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乍暖还寒。尽管刚刚经受过肃杀的冰雪,但在TZ基地内却依然能寻获几抹“绿意”,再加上枝条上冒出的浅黄嫩绿的芽苞,顿使人感到满目生气。
这不禁让人想起一句话:“自然界的生物即使在冬天里也不都是垂危的、死亡的,更多的却是孕育,是萌生!”
是的,生命力总是这么令人欣喜。就算是在粗砂砾石的荒芜之地,只要有这么一群人在,就足以凝聚生命的能量。因为这群人,他们生机勃勃、鲜活明亮、坚毅果决,即使活在黑暗、幽寂中,他们自身也能发光、发热,没有什么能掩盖这股生命力。
会议室的门被重抠了两下,里面的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发言,还没能做出什么反应,只见段澄明英气逼人地走了进来。
原本在开中队会的三队,集体傻眼了,当然也包括齐赟,他赶忙起身敬礼。
众人都很诧异,一般情况下,段澄明没这闲工夫参加中队会,主要的原因还是齐赟,这人实在让人太放心了,这人出现在那儿都是一面旗帜,无论是号召力,还是领导力,百分百值得人信任。
大家的注意力全部定格到了段澄明身上,连原本发言的人这会儿也忘词了,眨巴着眼睛,张着大嘴。大家都知道的真理: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出现,必然出大事了!
一TZ可能是刚刚言辞犀利,口水分泌过多,竟然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这一幕刚好被段澄明瞧见,他还以怒目而视。乖乖,把那兄弟吓出了一身冷汗,面色立马惨白,自知失态,连连陪笑,当然没忘擦去溢出的口水。
估摸着段澄明是这么评估: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肉也老了,没弹性,自然没嚼劲、没口感;骨头缺钙也久,没什么啃头了,基本上完全失了秀色可餐的迹象。既然不是因为自己可口而被人啃,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恨之深,以至于迫切得想要啖其肉、啃其骨、喝其血、吸其髓……
段澄明示意大伙儿不用起立了,他落座。他手指头轻敲着桌面,说道:“都准备准备,今年的演习开始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声音在会议室内回响,让在场所有人不由自主产生一股亢奋的热情,但他自己却是一脸的波澜不惊。
开年第一次演习来临,初步拟定为期三个月,陆海空三军联合对抗,分红、蓝军两个方正。
TZ三个行动队全部参加,有史以来第一次。以往都会留下一个队,以备不时之需,可这次军部下了命令全员参与,如果有突发情况,允许临时退出。
这么一来,排兵布阵绝对是一大硬伤,不知哪个什么时候,一道命令下,一个行动队突然被抽离演习,那缺失的人手谁顶上,没人可用时,就只能算成“阵亡”。
NND红军怎么可能有那本事瞬间灭了TZ一个行动队,即便是抽离十来个人,也是个赔本买卖,绝对影响战局。万一遇上个转折节点,那可是赔本赔到姥姥家去了。
段澄明可不想在战后写演□□结报告时,不情不愿地加上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因素,为战损率找借口。虽说这是个合理的借口,首长们也能理解,但终归是笑笑,而后摇摇头,说句“时不待你”这类不痛不痒的话,让人听了心里憋屈。
狡猾如段澄明,留了一手,放了15人的预备队,借口虽然冠冕堂皇,但也说得过去。演习人员分配上说这15人归后勤,因为人手不够,要搬的物资又着实太多了些。头一回,TZ行动队的人划归后勤,难为这15个人也没去头头面前咆哮:俺们不干替补的活儿。
演习定下来了,谈战抱了一大堆资料回宿舍详细研究。红军的资料并不多,这次是大规模兵团作战,他花了三天时间,风卷残云地看完所有资料,完成了构思好的计划,输入电脑。
标题:高拟真跨军区对抗。
TZ的任务:潜伏。等待时机给予对方致命地打击。
代号:Lurker(潜行者)。
强度:高烈度。(允许真实死亡)
以往的演习,参加的TZ都是以同一行动队的人组合为主,但段澄明和谈战都意识到了一点:队内固定搭配的组合,兄弟间默契十足,战斗力满值,作战效率是高,但是万一战斗中打散了,一队的遇上二队的重新组合需要磨合期,战斗小组中如果存在级别相同的领队人,究竟两个队的人该听谁的号令,要是必须得先争出个“指挥官”再行动,无疑延误战机。
针对这个问题,段澄明此前已在三个中队逐步实行融合化,这次演习就是一次很好的试炼。
由于这次TZ三个队将被混编出击,徐宏斌死乞白赖地跪求谈战让他第一批出发,外加条件只跟谈战。在得到了谈战的肯定答复后,他操着嘹亮的嗓音在澡堂里唱起了激动人心的进行曲,自信心极度膨胀,搞得晚晚冲冷水降温。
这小子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次演习TZ将对上他家老爹领导的红军,他想借此寻个眉吐气的机会。在家,他和他爸是剑拔弩张的态势,表面服从,内心叛逆。这次,他若是能收拾了他爹的兵,无疑打他爹的脸。
一年一度的军部演习大幕拉开。
我,一个编外人,本是不用参加的。正规大军团作战,用不上我的专业,我一直在校读书,也没参加过一线部队的演习。可这次,被龙奕拉来凑数,他特意来军校接我。
龙奕:“站你家楼下干嘛?”
我瞄了瞄楼上,道:“上头起火了!不敢进。”
龙奕:“蒋捷又咋了?”
我:“老师把师兄做的装备送人了。”
龙奕:“装备做出来不就是给人用的,不让用,那干嘛?”
我:“做装备是师兄的兴趣,不给人,自己欣赏,就算摞墙角落灰。”
龙奕:“那装备我能用不?”
我:“不合适。”(如果合适,我早偷偷给你了。)
龙奕:“那,算了。你为啥还不逃?”
我:“我刚进门,守门的大爷就告诉我今天忌火,我这不正打算跑,接了你电话让我原地等不。”(我是不是很乖?)
龙奕:“那赶巧了,你跟我走,出去躲几天。”
我以为他是好心庇佑我,没想到,他预谋已久。
麻溜的逃跑,让师兄冷静降降火。还好我平时小恩小惠收买了守门的大爷,通风报讯很重要,不然一头扎进火堆里,被烧得外焦里嫩。而且以目前的态势来看,师兄周边已是“无人区”了。
师兄就号称我们专业的“罗布泊”,谁进去,谁死!
刚上了龙奕的车,没开出二十米,一人突然冲出,拦在了车前。
龙奕及时踩了刹车,道:“啥情况?你师弟在拿生命挽留啊。”
我叹了口气,不得不按下车窗,拦车的人靠近我说话:“师姐,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
我不满道:“谁惹师兄生气,谁去哄,凭啥每回都是我,脾气好也是有限度的。”
我走后,师兄弟们的对话:
“谁这么不懂事,把梁媛给气走了!”
“师姐那是闻风而逃!”
“好吧,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沉了!”
“赶紧的,跑路吧,都出去躲躲。”
“躲多久?”
“等梁媛通知吧。”
龙奕:“这,还真得你们老师去哄?”
我:“大可不必。这世上就俩人惹师兄生气后,可以不计后果。”
龙奕:“谁?”
我:“一是老师。师兄生几天气也就消了。师兄对老师的教导和提挈是心存感激的,气归气,不至于较真。”
龙奕:“谁发现的?”
我:“我。刚开始我也挺忐忑的。不过这事,我没告诉别人。”
龙奕:“你家同门就没谁发现?”
我:“每回师兄发飙后,都是我最先一个接触他,确认他气消了,其他人才敢露面。”
龙奕:“还一个呢?”
我:“嫂子。”
龙奕:“蒋捷这样的,也有人肯嫁?”
我:“你也觉得惊讶不?我和老师刚知道时也非常不解。老师心直口快,脱口而出‘委屈了一好姑娘’。师兄为此气了三天,不跟老师说话。”
龙奕:“怎样一个女人?”
我:“据说,嫂子和师兄青梅竹马。师兄从小就脾气古怪,又喜欢捯饬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几乎没朋友。嫂子是唯一一个从幼儿园到高中愿意跟师兄相处的人,还为了师兄放弃了心仪的大学,陪师兄来同一个城市读书。”
龙奕:“难得!蒋捷就不能为爱牺牲?”
