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奉知年少时算是同窗,二人在同一个学堂里念书并且在学堂的一众人中均有着一骑绝尘的成绩,被老先生称为几十年教书生涯中最得意的两个门生。
那时他们均只有十几岁,最是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时候。他们俩谁都看不起对方,一心只想把对方打败,让‘最得意’的称号只落在一个人的头上。
老先生曾言方奉知和越栏山均是凤凰儿,此生必定能考取功名,大富大贵。
但谁也没想到,他们二人的较劲终止在舞象之年。越栏山突然退了学,没人知道他去了何处,也没人知道他为何突然消失。
越栏山三岁丧母,一年前父亲也在山间打猎时被猛兽攻击致死,如今真算得上孑然一身,他的突然离开没告诉任何一个人,因此也没人知道他离开的原因和归期。
第一日晨没在学堂里看到越栏山时,方奉知看着空落落的位子,嘲讽一笑:越栏山开始懈怠了。
同时他又在心里暗喜,照越栏山这种‘懈怠’程度,他很快就能将越栏山按在脚下。
直到第二日,第三日.....半月过去,越栏山一次都未来过,方奉知暗觉不对。
毕竟是学堂里传奇一般的人物,很快整个学堂流传着越栏山消失的原因。
有人说他是得罪了人不得已才躲着不来上学,也有人说他是犯了事被人带走了,更有离谱的传言说越栏山被富贵人家的小姐看上了给别人去当赘婿。
方奉知听了一圈,愈发觉得荒唐。他与越栏山七八年的竞争对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越栏山。越栏山虽然一向坚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到底愈发骄傲又有底线的人,绝不可能会给别人当赘婿。
也不可能因为得罪了人就像懦夫一样地躲起来。
想着,方奉知决定亲自去求证,他去了越栏山家中,‘咚咚咚’地敲了半天门,没有任何应答。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见越栏山家里无人方奉知突然拿出一卷书,然后坐在了越栏山门前一侧的石头上开始看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暗,直至夜深,方奉知听到一阵脚步声,憋着一整天的气突然松了下来。但还未等他抬头,一个短刀便横在他的脖子前。
锋利刀片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熟悉低沉的声音混着寒夜的阴冷在耳畔响起:“你是何人,又为何在这?”
方奉知立刻确认此刻拿着短刀威胁他的是越栏山,一整日的等待磨平了他的耐心,他低头看了眼短刀,冷笑出声:“越栏山,你大爷的。”
一向被称赞斯文儒雅富有书生气息的方奉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闻言,越栏山一愣,冷厉的眉短暂地蹙了下。
“方奉知?”越栏山收了短刀,后退一步。
方奉知转过身子望着越栏山,年纪轻轻眼神便十分锋利,见越栏山浑身完好无损,好的不能再好,立刻便开始往日惯有的开始对越栏山讽刺。
“几日不见,我还以为你死了。”
越栏山早已熟悉方奉知带刺的说话,他没理会只是疑惑地扫了方奉知一眼:“你为何在我家门口?”
谈到这个,方奉知又冷笑一声,“我来看看你到底死了没有。”
“拜你所赐,我还好好活着。”越栏山淡淡应了句,说完便从方奉知身边走过去。
望着越栏山的背影越来越远,方奉知心中一动,没过脑子地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你明天来不来上课?”
越栏山摆摆手,“看情况。”
这是方奉知在儋州和越栏山见过的最后一面。
那日起,越栏山彻底消失了。方奉知也成功成为老先生唯一一个得意门生,他照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考取功名,升官耀祖,对他来说这一切都十分顺利。但天有不测,由于他的事业太过顺利加上一身从不肯在权贵面前低头的傲气,他被人陷害,在京城当了几年官又被贬到了江南当了衙门的知县。
说来也巧,他到江南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有人死在了栏庭客栈里的事情,他派小厮去将栏庭客栈的老板带来。
越栏山推着轮椅进来的那刻,他们视线相对,越栏山眼中只有淡漠,他却眸光闪动。
方奉知从台上一步一步朝越栏山走去,按住他的轮椅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几乎算得上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越.栏.山,好.久.不.见。”
同时视线又忍不住朝越栏山腿上瞄去。
越栏山瘸了。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再次相见,竟会是这样的场面。
到底是几年里唯一能让越栏山感到压力的竞争对手,越栏山在心里已经落了灰的记忆里还是搜寻到了这个名字。
“方奉知?”
方奉知上下打量着越栏山,越栏山的气质与年少时称得上大相径庭,若不是那双十年如一日看谁都冷淡异常的眸子,方奉知万万想象不到眼前的人竟是越栏山。
越栏山穿着淡蓝色的长袍,长长的墨发被木簪挽起部分,剩下的温顺地垂在身上,眉眼也被衬得有些温柔,当称得上温润如玉。
若不是年少相处几年,他们算得上对彼此知根知底,方奉知就被越栏山这副模样给骗过去了。
......
“所以,你和衙门的知县是同班同学?”谢祁不知从何处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充满求知欲地望着越栏山。
越栏山低头抿了口茶,似是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小指勾了下落在他身侧的衣角。
“阿遇,要不要用膳?”
温遇也正听八卦听得上头,当即立刻摇摇头,“我还不饿。”
闻言,越栏山瞥了谢祁一眼,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十年没见的同窗,现在不熟。”
说完,招手喊了后厨正在做饭的小二,强行开饭。
谢祁和温遇的视线心照不宣地在空中交汇,眼神均是意味深长。
“越老板,那依你看,你那老同学为什么要派人来栏庭客栈住一晚,总不能真是给公司的员工发福利吧?”谢祁说。
越栏山语气淡淡地回道:“早说我们现在不熟,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做。”
闻言,谢祁‘嘶’了一声,对于栏庭客栈的每一件事他都比较关心,毕竟是他在古代的第一份产业,也是当下他的饭碗,他要好好守护。
“等等---”谢祁突然想到什么,面色突然变得凝重,“我记得栏庭客栈曾经是不是死过人,然后被人说风水不好。”
越栏山毫不在意地点点头,饭菜已经端了上来,他正拿着碗给温遇舀着汤。
与此同时,谢祁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猜测,一抬头却看到越栏山和温遇郎情妾意琴瑟和鸣的场面,刚产生的想法被无语取代。
靠,他怎么觉得自己那么亮!
琪琪:我要去找师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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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