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寒誉睡过一觉气色看起来好不少,“觉得你好看。”
薛昭红了脸,故作生气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先吃饭。”
“你喂我。”
薛昭瞪了他一眼,红着脸拿起汤匙,“自然是我喂你,来,先尝尝鱼汤。”
钟寒誉看了眼,“你做得?”
薛昭拿汤匙的手顿了一下,挺是不服气地瞪了钟寒誉一眼,“石玉恒做得,如果你愿意吃我做得,我,我可以学。”
钟寒誉低头喝了口鱼汤,忙制止道,“不用了,不用了。”
薛昭生气了,“怎么,觉得我学不会?”
钟寒誉笑了两声,“忘了小时候的烤鸡?”
薛昭梗住,脸红了好几层,“好好吃饭别提那些糗事。”这大概是薛昭最不愿意提及的糗事,有次钟寒誉打了只山鸡,沈清辉心血来潮偷了宫里厨子的秘方做烤鸡,钟寒誉拗不过他,只得由着他。
别看沈清辉那个时候年纪小可固执着呢,认定的事一定要做到底,于是就有了旷古绝今的烤鸡,怕府里下人插手他索性将厨房的门上了锁,自己在厨房闷头做烤鸡,至于怎么做的就不得而知了,因为钟寒誉也他被锁在外头。
反正最后钟寒誉看厨房冒烟了,随即大火就烧了起来,偏偏沈清辉锁门的时候没带钥匙,急得沈府上下团团转,钟寒誉一脚踹开厨房的门,沈清辉花着一张脸在大哭,钟寒誉实在是拿他没辙,“手给我!”
火光照在钟寒誉身后,钟寒誉一袭白衣仿佛天神下凡,沈清辉哭着扑向钟寒誉,灰扑扑的手抓脏了他的衣裳。
钟寒誉冒火抱着沈清辉出来,为此搅得沈府上下人仰马翻,气得沈家老爷子罚沈清辉跪了两个时辰,当时天又炎热,沈清辉向来娇贵,风冷一点儿就发热,磕着捧着掉眼泪,钟寒誉怕他受不住跟沈老爷子求了半天情,才让沈清辉免了一个时辰的跪罚,虽说只跪了一个时辰,膝盖跪肿了,他又哭。
钟寒誉说他挨罚不冤,厨房都烧没了,好在是没出什么大事,沈清辉听后又开始哭,弄得钟寒誉哄了半天。
想起那些事钟寒誉忍不住笑起来,薛昭自然是知道他在笑什么,“不许笑了,赶紧给我吃饭。”
钟寒誉,“这些年你又下过厨房吗?”
薛昭眼神僵住,气呼呼地瞪钟寒誉,逞强道,“下过。”
“做的什么?”
薛昭心虚,“白粥。”
钟寒誉笑出了声,“煮熟了?”
薛昭又要炸毛了,但还是忍住了,“煮熟了,煮碗白米粥都煮不熟,你当我是废物吗?”
钟寒誉收敛了笑声,“你看你,又气上了,白天哭哭啼啼的小可怜模样多招人疼。”
薛昭眯起眼睛,笑得危险,“你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可怜?没想到啊,我们指挥使竟然好这一口。”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只喜欢你哭哭啼啼。别人一哭我烦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喜欢。”
薛昭耳根发烫,对上钟寒誉的眼神跟被火烤一样热,“你小时候可是最讨厌我哭哭啼啼了,总叫我爱哭鬼。”
“我…我那是玩笑话,你怎么还记恨上了。”
薛昭继续数落,“现在是玩笑话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动不动就掉珠子莫不是生了个男儿身女儿心吧,还说,若是我穿上女孩子的衣裳必然好看。”
“我那是打趣几句,你看你,还记到现在,你爱掉珠子是事实吧,我也没冤枉你,带你出去吃个饭,给汤烫着了哭了一路,我不也哄了你一路。嘴上是这么说,还不是不忍心你哭。”钟寒誉恨不得逐字逐句的解释,薛昭笑出了声。
钟寒誉见他不是真得跟自己计较也算是松了口气,“你故意的吧。”
薛昭得意着,“故意的,瞧把你紧张的,我难道还分不清玩笑话吗。”
钟寒誉,“可你方才那口气怎么看都像生气了,害得我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薛昭给钟寒誉夹菜,“像吧,把你也骗了,这些年在西厂可不是白学的,快吃饭。”
钟寒誉,“你也吃,不够再让人送点进来,你吃太少了。”
薛昭,“我吃不少了,你也知道我饭量一直不大。光顾着说这些没用的了,险些把正事都忘干净了。湘王被陷害生辰宴给耽搁了,过几日要补办,到时候我和你还得到场祝贺。”
钟寒誉显然不想去,官场上的应酬最让他烦心了,“我得到场,不然对不起这一身伤,湘王一派有高人指点啊,你看此次湘王被陷害,看似湘王得利大将军被打压,但是拖我下水后陛下又被搅得心力交瘁,对湘王一派过激的做法大动肝火,如此看来三方都没讨到便宜。”
薛昭有自己的打算,但他暂时还不能跟钟寒誉透露,“在这位高人的运筹下三方各有损失,他是在同时消减三方的势力。”
钟寒誉笑笑背后抽疼,“像不像下棋,陛下,湘王,宣王,都在他的棋盘之上,他动动手,挪动黑子白子,就有很多人为此殒命,这种人真是可怕。”
薛昭,“确实可怕,这位高人会是楼外天吗。”
钟寒誉也想知道,可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每次看似抓到了线索,转眼线索就没了,钟寒誉被耍得团团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楼外天,他我看是想只手遮天吧。”
钟寒誉见薛昭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心里总有些不安,“裴音你在想什么?”