我:“师兄这样的不进国防大学,也没学校敢收。大学时代,要不是有老师坐镇,估摸着师兄能把天捅个窟窿。”
要是没有老师的正确引导,师兄分分钟就演变成误入歧途的“暴戾”分子了。
其实老师的心态也有问题,明知道把自家家什往外搬,师兄会生气,还是把装备给人了,并且是多次,说白了其实就是炫耀的心态:我家有个优秀的小子,不显摆,对不起我家的优秀基因。别说让全军知道,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招来羡慕嫉妒恨!师兄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至于师兄在他老婆面前,就完全是另一副面孔了。师兄把所有的恶,都发泄在了外头;回了家,就是温柔体贴的丈夫。要不是我被嫂子邀请去家里吃饭,目睹了师兄对嫂子的那一面,打死我也不信师兄会变脸。而且师兄还警告我,要是敢把在他家看到的说出去,就直接绑颗炸弹把我销毁了。
嫂子人真是极好,知道师兄这人不好相处,特意给了我一张“免死金牌”——出事了搞不定师兄,尽管来找她。
我和龙奕在车里继续聊着。
龙奕:“看你样子,是刚外出了回来,这段时间不在实验室,去哪了?”
我:“军区总装备部执勤,军械鉴定科。”
龙奕:“为谁服务?”
我:“国际刑警。”
龙奕:“自家部队一堆事忙,你还跑出去帮外人!”
嗬,听他这语气,看他这表情,是打算把我磨成齑粉,涂抹军部的墙上添点灰咯,人榨干尽其用吗?
我赶忙解释:“是老师派的任务。”
第一时间把自己摘干净,不是我想去,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小螺丝钉一向都是哪里需要往哪拧。老师吧,就是拿我充当劳动力,与各部门缔结良好关系,又是一世故老成的“狐狸”。
我发觉:身边怎么总是围绕这种人。
龙奕:“进TZ了?”
我点点头。
龙奕:“别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那可是陆军巅峰。”
我:“我又没立志登那座峰。我只看得上自家的。”
还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个货出卖了我。不然,像谈战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注意到我这样的小人物,搞得现在又多了一个“奴役”我的人。我想放声大哭!
龙奕:“知道你家大神厉害!见谈战没?”
我:“见了。”
龙奕:“怎样?”
我:“他成天在一边站着,拿眼睛唬人。”
龙奕:“他没出手?”
我:“他成天抱着双手绞在胸前,痞气十足盯梢。”
确切来说,大部分时间,谈战都不出手。
龙奕:“可惜!”
我:“怎么提起谈战,你就两眼放光,他是你的人?”
龙奕:“我?哪有那本事。”
我:“你是他的人,你打算背叛师门?他可以给你赎身。”
龙奕:“他买不起我!”
我:“又不是他买你,是TZ的老大买你。”
龙奕:“看来你挺崇拜段队。”
我:“当然!”
龙奕:“演习的时候,你有机会见识谈战的身手。”
龙奕还不知道,其实我已经见识过谈战出手了,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所有人都画花了脸,穿迷彩一个色儿,跑来跑去,谁认得谁?”
龙奕:“他吧,就算是放在人堆里也能被一眼认出来。”
我:“鹤立鸡群,是吧。”
龙奕:“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你怎么说来说去,都在他身上绕。一见钟情!”
龙奕:“他救过我!”
我:“喔,救命之恩,那,以身相许呗。”
龙奕:“他,结婚了!”
我:“并不妨碍他是你的真爱!”
等等,虽然是闲聊,但我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你别想一带而过。啥情况,演习的时候,这和我有关系吗?
好巧不巧,红蓝两大军团作战,龙奕隶属红军;TZ隶属蓝军,蓝军里还有高戈率领的师侦察营,强强联手。
我纳闷:一纸调令,我就来了演习现场。
我的存在是什么?是个寂寞!
此前,我从未参与过军团演习,虽然每年都上演,但我在读军校不属于一线作战人员,又志不在此发展。
我毫无保留的向龙奕表达了我的不满:“你们红蓝军演习叫上我算是哪门子的事!”
龙奕:“啥你们,你不是军部的?”
我:“更正一下,我是军校的!”(军校属预备役)
龙奕:“真打起来,军部有令你们不得立马上!”
我:“看看,你都说‘你们’了。”
在龙奕的意识里不也分的格外清楚,我们这些所谓在校的“纸上谈兵”,入不了他的法眼。
言外之意:像龙奕、谈战这种服役一线部队的兵,打仗就是家常便饭;像我们这样在军校的读书人,顶多就是个后勤补给,还是远程的。我没一线作战的经验,也没兴趣参与。
龙奕:“你给老子过来!”
我:“不带这样的!说不过就上手!”
难得我能呈口舌之争,就不过去。
龙奕:“人要多学习!”
我:“大兵团混战,我没啥发挥的余地。”
我吧,全然没有指挥作战的能力,又没冲锋陷阵的能耐,打起仗来顶多在敌后搞个小破坏啥的,遇见谈战这样身手好的埋个雷都就凉凉,遇见吴晓这样技术过硬的又干不过,真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就是个尴尬的存在不。
龙奕:“这不有我,一定让你发光发热!”
我:“又杠上了!你和谈战,相爱相杀的节奏。”
唉,说他俩是“真爱”吧,捅起刀子来那是直往对方心窝子里扎;说他俩是“死对头”吧,甭管啥时候只要对方一句话,就能为了彼此往火坑里跳。可悲的是这俩神仙打架,我们这号椽子就被按中间摩擦,还美其名曰:这是个让你成长的好机会。
吃亏和吃饭一样,吃得多了,都能让人成长。但,吃饭成长不香吗?
说着话,龙奕已经把车开进了演习备战区域。我已没有了任何拒绝的理由,因为现在离开,等于泄露军事机密。
龙奕:“言归正传,这次演习,关键是谁?”
我:“谈战。”
龙奕:“这又不是单对单作战。”
我:“话说,如果是单对单,你能狙了他吗?”
龙奕:“不能!只要我出现在狙击他的范围,就能被他察觉。”
喂,你是想表达你俩心有灵犀吗?
我:“要不要这么秀恩爱!”
龙奕:“不单单是我,凡是能对他构成威胁的,都能被他察觉。”
我:“敏锐的第六感是吧。”
龙奕:“我问你。现代战争,打什么?”
我:“信息战?”
龙奕:“敏锐度不错!现在来看,谁是关键?”
我:“吴晓。”
龙奕:“说说你的看法。”
虽然我没有实战经验,但纸上谈兵的理论还是不缺的,军校课程有教。
我:“两大兵团作战,战争持续到相持阶段后,吴晓擅长信息战,他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他能在最短时间,找出红军的作战指挥部,呼叫炮火覆盖。”
龙奕:“红军的设备怎样?”
我:“不在一个级别。吴晓虽然一人在外,但整个TZ的信息队做他的后盾。我见过吴晓的设备,全军仅有TZ一家。就算红军也配备相同的设备,也没有人能比吴晓快。他的大脑就是一部电脑,堪比电脑高速分析数据。”
龙奕:“你都跟不上?”
拉倒吧,天赋这东西,上天吝啬得狠,不会人人都给。
我:“我爸说吴晓比我强!比设备绝对是干不过他的,为什么你不一枪把他狙了?”
龙奕:“我如果下场,谈战就不会袖手旁观。我暂时不想和他正面交锋。”
我:“单对单,你俩谁厉害?”
龙奕:“不分高下。”
我:“我不懂,这场演习,你就当个幕后黑手吗?”
龙奕:“你觉得我的杀伤力有多大?”
我:“上千人不在话下。”
龙奕:“TZ在战场上神出鬼没,不是一般人。谁能把握得了他们的踪迹?”
我:“不就是你!”
龙奕:“为什么我能?”
我思考了片刻,回答:“你在TZ安插了卧底?”
龙奕:“不对!”
