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萝 第153章 第 153 章

交错的灯光在酒吧中闪烁着，阴暗的房间被这些混乱的光线照得透亮，舞池里面全都是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吧台这边的酒保摇晃着自己手里的调酒瓶，随着他几个漂亮的动作，酒瓶里面便倒出来了。

颜色不一的酒倒在酒杯里面，呈现出渐变的色泽，调酒师端起酒杯，在上面放了一片柠檬，轻轻摇晃之后，将这杯酒朝前递过去。

喧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远处正是一个穿着铆钉皮衣的人在那里打碟，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脑子不灵光，他在这样有些暗的地方仍然戴着一副墨镜。

霁枫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坐在吧台边上，伸手拿起手边的酒也不管它到底是什么酒，一口灌了下去，最后又把酒杯往回推，至于那酒杯里面的冰块更是被他嚼了个干净。

“这位先生，我们这里的酒可不是这么喝的，先生，如果我们这里的酒你只是想要单纯的喝个痛快的话，建议您别要我调的酒，不如直接点一箱啤酒来的更快一些，如果只是想要买醉的话，不喜欢啤的，我们这里还有伏特加。”

调酒师这么说着，最开始他是有些看不起这人的，来这里的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大多光鲜亮丽，可唯独这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怎么华丽，还有几处是破的，可以隐约的看见他衣服被割破的地方隐约露出绷带，以及脸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伤口。

灯光虽然阴暗，可是调酒师的眼力着实是不错，仅仅只是瞥了一下，便能够清晰勾勒出霁枫的样子，他本就长的不差，这一身有些像乞丐的衣服被他穿着不像乞丐，更像是站在路边刻意穿成这样的牛郎，但他身上特有的那股气质，又不像与其说是警察放下来的暗桩，还不如说他就是不知道谁家的富贵公子，到这里来买醉的，瞧着这副样子，估计是和某些不能说的人打了一架吧。

看见他衣服里的绷带和身上那一股子除了酒精之外，还有其他的味道光这些，调酒师便已经能够确认七八分了，这大概是一个比较出色的猎人，他脖子上面的那一处印记像刺青，那便是证明，至于他手上的手环和衣服里的那些绷带，更是证明了他作为猎人的身份。

觉醒者这种事情瞒着大多数的普通人，可像他们这种成天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是瞒不住的。

调酒师是个懂事的，他自己知道这世界上已经开始灵气复苏，那迟早会没有他们这些普通人的立锥之地，与其到时候再被那些觉醒者选为家仆，还不如就趁现在找一两个可靠的觉醒者，尤其是猎人，比起那些吃皇粮的人，猎人的实力才更加强悍，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那些真正吃皇粮的人，更是因为猎人能从本就危险的地方拿回不少好东西。

比起这些人，他们要更好接触一些，没准一两句话聊的好了，这些猎人高兴了，便可以做他们的接线员，从他们的任务里面也捞到一两笔好处。

“关你什么事，我觉得我像是掏不起钱的人吗？要么就给我我再来几杯酒，要么你就给我闭嘴，我听着烦。”

霁枫忍耐着自己的愤怒，吼出了这么一句，这调酒师也不是不懂得进退的人，知道这些猎人难搞，但不知道居然会这么难搞，这个也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些猎人，没想到就遇上了一个刺头猎人。

他只听说他人说过他们不好惹，并且脾气诡异，没想到这下就被他遇见了，而且脾气不是一般的爆，平常遇见的那些老板也没有上来，就让他滚的看样子，今天这位的心情很不好，不过好在他有钱。

这位调酒师的手艺是这酒吧里面一等一的，不一会儿就又端上来了几杯昂贵的调和酒，霁枫那自然也是不客气，端起这几杯酒就喝了下去，哪怕喝得自己的头已经有些晕了，他也不停一下。

为什么又凭什么？为什么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听？为什么你可以那么轻易的把我给你的项链给其他人？你知不知道那是保住你性命的一道防线？你是觉得你自己的命不重要，还是觉得我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你拿我当什么东西我不管，但至少人总是要活着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拼尽全力的想要活下去，而在你看来，活着就是这么卑贱的事情，自己的命可以随随便便就豁出去。

我不想看见你就这么死在我面前，你的路比我长多了，可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这样？