薛昭低头扒了一口饭,“我在想怎么抓到这个只手遮天的家伙。”
钟寒誉觉得他在回避什么,“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不要操之过急,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储良他们。”
薛昭,“储良一口咬定是受了大将军指使,可从你把拖下水后,又被证实是储良在污蔑你,他的话不可信,但是他显然也不会供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薛昭提起储良也带着一股令人脊背发寒的恨意,钟寒誉听了都冷,忙挣扎去握薛昭的手,可惜手缠着纱布不能弯曲,薛昭捧起钟寒誉的手,“乱动什么呢,大夫说你的手关节错位了要好生养着,千万别落下病根了,不然以后你的手怕是拿不稳刀。”
钟寒誉用手背的纱布蹭薛昭的掌心,“以后若是提不动刀了你保护我好不好?”
薛昭这点功夫自保都困难,六年了他拼了命的练武,可有些东西哪里这么容易学会啊,“好,我保护你,以后谁再敢碰你一根头发我扒了他的皮。”
“别这样,那样会弄脏你的手。”
薛昭凄然地笑了笑,唇角弯起的弧度残忍又凉薄,“我在西厂这么多年,酷刑之下折磨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早不干净了。”
“裴音…”
薛昭端起汤碗,“我去盛碗热得给你。”
钟寒誉能稍微翻一下身了,这么躺好几天实在难受,薛昭见他乱动吓得汤都撒了,“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动,钟寒誉你存心要让我难受是吗?”
钟寒誉老实躺回去,“祖宗,我躺好几天了实在难受,身子都麻了想活动下筋骨。”
任谁这么躺几天也难受,薛昭自然知道钟寒誉早躺不住了,“我给你揉揉,老这么躺着确实难受。”
薛昭掀开被子,抓住钟寒誉的脚踝,钟寒誉一怔忙往回抽,薛昭险些没抓住,“不是说不舒服,我给你揉揉,躲什么?”
钟寒誉羞红了脸,“你手有些冷……”
薛昭拉下钟寒誉的裤脚,隔着布料抓起钟寒誉的脚踝帮他把腿曲起来,“感觉怎么样?”
钟寒誉,“自从躺了这是我腿抬最舒服的一次。”
薛昭,“你没让人帮你做一下舒展吗,就这么干躺着能不难受?”
钟寒誉终于感觉这两条腿还能动了,“前面几天全昏迷着,醒来后又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根本不记得这茬。”
薛昭帮他抬起另一条腿,“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钟寒誉,“嗯,还是你心疼我,能想这么周到。”
薛昭脸又红了,“我只是……病着的时候浑身无力,想着活动一下筋骨偏偏没人能懂,我经历过自然懂。”
钟寒誉,“等你…不对不对,我不希望你有卧床不起的一天。”
薛昭帮钟寒誉揉着小腿肚,钟寒誉浑身是肌肉,隔着布料还是能清楚感觉到钟寒誉紧绷又结实的肌肉,薛昭脸上发烫,想他饱读圣贤书如今脑子里想得都是这些污秽的事,薛昭无地自容。
钟寒誉腿总算是活动开了,见薛昭低头红着脸就知道他又怕羞了,故意用脚蹭薛昭的膝盖,“提督怎么不说话了?”
薛昭怔住脸红不已,钟寒誉的语气太正常了,他要是发火质问显得多心虚,薛昭故作镇静道,“要我说什么?”
钟寒誉存心要逗他,“哎呦,提督脸怎么红了?不会是帮我活动筋骨累的吧?”
薛昭,“.……并非如此,是灯光太暗你看错了。”
“这样啊,那你过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看错了。”
薛昭深抿着唇,给钟寒誉整理好裤脚,“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不留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