我:“别卖关子了,你个妖孽,直接说吧。”
龙奕:“我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考验,考验TZ的应变能力。在已知的情况下,一个熟悉了解TZ的人给他们使绊子,由我来制造突发情况,考较他们的战场应变能力。”
我:“这么说,你就是个添堵的呗。谁让你添堵?”
龙奕:“你猜?”
我:“这么妖孽的行径,除了谈战还有谁。”
龙奕:“不!这回是比谈战更高的人。回到正题,信息战,我们首要干掉吴晓。”
我:“不用多此一举,一旦开战,吴晓开着设备容易暴露,带着设备跑起来也不方便,红军只要派出狙击手,就能顺利地解决了他。”
龙奕:“如果TZ有狙击手保护他,就能给吴晓划出一片无人区。你见识了TZ的狙击手?”
我:“陈畅。”
龙奕:“那是谈战手把手培养的。”
我:“除非你出手。”
龙奕:“你知道吴晓是什么时候进的TZ?”
我:“两年前吧。”
可是,三年前,吴晓就已经研究生毕业了。当时,我以为他会继续在我爸手下读博,但那年我爸手下的博士生名单出来的时候,他不在册,我还好奇来着问我爸他怎么不读了,我爸说他出师了。我知道,我爸推荐的人一定是进军部机要部门的,不曾想吴晓去了TZ。
龙奕:“中间,空档了一年时间,你说他干嘛去了?”
我:“能干嘛?”
龙奕:“练体能。”
我:“一年时间练体能,就能进TZ,巅峰是那么容易就能攀得上去的?”
龙奕:“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提前开始体能训练,TZ早就看中了他,你爸肯定早早就向段澄明推荐了。一年时间,不过是有TZ的人针对性的训练他的弱项。他进了TZ,归属信息队,但行动队的日常训练他照跟。”
我:“也是,以我爸和段队的关系,要谁不行。”
龙奕:“只能说,段队深谋远虑。”
我:“吴晓跟谁?”
龙奕:“看他的路数,跟谁像。”
我:“像齐赟教的。但TZ的套路都一样。”
龙奕:“齐赟,你打得过吗?”
我:“齐赟的路数刚猛,出手的力道就是碎骨。如果,和他第一次照面,我会避开他的拳,用匕首给他造成大出血的伤,然后,拉开距离消耗他,找机会跑。”
龙奕:“傻丫头,齐赟手下没有活人。在你接近他的时候,就注定了你死。”
我:“明白,遇见他和你这样的高手,绝不近身,走为上计!”
龙奕:“有觉悟!”
我:“我明白了,你不是让我来学习的,是为了帮你对付吴晓的。”
龙奕:“在战斗中学习!”
我无奈叹了口气道:“真干不过!”
龙奕:“你也是你爸教的。”
实话对你说了。
我:“吴晓发配TZ,他背后有我爸整个团队作后盾。你以为我爸的硕博团队是纸上谈兵了,每年的红蓝军演习都是检验学生的好时机,我爸不过是隐在幕后罢了。到关键的绝杀局,只要我爸召集人出手,就能一指定江山。红蓝军里,都有我爸的学生。甚至有时,我爸会两边都帮,用自己的左右手来对弈。你现在知道为啥我在各军都吃得开了,那是他们给我爸面子。我吧,当年还小,不够格参加演习,在本门内学艺不精,就被我爸送去尹老师那学爆破了。”
龙奕:“谁让你干吴晓的专长,你要用己之长攻他之短。”
我心领神会,“设伏是吧,得有个目标吧,不然他凭啥上钩。”
龙奕:“不错,这就上道了嘛!想要啥目标都给你安排上。”
然后,龙奕让我写一份针对吴晓的作战计划书,连夜写。大爷的,这货又坑我,连写演习报告都打我的主意。
龙奕:“你和吴晓对攻,输赢怎么算?”
我:“看情况吧。”
龙奕:“咋说?”
我:“如果吴晓没准备,我先下手,他就没戏了;如果他有准备,我就歇菜了。”
龙奕:“你和吴晓正面对抗过吗?”
我:“没。”
龙奕:“给你个机会!”
我:大爷的,谢谢你啊!
演习前期的准备阶段,武器装备、人员就位、排兵布阵等等问题陆续烦扰着红蓝军的老大们,参与人员一批批开拔,前往各自的目的地,TZ却暂时被晾在了一边,等候中。
半月后,着装亚热带丛林迷彩的TZ们集结在直升机边整装待发,他们不管制式,好用拿来就用的混杂装具,九五短突、九五标准型突击步qiang、九五班用轻型机枪、八八式狙击步qiang、夜视仪、指示仪、跳频电台、定仪装置、干粮袋、水袋、急救包等一切人类为战争发明的复杂到莫名其妙的专用工具。
段澄明坐进了蓝军指挥部,外围全权交给了谈战。
演习伊始,红蓝双方的规模就报备得挺模糊的,知情人管这叫欲盖弥彰,所谓的真诚以待,对这帮人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模棱两可的数据那叫兵不厌诈,真让人没脾气。同一方阵己方的盟军都未必摸清楚状况了,不知己也不知彼,对方的人员配备,火力强度等等,简而言之就是个概数。常规兵团作战,该有的对抗情节一个都不少。
但敏锐度如谈战,在众多眼花缭乱的文字中捕捉到了一行微末的信息——特种战力规模不详。
TZ划归为演习中的特种战力,一向如此,那么按以往的经历,他们是没有固定对手的。因为TZ最初于演习中的存在就是为了打击红军既定的演习模式,所谓的长胜军在TZ出现的演习中就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也为此TZ不被待见,非常招人恨。
红军以往没有特种战力的规划部分,可今年,这次演习中,红军战力部署上首次出现了“特种战力”四个小字,夹杂其中着实容易让人忽略,千篇一律的言辞中微波荡漾。
那么也就是说,TZ将迎来一对一的较量,谈战大概在心里估量了下对手,觉着提在手里头份量不轻。
夜半时分,一架直升机悬停在空中,15人鱼贯而出,沿绳索滑降。
TZ们装备精良,“浓妆淡抹”,大多数人都喜欢在晚上干偷袭的活儿,TZ更加热衷。
按照地图标示,他们悄悄潜入某军港,目标就是停泊在里面的一艘舰艇,民用外观,军用实体。
任务:摧毁敌军通信控制中心,彻底遏制它的第二波攻势。
一行人成战术队形推进,此情此景,吴晓不免感怀起过往的演习,他不怀好意地瞄向谈战,一脸坏笑。
谈战立刻以凶狠狠的目光回敬了他,顺势踢出一脚。
吴晓不是个挨打的主,华丽的闪身,躲过。不过还是惧怕谈战的淫威,不敢再望了。
张章不明所以,靠近吴晓,小声问:“喂,干嘛对谈队笑得那么损?”
吴晓压低了声音,“某次演习,咱们谈队被俘,就是在这样的军舰上。”
张章瞠目结舌,“怎么可能?!”
“那可不是,不过谈队是为了保护幼小的咱们才主动被俘,伟大吧。”
“伟大!”张章顺溜地接下了吴晓的马屁词,但他的崇拜之情是真的,溢于言表。
虽然在张章看来,作为TZ ,“被俘”是一件让人很丢脸的事,但对象变成谈战,待遇就完全不同了,因为张章认为:谈队被俘不丢脸。不知道这个逻辑关系是怎么成立的?!