每一次……每一次……

霁枫撑在吧台上，眼底已经慢慢泛起了些许红色，一些泪光就这么流转在他的眼睛里面，他想不清楚，他也想不透，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像他那么傻的人，为什么他会愿意为了其他人豁出命去，为什么他会愿意在知道付勉泽有很大的背叛嫌疑时还是那么相信他，还是选择把活下去的机会给他。

他就这么喜欢为了别人吗？他就这么神圣吗？他就这么喜欢普度众生吗？那乐山大佛的位置根本就不应该那位大佛来坐，就应该他来坐，他只是个普通人。虽然说觉醒了灵力，可他在觉醒者中，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拼？那些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职责是一回事，可如果连命都保不住了，职责能有什么用？

那些人和他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去把命送在里面的，我什么都知道，他总是说没事，整天讲那些大道理有什么用？

霁枫手里的高脚杯几乎是要把这高脚杯捏碎了，眼中摇曳着的泪珠算是落下了，顺着他的脸庞砸落在原本已经空空的酒杯之中。

杯底的柠檬片被他眼中的泪珠砸到，柠檬片中间的他柠檬籽迸发出了些许绿色生机，生长出了一小片嫩芽。

霁枫见到了却仍然视若无睹，他不明白，他想不通，他想不通，明明萧卿月体会过彼此的感觉，也体会过至亲的人离世的感觉，可他为什么还是愿意为了任何和他没有关系的人，任何人，任何人那么做，他为什么。

在能力之内的固然是好，如果说是把自己的命献出去了，那又有什么作用，没有任何人生来就是为了奉献的，可他为什么。

没有意义的牺牲到底有什么用？

“自以为是……他比任何人都自以为是……”

霁枫嘴里就这么念叨着，念叨了很多次。调酒师把酒递了过来，听着他一直在这念着自以为是这几个字，也有些愣了，想着这人会不会是已经喝醉了，他口中的自以为是指的是谁，不过也只是想了想，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顾不得这个人，只能任由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反正现在他已经醉的差不多了，把他喝的那些调和酒全部换成了比调和酒要便宜一些的伏特加，按杯算给他也能够赚不少。

夜更深了些，酒吧里的人也越来越多，至于街上的行人则是越来越少，就连车辆也变得少了些。

蓝六翼和蓝冉祁在街上飞奔着，原本想用灵力的气息和徽章来查探霁枫的位置却根本查不到，鉴于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本来就是保密的，也不好意思派其他人去查，联系不到就只能够让他们两个刚出完任务，有些闲，就来帮忙找找，毕竟霁枫连汇报工作都懒得汇报，从医院里面出来之后就不见人影了。

“哥你找到了吗？”

“我们两个已经跑了大半个城了，都找不到他的踪迹，现在就剩这些酒吧了，如果说他仍然不在的话，那就一个可能，就要考虑去一下地下交易的地方了，但是可能性更不大。”

两人把自己的气息稍微收敛了一些，平复了一下呼吸之后，便朝着酒吧里走进去，等红酒绿热舞的人群打碟的DJ，以及那浓烈的酒味，一下子就让这两人的情绪达到了高峰。

两人都不是喜欢喝酒的那种，尤其是蓝冉祁，可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进来便看见了坐在吧台处的霁枫

霁枫仍然坐在桌前喝着酒，桌上的空酒瓶已经有了将近十瓶，也就是他们这些觉醒者的体质比一般人要好得多，否则早就已经因为喝了些点酒被送进医院了。

“我操，这傻逼在这喝酒喝的挺起劲，不是他不知道他身上那些伤不能碰酒精吗？工作汇报都没交，就跑来这喝酒，他什么时候皮那么厚了？”

蓝六翼撸起袖子就想要上去给他来一拳，他们在这里辛辛苦苦找了他大半夜，这小子倒好，在这里喝了大半夜的酒。也就是蓝冉祁在，不然的话，这个酒吧可能不到十分钟就被夷为平了。

“小六。”

“哥，你别拦着我，我俩跑了大半夜，他在这里逍遥喝酒，连报告都不交，真是想死的节奏。”

“这周围大多都是普通人，还有些许的猎人，你如果在这发火的话，那回去怎么解释？当务之急是把他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