昭小心地扒开钟寒誉的襟口,指间刚碰到钟寒誉温热的脖颈,钟寒誉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薛昭以为碰疼他了忙缩回手,“很疼?”
钟寒誉牵过薛昭的手亲吻他冰凉的指间,“你的手有些冷。”
钟寒誉的话语和举动都过于暧昧,薛昭抑制不住的红了脸忙抽回手搓搓,“给我看看。”薛昭很清楚那一脚的力度,扒开钟寒誉的襟口,果然红肿了一块,薛昭轻抚着红肿的地方内疚不已,“疼不疼,回去擦点药酒。”
钟寒誉长臂环住薛昭的腰,“裴音你和宣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昭就知道他一定会问,薛昭捧着钟寒誉的面颊,马车压过雪地发出咯吱的声音,薛昭看进钟寒誉的眼里心上不由软了,“我和薛昭刚互换了身份,陛下清算所有和东宫有关人员,凡是和东宫曾经沾点关系的都在清算之列,薛昭自然要被罚去掖庭,我当时刚从死牢被换出来身心俱疲,在掖庭常被管事太监欺凌,大冷天要担水洗衣,有次晕倒在路上被宣王看见了,他听闻我是因为东宫被罚去掖庭救下了我。”
钟寒誉摸着薛昭掌心的茧子只剩心疼,这双手是用来握笔的,如此纤细的身板挑得动扁担吗,钟寒誉亲吻薛昭手心的厚茧,“对不起……”
薛昭揉揉钟寒誉的发顶,“傻瓜,关你何事?即便你当时在京中也做不了什么,我很庆幸你去了苍山,天高皇帝远,远离这里的暴风雨。”
“可你知道的,即便是狂风暴雨我也想和你一起面对,而不是让你一人承受这些。”
薛昭,“都过去了,虽然我会因为顾贵妃所为憎恨宣王,但不得不说宣王对太子殿下一直心存感恩,正是因为这份恩情所以才想尽办法把我从掖庭接出来。这世间很多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宣王有意为太子和沈家平反,所以这些年我才……”
薛昭的心情是复杂的,李怀真终归是顾飞燕之子,当年构陷皇后不管顾飞燕是被人利用还是被逼无奈她都参与了,手上不干净的,可李怀真对太子的兄弟之情也是真的,人都是这样的,在仇恨的驱使下很难分是非。
钟寒誉明白薛昭的心情,李怀真对太子念恩是真,可于薛昭而言他终究是仇人之子,做不到不牵连很正常,“不要为难自己,自古以来父债子偿,同理,宣王终究是顾飞燕和陛下的儿子,你对他心有芥蒂很正常,不用刻意强迫自己接受他。”
“嗯,放心都这么多年了我也学会了很多事,不用担心我,不过你昨夜整宿守在寝宫里,陛下他……”
钟寒誉将薛昭揽入怀中,“你那么聪明会想不到吗,陛下就想看看谁沉不住气先动手,事事都在他算计之中,他就是这种人。”
是啊永和帝就是这种人,偏偏这种人还是薛昭曾经想效忠的君主,如今想来是多么的可笑。
钟寒誉刮了下薛昭的鼻梁,“不要想了,我们先回去好好睡个觉,养足精神再去想后面的事。”
薛昭轻笑,“你啊……”
钟寒誉,“有时候就得先顾眼前的,眼前的都顾不好以后的根本不用想。”
钟寒誉过于乐天的性子薛昭是羡慕的,小时候还嫌弃他不会未雨绸缪,现在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眼前的都顾不好以后的根本不用想。
终于到了提督府,钟寒誉还挂薛昭身上,下雪天路上本就湿滑,钟寒誉这么个大个儿挂薛昭身上根本就是寸步难行,薛昭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你是打算滚进去还是短短一段路走到天黑?”
钟寒誉继续挂薛昭身上不肯起身,“裴音,一宿未合眼,我腰疼,脖子疼,腿还酸,你抱我进去吧。”
薛昭,“……”
薛昭狠狠攥紧拳头,打不过也推不开,这人就死皮赖脸挂他身上,薛昭不免来气,对付钟寒誉硬碰硬肯定讨不到甜头儿,薛昭深吸一口气,“你先松开些,这么勒着我谁也进不去家门。”
钟寒誉稍微抬起点身子,“你不抱我进去?”
薛昭强忍火气,“你觉得我抱得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