“你是不知道,谈队曾经还当过许都的俘虏。”吴晓凑近张章耳边说,可通话器就在他嘴边。
这回,张章的嘴张得更开了,不置可否地望向许都。
许都曾经所在的部队隶属红军,演习中不可避免对上了谈战率领的TZ。也正是因为那次演习,谈战相中了许都,主动邀请他加入。
许都此时没说什么,一张机械的脸回应了张章,从始至终他都保持着一副严肃的尊容。
如果这话不是吴晓亲口说的,打死张章他都是不信的。
那事是这样的:彼时,许都服役师侦察营,是高戈手下一员猛将。一次红蓝军对抗演习,谈战是他们的对手。在谈战狙掉了许都所在连队的全部人,仅剩许都一人,这小子就发狠了,死了心要把狙击手给抓出来为兄弟们报仇。谈战被他的执着感动了,居然放下了枪,跟他在丛林里玩起了捉迷藏。他俩追了三天三夜,许都较上了死劲,好不容易追上了谈战,他为了给自家兄弟报仇,居然要拉着谈战一起跳崖,想来个同归于尽。许都倒是够生猛,完全没有考虑现实情况,摔下去的后果。谈战是个明白人,知道许都是被刺激的失了理智,为了不伤害他,主动认输,让许都俘虏,这样才算消停了。
这一战,谈战看上了许都,不久就向高戈要人。此前,高戈手下的兵多次考TZ没人通过最后的考核,虽然他不舍许都,但为了争一口气,他还是把许都送去了TZ。许都不负众望,最终留了下来。但在之后的演习中,TZ与高戈的师侦察营狭路相逢,许都干掉了师侦察营半个连的人,把高戈气得直骂娘。
“吴晓,你是不知道通话器只有我这边才能关闭吗?现在就收拾了你。”谈战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通话器里飘来。
“我这不是在宣扬您的大公无私吗?已经很小声了。”吴晓吐了吐舌头。
齐赟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咱们都听得很清楚。”
吴晓并不是不知道有这效果,只是他故意的。
其实队伍里,还有个人跟张章同样震惊。此时的徐宏斌正处在“天人交战”的境况中,他清楚吴晓没有说谎,可又偏偏不想相信吴晓的故事。强大如谈战这样的人,只有抓捕别人的分,哪有被俘虏的命,成为许都的俘虏更加不可能,一定是许都走了狗屎运,谈队故意诈降。
不过,徐宏斌自己倒是不介意被谈战俘虏,甚至很乐意。
TZ们成战术队形推进,行进间,谈战突然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骤然蹲下,同时,一颗子弹斜斜擦过他刚刚靠近的物体。
众人本就精神高度集中,一惊后,迅速作出反应,纷纷就近依托隐蔽。
谈战刚刚突然有种被瞄的感觉,子弹很快就来了,敏锐得让人可怕,如不是他停得及时,这会儿,已经挂了。
在距离军舰200米处,TZ们愣是被钉在原地上不得前了。虽说还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可这活见鬼的事他们还是头一遭遇见。
“有狙击手组成了封锁网。”陈畅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来,以其狙击手独特的视角察觉到。
“两个。”谈战早已了然于胸,“不要冒进。”
TZ们纷纷感慨:
“什么?两个狙击手就封杀了咱们前进的道路,这回是阴沟里翻船啰。”
“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报还一报’。”
“咱们平时坑人多了,现在居然就这么当馅儿给包了?”
“悲剧!”
“这俩是什么来头?”
“老子干了他们!”
“难度不小!”
“藏得密实。难得手!”
感慨、唏嘘、悲叹的不少,TZ们居然就这么聊上了,可他们脚下都没停,仍然分批突破,可也顶多就移动了那么10米左右的距离,退退进进。
谈战一直停留在原地观望,军舰上的那俩家伙,借掩体巧妙地躲藏着,己方的火力根本触不到。
陈畅请缨,想试试,只要干掉一个,破坏这个锐利的封锁网,兴许就能够让兄弟们摆脱困境,脱离这百米的禁制。可是谈战不想冒这个险,演习刚开始就没了手下最优秀的狙击手,那会是多大的损失。再说,他发觉其中开枪较少的那个,却最有力度的阻击了他们的前进。
换作平时,单对单的较量,谈战都没把握赢,更何况是现在对方尽占先机的情况下,连他都没有把握干的事,是绝不会让自己的人去冒险,即便只是演习。
每次演习,在谈战眼里,都是一场战争,他要确保自己的人一个不少,完整的带回去。
TZ们裹足不前的同时,龙奕也正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唉,刚真可惜!就差一点点,那么一点点,我就得手了。咱们这组合,酷毙了!瞧见没,打得TZ就快要跳脚出来骂娘了。”通话器里传出龙奕亢奋的声音。
我:“你倒是挺想结果了谈战。”
龙奕:“准备好没?”
我:“一切准备就绪!”
龙奕:“难得的机会,让TZ也知道什么叫憋屈!”
那是,以往甭管是谁,遇上TZ都是吃瘪的份。
说话间,双方手上功夫、脚上功夫可没停。封锁网一撤,TZ顺当地摸到舰船下方。齐赟沿着粗重的铁链攀爬上甲板,许都紧跟其后,其他人依次,没排到的TZ警戒四周。
谈战心里很是不爽,对方明显放水,铁定不安好心。坑的人多了,自然知道被人下套是个什么滋味儿,只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举动,让他想揍人。
自打遇上这人开始,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现在愈发强烈。他心里琢磨着:这个狙击手很出色,有足够的能力干掉自己的人,但说来奇怪,对他居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正因为这种熟悉感,反而让他惴惴不安。
“莫不是他吧,红军这回是出了重金,居然请得动这个人,千万别非自己所愿,不然TZ可有得受了。”他自言自语。
舰船上的探照灯一轮轮地扫过,一道道刺目的光束仅仅照亮了偌大舰体的一小部分,更大部分依旧处在黑暗之中,一扫而过,黑亮分明之后,又归于暗淡,黑夜依旧包裹着这片区域。黑暗的死角里,TZ全部就位。
谈战:“锄头,检查引爆装zhi。”
吴晓:“上船之前都检查过了,可以引爆!”
谈战:“留下两个看门,其他人进舱,锄头负责手动引爆。”
吴晓用手里的仪器确认方向,张章轻巧地打开一道门,TZ鱼贯而入。
船舱内四通八达,像个迷宫,通道与通道间都隔着一道厚重的舱门。谈战不知何时从某一道舱壁上顺了一张船舱示意图,就着舱顶的照明灯研究最佳路线。
龙奕:“清楚吗?”
我:“清楚。虽然清晰度不高,但是够用了。”
龙奕:“红军也忒小气了,只肯借这么艘破船给咱们。他们进来了?”
我挪开一小步,让龙奕能够清楚地看到屏幕中正在走动的人影。
我:“什么时候开始?”
龙奕:“等他们进入下一道门。”
我:“好戏终将上演,但有点胜之不武。”
龙奕:“兵者诡道,你才刚入戏,慢慢适应。”
我确实嫩了,谁说战争是对等的。
舰船内,一条较长的走道,宽度仅够两人勉强并排通过,像TZ这样的身型,再加上全副装备的造型,两个人并排走,实在艰难。TZ一字长蛇经过,到达尽头,打开一扇门,依次通过。门内分出了三条岔路,一条直通道,尽头拐弯;五米距离内,左右不对称分别有两道门,都开着,通往不同的方向,没开灯,昏暗不明。
谈战还没来得及决定走哪一边,拐弯处火星一闪,一颗子弹贴着最前头一TZ头盔擦过。谈战随即打灭了舱顶的照明灯。舱内顿时变暗,就着来时过道的灯光,可以看清人影闪动。仍有枪声从拐弯处传来,TZ分别就近躲进两道门内,开始还击,掩护还未通过的伙伴。
突然间,三道舱门上方的红灯亮起,伴随着黯淡的红光一闪一闪,舱门渐渐合拢。还没来得及通过的TZ只得放弃,眼睁睁看着舱门合上;待在两道门内的TZ只得无奈后退,同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边的舱门合上。
过道内的枪声骤然停歇,因为那儿已经空无一人了。
TZ被分割成了三部分,分别由谈战、吴晓和齐赟领队。
一个个的小圆点在屏幕上移动,往下的路没有视频可看,只能借助红外线探测仪定位目标。虽然打散了,但吴晓目标明确,领着他的这队人马,原计划不变,完成他的引爆工作。
三队内不管怎么组合都是有条不紊,各司其职,因为谈战根据个人不同的特色和战斗力划分了各自的角色,一旦重新组合,各人很快就位站队,组建成新的战斗小组。
吴晓驾轻就熟地打开了几道电子门锁后,到达了离目标一步之遥的地方。打开眼前的这道门,然后进入,安装□□,就算完成任务了。
现在,他正在完成第一步——开门,他将电子锁与他的电脑相连接,进入设定好的程序,分秒必争地开锁。过程挺顺利的,还差一步就能完成整个操作了,按下按键即可大功告成,但他迟迟没有动手。
身后的TZ催促道:“怎么了?锄头,快按呀!”
时间紧迫,吴晓来不及过多想,手指按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符号,他眉头一皱,惊呼:“不好!”自知上当,可为时已晚。
最靠近他的张章在他呼出“不”字的同时,猛然推开了他。
吴晓猝不及防,但反应也快,顺势滚开,还抢救出了电脑。当他回望时,张章身上已冒出了一股白烟。
门上设了诡lei,开锁的同时也就触发了诡lei,好在威力不大,张章身后的两人一同被判为“牺牲”外,其他TZ没波及到,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险!
张章死得其所,换了吴晓一命。
其实,张章并不知道诡lei的布置,全组人恐怕除了吴晓能意识到这点,没人有这个心理准备。而张章之所以能及时推开吴晓,是因为他善于察言观色,当他发觉吴晓的表情不对劲时,他已经从中读到了“危险”的讯息。于是,他在吴晓还未开声之前,想也没想就推开了吴晓,还担心力道不够,不能让吴晓化险,所以特别用力地推。
这就是默契,长期生活在一起,协同作战所培养出来的一份特殊的感应。也许第一次你猜测队友的举动,不是那么搭,也不及时,但当你熟悉了某人,以及对方的行为举止之后,就会发觉,虽然事先没有约定,却能心有灵犀做出一样的举动;虽然事先没有任何的暗示,却能相互配合完成一环又一环的任务。
吴晓躺在那儿,挺感激兄弟的舍命相护。但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一个人,一个熟悉他,了解他,而他也熟悉、了解的人,是知己,而此时却是敌人。
吴晓想:对方来得一定仓促,不及周详的布置,这个□□的威力不大,而且没向四周扩散的趋势,仅仅是一个方向的破坏力。如果给对方充足的时间准备,今天在场的人无一幸免。这个敌人,可真让人头痛!红军的指挥官到底是谁?面子挺大!
吴晓不断地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损失张章已经够让他懊恼自己的大意了。转念一想,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刚才的一幕是实战,他可以确定那人一定会不遗余力出击,那么在场的人将无一幸免。这,也许会是TZ有史以来伤亡率最重的一次。
我想说:不是我没准备充足,而是把你们全收拾了,接下来还“玩”啥子嘛?
吴晓带着剩下的两个人核查了舱内,判断:假目标,这是个局,我们全成了“瓮”!(请君入瓮)此时的他,笑得意气风发,继续连着个人电脑,死磕上了刚开的电子锁。
TZ:“锄头,你不会是被气疯了吧?还有必要跟这破锁较劲吗?”
吴晓回答得很温柔:“怎么说人家给了咱们这么大份的见面礼,咱们就不该厚道点,回赠人家一份大礼吗?”
听上去,TZ挺知礼数的,可实际上,他们是不厚道的。
所有门锁都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画面,屏幕显示船舱内大门洞开。
龙奕:“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我:“吴晓没‘死’,一定是他!他居然入侵了我的控制系统。”
龙奕:“不能再锁上吗?”
我:“给我时间,他破坏了程序,只能尽力修复。”
三分半钟过后,门再次被合上,可这个时间差,已经足够TZ撤得七七八八了。探测仪显示,仍有三个人留在舱内,并且被分隔开,其余TZ全部到了甲板上。
龙奕:“舱里的我收拾,甲板上的有红军的狙击手在等着他们。”
舱门打开后,谈战让自己的人先走,虽然有足够的时间出去,但他很想证实自己的猜想,一窥对手的庐山真面目,于是决定留下了,在舱里转悠,期待着偶然的相遇。
一个身影在楼梯口一闪而过,这个不到一秒钟的影像还是被谈战捕捉到了,他尾随其后。
徐宏斌很愤怒,想着之前全队人差点就着了这人的道,以及被关的憋闷,气不打一处。他很反感阴谋诡计,喜欢明刀明抢的干,一直都气鼓鼓地寻找目标,有出去的机会也不走了。可惜对方总是藏着掖着,好不容易让他逮着了这么个能发泄的对象。
现在的徐宏斌处于愤怒的顶点,火山爆发进行时,拳拳劲道十足,严格遵循着TZ格斗的三项要领——快、准、狠,还差一级就杀红眼了。久战之下,二人不分胜负。徐宏斌仍是不依不饶,摆明了就是——打死你的决心。
继续僵持下去,一方初显颓势,对方伸手探向腰间正要拔枪,徐宏斌眼尖手快,用军刺挑开对方手中的枪。他猛然发力,手肘抵住对方的脖子,直直往舱壁上撞,手中的军刺顺势插了下去,徐宏斌用了全力,钳得实在太紧,对方的背部硬生生地撞上舱壁,军刺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脖子插进壁板,甚至能够感受到军刺擦过肌肤的冰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徐宏斌控制了大局,此时,他才收回那犀利的目光,杀气顿时收敛,现出了不屑和调皮的神情。“你已经死了!”他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松。
龙奕的兵长长出了口气,“我知道!技不如人。”
狼队此次也是倾巢而出,包括正在受训的狼崽子,被徐宏斌缠上对打的人就是。狼崽子拉开战术背心,一股白色的烟雾冒了出来。与此同时,机关触发,计时器的声音响起。
“喂,你使诈!”徐宏斌捕捉到了声响,“人都死了,还玩阴的。”
狼崽:“你难道没有听人说过‘这年头,死人也是靠不住’的吗?”
徐宏斌兔子般的窜出了船舱,他的声音仍在舱里回荡,“你大爷的!”
谈战本来跟在徐宏斌身后,打算看场好戏的,可是半道却被龙奕给截下了。两人一对上,虽然都涂成了“大花脸”,但彼此心照不宣,很有默契地打上了甲板。
龙奕的目标本就是谈战,转悠了一圈后,好不容易让他逮住了一TZ,可偏偏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打了一架,了结那人后,继续在舱里转悠,盼着不期而遇。
棋逢敌手,打得尽兴,只是谈战此时真没什么闲工夫陪龙奕过招,他急于摆脱,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跳进了水里。四月的水温冻得人瑟瑟发颤,入水姿势优美。
这足够让龙奕生上好一阵闷气,人被他打到掉进水里,和对方自己跳进水里,区别还是蛮大的,至少在他看来是相当的不同。
所以这一幕发生的时候,他站在甲板的边缘又好气又好笑,止不住对着水面暴呵:“有本事的,上来跟小爷再打过,别借水遁”。
生气归生气,他还是挺佩服谈战的果断。
谈战哪有闲工夫搭理他,如鱼得水,跑远了。他游出几里后,才找到个合适的地方上岸,生了堆火烤干衣服,清点装备。经由水泡一泡,也就只剩下他——光杆司令一枚。幸运的是还有一只防水电子表能用。
偷袭舰船前,直升机里,TZ排排坐,吴晓亲手取下了谈战手腕上原有的表,套上了这只。
吴晓本来坐在谈战的对面,他挪了两步,特意放慢了速度,半蹲在谈战面前,引得兄弟们纷纷瞩目。他妩媚中带着刻意放电的眼神,不紧不慢地说道:“定情信物!”
通话器里人人都听得清楚,这话说得叫人软酥酥的,一语引起了轩然大波,即便再忙碌的人也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上了他俩,等着看下面的好戏。
可吴晓把表套在谈战手腕上后,居然又半蹲着后退了两步,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谈战也只是在稍稍错愕后,就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没下文了。好戏才上演,渐入**,就这么突兀停止了,让观众们意犹未尽。
没了就是没了,谁敢要求继续往下演,不怕被谈战扔出去吗?直升机里又开始了别样的谈笑风生。
张章拿下通话器,大声地在吴晓耳边说道:“定情信物,我也要。”他手指了指吴晓腕上的表,一脸的真诚。
吴晓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贴近他说:“这型号仅此一对,等回去了,再给你造个。”
张章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今,谈战只能跟吴晓联络。吴晓带着通讯设备,也就等于他在发号施令。再说了,大本营里还有段澄明坐镇,TZ的一切行动仍然有条不紊地进行。
吴晓向谈战报告了现下的状况:除了跟徐宏斌联络不上之外,其他兄弟能安全撤离的人都回来了,就五人。不到十人的红军一小队人马,在一艘伪装的军用舰艇上留下了TZ十个人,这样的偷袭是TZ从未有过的败笔,损兵折将。
当时的情况:留守在门口的两TZ在进舱的人撤出来之前,就已经被狙了。TZ们被关了一阵后,在甲板上汇合,撤离中,两人甘愿牺牲,引开红军布置的狙击手小组,最终活了五人。
从联络不上谈战开始,吴晓就马上报告了段澄明。段澄明重新分配了任务,将剩下的TZ分为两组,分别由齐赟和吴晓领队。齐赟那队接到命令出发了。
而吴晓则被安排了件苦差事——锁定红军指挥部。他带着侦察设备,无疑随时暴露在红军的枪炮之下,只要设备一开启,不到五分钟就有数人围上来,逼着吴晓频频转场。可是要想确定目标又不得不停留,红军方面全力阻挠,吴晓带领的五人组直接对阵上了红军的师侦察营主力。
红军死咬着吴晓不松口,想象大半个营的人围追堵截几个TZ,也够折腾人的,等同于过街老鼠的待遇。
这支红军的王牌部队,钢铁般的战士,哪怕是战到最后,只剩下一人,也是要干倒对方的,出手狠着。
虽说TZ的单兵素质高,可这人员数量对比悬殊太大,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这得有多少双手等着送吴晓等人归西。
基本的情况就是吴晓出现在哪,红军的兵都能咬上,群殴般扑上去。不过,大多是无功而返,因为齐赟分派了陈畅保驾护航,不然吴晓等人早挂了。
陈畅的任务就是躲在连吴晓都不知道的犄角旮旯里暗中保护,任谁摸上来,想要干掉吴晓,都得先吃他几颗子弹,往往一枪一个,迅速解决对方。
红军也派出了狙击手,可不管去几个都折在了陈畅手里,气得红军营长跳脚骂娘:NND都是人,咋就不一样了。
谈战在往回赶的途中,遇上了徐宏斌。那家伙仗着自己身体健硕,体力充沛,全速奔跑中。估计他是打算用最原始、最环保的方式回营地,虽说路途不近,但基于他的体能素质还是不在话下的。兴许是一个人太寂寞了,当他看到谈战时,欣喜若狂,立马跑上前给了个熊抱。
谈战大致说了现状——急需回去支援。
徐宏斌听后,如离弦之箭,“嗖”地冲了出去。
谈战在灰土弥漫中喊道:“这边。”
徐宏斌刹住了车,莫名地回头看谈战,又看了看前路,很无奈地往回跑,口中念叨着:“方向没错呀!”
谈战径直走了,没等他。
很快徐宏斌赶上谈战,小跑着游离在谈战周围,越往前走,他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问道:“打算走大路吗?绕远了。”
谈战:“谁说要走回去了,坐车不好吗?”
徐宏斌:“什么!坐车?哪来的?这可是敌军的地盘。”
谈战:“搭顺风车。”
徐宏斌:“好主意!可能让咱俩搭吗?”
谈战冲他神秘一笑,不再言语。
徐宏斌知道谈队成精了,饶有兴趣地等待下文。
谈战猫在公路边的草丛里,徐宏斌也依葫芦画瓢地蹲下。谈战没好气地朝他屁股踢了一脚。
谈战:“去马路中央躺着。”
徐宏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谈战:“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徐宏斌依然云里雾里,但他充分发挥了追根究底的精神。
徐宏斌:“为什么是我?”
虽然“一切行动听指挥”是军人的天职,但介于他“少爷兵”的身份,使他从小养成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特质——懂得质问首长。
谈战没好气地回道:“难道是我吗?”
“噢。”徐宏斌很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通常谈战的命令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只是习惯养成了,不得不开口问个明白,不然心里憋得慌。他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能让他信服,要他干嘛都成。除了他爷爷,谈战是第二人,就连他爹都没这能耐。
其实徐宏斌还是挺佩服他爹的。他爹是军人中的佼佼者,凭着自己的实力步步高升,大小军功嘉奖数不胜数。只是大多数时候,他爹都不喜欢跟他讲道理,而是简单粗暴地强逼他。小时候,他不够力量反抗,只能认命;长大了,等他够力量了,可是不巧,他进了他爹的那个军,官大压死人,他又不得不听命,在家里跟在军营差不多。倒是他爷爷疼孙子,没他爹那么严肃,常常充当调解者的角色,时不时给他讲讲道理,听他抱怨,所以他更亲近爷爷。
徐宏斌在地上躺了十来分钟,都快睡着了,终于一辆军用吉普黄沙滚滚地驶来。在临近他五米开外,刹住了车,司机狂按了一阵喇叭,见躺在地上的人毫无反应,唯有骂骂咧咧地走下车,驱赶这只“拦路虎”。
虽然是演习,但估计此前也没人这么演过戏。
没错,这是只“拦路虎”,还异常凶猛。当司机的脚快要踹到徐宏斌时,他快速出手抓住了对方的脚,抬高,顺势站了起来。司机单脚站立,踉踉跄跄,左右摇摆地保持平衡,可最终还是跌坐在地上。司机也不是个吃素的,快速从腰间摸出了手qiang,还没等他的枪亮相,徐宏斌一脚就给踢飞了。
那边,谈战已经不知不觉摸近,下了车里人的枪,示意对方下车。对方极为不满,憋了一肚子的火。可是,人在枪口下,不得不低头。
徐宏斌依葫芦画瓢,拿枪抵着司机,走了过来。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车主:“喂,过了,你这样可是违规。”
“就是,哪有人躺在路中央装死抢车的。”司机帮腔。
“不知道这年头死人也是靠不住的。”谈战调侃地怼回去。
车主像被打了一记闷棍,不说话了,倒是他那幽怨的眼神要喷出火来。
谈战挺坦然地回应:“对不住,我会向导演部上报你们的位置,让人来接。”
这句话再次触动了车主的神经,叫骂声此起彼伏。这不是明摆着下人家的脸面吗?在自家的地盘被敌军给绑了,还被抢了,任谁回去都是要被主帅砍脑袋的。车主和司机被合绑了手脚,扔在路边显眼的地方,绳子是车里现成的,那绑得叫艺术,没有第三双手帮忙,是解不开的。
“干嘛不扔草丛里,再找点什么堵上他们的嘴。”徐宏斌询问道。
谈战:“不需要,看看这荒山野岭的,扔太边上了,不得让人好找。”
徐宏斌接替了司机的位置,谈战坐在副驾上,在原车主的谩骂声中扬长而去。
回程的路,谈战想补个觉,半躺着闭目养神。
徐宏斌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他察觉到谈战的神思不属,撇了撇嘴,不再问了。谈战得个清净,闭目养神。
在快进入己方地盘时,谈战跟吴晓取得了联系,抢来的车畅通无阻,没发生误伤事件。
吴晓这边有陈畅保驾,算是有惊无险。
可是,这样的幸运却被一个人打破了。当红军首长得知自己的狙击手连续挂了几个后,他不再派自己的人前往,而是直接打了通电话,调过来一个人和一杆狙击枪。
当陈畅在瞄准镜里看到那个人时,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身上冒出了浓浓的白烟,这种被瞄定的恐惧感多年未曾有过,那还是他在初遇谈战时的阴霾,现在居然重现了。
可对方绝不是谈战,会是谁?龙奕。
不过龙奕并不想就这么简单的干掉吴晓,所以他手下留情。
我:“舰船上的回合,咱们算是输了。”
龙奕:“干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这是事实。我本想留下吴晓,就能打破TZ的信息网,把他们圈禁在舱里,使得他们不能相互照应,可是吴晓还是全身而退了。我们这招‘请君入瓮’设计得挺好,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自嘲:人算不如天算!
龙奕:“如果吴晓及时发现了那颗诡lei,他能拆吗?”
我:“他不专这行,短时间内拆不了。”
龙奕:“那不结了,咱们可以再设计他一回。”
我:“不可能了,他很聪明,绝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受了教训,只会让他更加小心谨慎。战事瞬息万变,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下次遇见,不管有没有我,他都一定会谨慎处理。他根本不用考虑拆,避过这个,开其它门也是可行的。”
龙奕:“那就在所有的门上都添个堵。”
我:“战争的突发性在于我们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这次,咱们算是知己知彼,占了先机。本想吴晓发挥不了作用,就能将TZ分割在船舱里逐个击破,可是吴晓没事,还打开了门锁,你的狙击枪再厉害,对TZ,也不可能留下他们全部。”
这仗真难打。演习还可以“戏”后总结经验教训,要真是战场,就得赌命了,人人都只有一条命,谁赌得起?
龙奕:“渐入角色了吧,有意思!要事事都按预期的方案来,那直接在沙盘上玩得了,要演习干嘛,剧情瞬息万变,让人措手不及,这才刺激!TZ对我的胃口!”
我:“难怪在TZ一提及演习,大家眼里都金光闪闪的,物以类聚。对了,为什么这次红军启用‘狼队’,而且还步步紧逼TZ?”
“天机!”龙奕手指指了指天。
他就是这副德行,习惯性地卖关子。我早已熟悉了他的脾性,也乐意顺他的意。
我:“上头想试炼TZ,以往的演习都是TZ唱主角,现在给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打擂台。两国对战,特种作战都是必不可少的。今次是场好戏!”
龙奕竖起了大拇指,赞赏我的敏锐。他最喜欢的就是能跟得上自己节奏的人,这样说话他不累,他可没有好脾气迁就人。
“以往,TZ总是宣称他们是主场,每回开总结会,红军那边的老大们都能吐一地血,现在嘛,历史得改写咯!”龙奕进步一引导,“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仅凭我们几个人就能拖住TZ近半个中队?”
我:“你是想说,你的战力无限标高嘛!”
“厉害吧!单对单,TZ未必是我的对手。”龙奕虽然自大,但也会自省,“当然,事先功课得做足,针对TZ。这个方案预期的结果虽然没达到,但最终的效果达标。谈战得头痛咯,第一次他带队这么憋屈!呵呵……”
我直言不讳:“你潜伏得够深啊!你跟谈战称兄道弟,就是为了知彼知己,随时调整你今天的作战方案。这剧本都写了十几沓了吧。”
“哥的剧本全在这。”龙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过,我容易嘛!”
我:“容易!你欺骗人的感情。今天过后,你准上了段队的黑名单,往后再出现在TZ,保准把你打成筛子!”
龙奕联想着我口中所说的惨不忍睹的画面,不禁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突然很虔诚地说道:“我发誓,我对谈战的感情都是真的!”
“嗯,我信!谈战也会相信你的!”我补充道,“只是TZ段队当家,他说了算。”
因为龙奕步步紧逼,追着TZ的屁股后头打,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节奏,这么让谈战吃瘪的一回,但却激起了谈战的胜负欲,激发了TZ所有人的干劲。有实战的味道,才不枉这场演习。
龙奕做悲惨状,一拍大腿,“哎呀!以后不能去TZ了,我的人生会少了很多乐趣!”
我:“你就偷着乐吧!”
龙奕:“看看,你能一展所长对付TZ,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成就”?不敢苟同,我从来不觉得我们能如此了解敌军。“赢了TZ”,我要脸,这话说不出口!
龙奕:“师侦察营虽是盟军,吴晓应该不得闲照拂。”
我:“以目前战局看,我爸那边应该是针对吴晓出手了,他有得忙。”
龙奕:“你爸不该是帮吴晓?”
我:“我爸习惯了随时考较学生,不能让师兄们太顺手。你的对手不是TZ吗,为啥提及连师侦察营?”
龙奕:“格局,看整体!”
我:“你是跟高戈有仇吧。”
龙奕:“哟,你认识?”
我:“军区大院的。”
龙奕:“熟人,不会手下留情吧。”
我:“你看我像是个心慈手软的吗!”
龙奕:“帮我黑师侦察营主机?”
我:“师侦察营里也有我爸的学生,不过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也许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爸的学生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演习了这么多年,个个精得狠。对我们专业而言,所有电子设备上的对攻都属实战。而我,首次出战,如果不能出奇制胜,那就是个画蛇添足的。
龙奕:“你说,吴晓在哪?”
我:“他这会儿正在争分夺秒、抽丝剥茧找红军指挥部。”
龙奕:“你爸不是把它藏起来了?”
我:“藏肯定是藏了,所以给吴晓找的机会。”
龙奕:“吴晓会不会一直找不着?”
我:“这会破坏你的计划?”
龙奕不置可否。
我:“以演习红蓝军营级人员名单看,没人能干过吴晓,除非我爸亲自出手。”
龙奕:“万一?”
我:“我爸真出手,演习早结束了,还‘玩’啥。”
龙奕:“那就好!你跟我去师侦察营。”
我:“我可以不去的。”
龙奕:“怕遇熟人?”
我:“面子上得过得去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龙奕:“行吧!装备给我。”
我递给他一只U盘。
龙奕:“就这么简单?”
我:“不然给你准备几斤C4带走。”
龙奕呵呵一乐,“得了。”
打个比方,如果说吴晓和师兄们是搭积木的高手,那我爸教我的专长就是拆积木,从中抽取一条横木,就能让他们辛苦建起的大厦倾覆。我爸对他的学生们都是因材施教,各有所长。
而师兄们对我的评价:你有毒。
曾经几个师兄联手整我,我打不过,委屈地跑去我爸那告状,然后我爸亲自出手,杀得那是天昏地暗、惨不忍睹,师兄们辛苦一个多月写出来的程序全毁了。
我爸:“敢欺负我闺女,都不用活了!”
确实那几个师兄活不下去了,因为眼看着学期末作品和论文得交了,可不是功亏一篑。最后全跑我家门前负荆请罪来了,我爸乐呵呵地看着他心急如焚的“崽子们”,而我在一旁幸灾乐祸。
听师兄们说起以往的演习,我爸不出手便罢了,一旦出手就是死伤殆尽。
吴晓得到段澄明的厚待,忙得人仰马翻,他得从大量的侦测数据中抽丝剥茧。电子信息林立的战场,干扰源太多,要确认目标得多花费点时间,他确定了三处可能性比较大的目标。
高强度的战争吞噬着双方的人力和资源,“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双方投入了全部,这样的较量是最消耗彼此的,胶着至精疲力竭。高烈度战争的最chi裸展现,所谓的高尖端武器都会很快耗尽,战争最后还是人对人的较量。
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有的地方,一个萝卜得守好几个坑。蓝军这边人手本就不足,而打到现在,红军那边情况同样堪舆。
对方启动备用系统,搜索H94,确认目标。吴晓将情况报告高戈。
高戈兴奋不已,嚷嚷:“终于轮到咱们师侦察营上场了,可以放手一搏。传令兵。”
传令兵:“到!”
高戈:“传令下去,师侦察营全体拔营,开往H94,快!快!快!”
蓝军师侦察营忙成了一锅沸水,但井井有条。不到10分钟已经整装待发,众人登上越野车、军车、野战坦克,浩浩荡荡向H94进发。
吴晓的笔记本放在一个小桌板上,屏幕上卫星地图显示的H94,地图的分辨率一次次成几何数地放大,分解数从0%到100%飞快地跃进,数字栅格下的地图一次次推进,查看这片区域的每一个角落。电子信息林立,干扰源太多,要确认目标得多花费点时间。
50分钟过后,高戈的兵终于确认了目标。目标H9427,建国前修筑的防空洞。
吴晓向谈战汇报:“向H9427集结。完毕。”
TZ五人抵达,轮流警戒。
“轰隆隆”天空中传来阵阵雷声,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溅起一阵土星,全粘到了五个人的身上。许都仰起头,任由雨滴打在自己的脸上,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雨越下越大,五个人被淋透了。
高戈的师侦察营抵达H94,集结队伍,准备全线出击。指挥车旁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帐篷,高戈正在里面和自己的人商议、部署。他要详细掌控这片区域,随时为吴晓提供精准的信息。
现在高戈的师侦察营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向H94的红军全力进攻,不需要使用任何的战术手段,纯粹是人与人之间的对抗。这样的较量是最消耗彼此的,高烈度战争最**的表现。
按照高戈和吴晓之前拟定的计划:计划一,TZ潜伏,引导远程火力攻击,完成任务;计划二,红军留了一手,预设一个虚假体,诱其上当,任务未完成,TZ继续藏着、掖着,师侦察营主动出击,吸引敌军主力,TZ偷袭,完成任务。
其实,蓝军在这次演习中是守方。但按照谈战的说法,兵者诡道,反守为攻,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跟高戈不谋而合,一拍即成。于是TZ跟师侦察营就上演了这么一出协同作战的好剧,不分主次,依战局而定。
高戈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撕开敌人一道口子,便于TZ潜入,鲜血和生命换来了时间。
碾轧,撕咬,试探,攻击,就像洪水撞上了堤坝。
伤亡惨重,高强度战争吞噬着双方的人力和资源,胶着,精疲力竭。
TZ顺利进入H9427。
巨型的山体,防空洞依山而建,吴晓称之为“龟缩”。
雨已经停了,天色阴沉,配合偷袭的氛围不错。防空洞前长满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半人高,便于TZ隐秘推进。在距离防空洞100米的地方,吴晓突然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刨坑。
队伍本来在向前推进,现在为了他停了下来,另外四人把他围在中央,各人朝向一面警戒。
夏兆隆:“锄头,这个时候解决个人问题不合适吧。”
吴晓:“去你的!我在干正事。”
许都:“个人问题也是正事。”
吴晓:“M,你真幽默。好了,走吧。”
夏兆隆:“你刚在干嘛?”
吴晓:“等着看好戏吧。”
防空洞口居然一个人也没有。这说不过去吧,要么是对方的指挥官精明强干,埋伏暗哨;要么就是他愚蠢至极,狂妄自大。两个极端,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而面对TZ的也有两种命运:无人看守,长驱直入;马前失蹄,壮烈牺牲。
怎么办?难不成拿个人当炮灰?四个人蹲在灌木丛中正等待着谈战的指令。
许都终于沉不住气了,打算站出来,充当炮灰。夏兆隆早料到他会这么做,在他的腿打算由蹲改为屈伸的时候,及时把他拉倒在地,压住了他。
许都的犟脾气又犯了,“得有人试试,说不定,他们真的没派人看守呢?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总比咱们在这干等强。”别看他平时话不多,没想到说起道理来是一套套的。
夏兆隆急了,“要是他们有埋伏了,那你不就白白牺牲了。”
许都大义凛然,“身为军人,我随时准备为了祖国牺牲。”
吴晓由衷地敬佩,“高风亮节!佩服!”
虽然TZ们都有这份情操,但也就只有许都一个说得出口。还说的这么义无反顾。其他人心里都这么想,却不大好意思宣之于口。
如果说,再不给任何前提条件的情况下,问一个问题:谁愿意牺牲?许都绝对是第一个跳出来,而且举手告诉提问者他“愿意”的人。
许都不耐烦地推开夏兆隆,“就让我去吧!”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遇上这么个执拗的人,夏兆隆还真没办法了。那就让他去吧。反正就算他不让,许都也会自己再找机会蹿出去的。凡是他认定的死理,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就算是一百匹马也休想拉他回来。
夏兆隆想:必要的时候是应该要有所取舍,有时候牺牲也是必须的。可他倒希望牺牲的是自己,因为他最不想见到就是兄弟倒在自己面前。
夏兆隆松开了压住许都的手,这就表示他答应许都去牺牲了。许都似乎很感激夏兆隆的成全。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蹲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
许都正打算起身,又被吴晓拉住了。“我说,M同志,你能不能先别急着去死,先听我说一句话成吗?”
许都:“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必须去。”
吴晓:“人见得多了,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急着去送死的人。我说,你就不能安静地听我说完一句话吗?”
许都:“好,你说。”
吴晓:“我有办法引蛇出洞。”
夏兆隆:“锄头,你不早说!卖什么关子呀!”
吴晓:“大家都把通话器关了。”
众人都按要求做了。
吴晓拿出了一个小型装备,说道:“拭目以待!”从侧面拉出根天线,按下按钮。
防空洞附近立刻窜出了五条人影,左边两个,右边一个,洞里面俩。手里都拿着自己的通话器,看来是刚刚从耳朵上摘下来的。
五人挤在一起交流:
“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的耳朵都快聋了,现在还耳鸣了。”
“不知道这通话器发什么神经。”
“就是,突然无缘无故的尖嚣。”
短暂的碰头之后,五人又各自回到了隐蔽的地方。
可是,这么一出一进的,全被躲在灌木丛中的TZ看的真切了。还不如别回去了,暗哨的致命伤就是见光死。正好一人一个,不用争。
TZ五人,拿出手qiang,装上消声器,各自找上目标,洞外三个各自一枪毙命,洞里两个轻松搞定。
“死尸们”很郁闷地拖着一串长长的烟雾走远了。
吴晓:“我在里面装了一个电子干扰器,不过只能干扰小型的电子设备。”
TZ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红军的通信控制中心就龟缩在山体之中,防空洞深处,这根本是远程火力无法企及的地方,除非把整座山炸了。手动引爆,费时费力。防空洞内地形复杂,洞道繁杂交错,容易迷路,一不小心就可能走进死胡同,瓮中捉鳖可不好受。
吴晓一拍自己的头盔,想到了一个主意。“只要能找到他们的电箱,我就有办法了。”
夏兆隆:“说说你的计划。”
吴晓有些激动,“找到红军中央电脑的主线路,入侵电脑,在上面下个电子炸dan。我保准整个红军的信息通信系统彻底玩儿完。”
夏兆隆:“电箱应该在配电房,那里的守卫不会太紧。”
许都:“怎么确定配电房的位置?”
吴晓笑而不答,向师侦察营发送电码:我要H9427配电房的具体位置。
高戈的兵接收到电码,迅速在电脑上调出防空洞的内部结构图,确认目标。反馈给吴晓:进入防空洞直走,通过两扇门洞,左手边有一条冗道,直下右转第三扇门洞,可通地下室,配电房就在那里。祝你们好运!
确定位置,TZ 行动开始,他们依次入洞,迎面扑来一股土腥味儿。洞内灯光昏暗,仅凭墙上的几盏应急灯照明,只能依稀分辨前面的路。通道内很干净,没再遇到任何阻击,看来敌人还是大意了。
夏兆隆:“锄头,解释一下吧,电子炸dan。”
吴晓:“平常师兄弟们在电脑上玩模拟对抗,用电子炸dan互轰对方的电脑。我这个PSP里面装了□□,万一要丢弃它,就引爆炸dan,绝不给敌军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改良之后,在里面增设了一个传输功能,由数据线就能够与电脑相连,接收和传送信息。”
夏兆隆:“如果对方设有防御系统。”
吴晓:“这个电子炸dan的原理类似于电子邮件炸dan,以军事信息编码,对方一定不会怀疑,只要他一接收,就会有数以万计的垃圾信息载入电脑,最终不堪重负,爆炸身亡。”
夏兆隆:“要是对方不接收呢?”
吴晓无奈,“那咱们就只有直接走进他们的信息中心手动引爆了。”
从冗道口出来,夏兆隆戛然止步,又退回了冗道内。TZ们长期配合的默契,其他人早已经停在了冗道内等候。
夏兆隆:“第三扇门洞,有两人把守。”
夏兆隆对身后的兄弟做了几个手势,TZ惯用的手语。他从冗道内扔出了块石头。
听到这边有动静,一士兵走了过来查看。他还算比较谨慎,身体贴着洞壁移动。刚到冗道口,想向里面探望时,就被守在此处的夏兆隆用手枪抵住了脑门。夏兆隆把他拉了进来,顺手打晕了。然后支起他的身体,靠近冗道边,扶住他的一只手,向门口的同伴招手。
同伴果然上当,走了回来,正在抱怨:“什么事?”
许都正等着他,刚一出现在冗道口,就被一枪结果了。
吴晓从第三扇门洞下到地下室。
夏兆隆、许都等人则在门洞外等候。
吴晓顺利找到了电箱,打开它,寻找中央电脑的主线路,连上PSP,开始传输□□。
高戈:“锄头,你还需要多长时间?完毕。”
吴晓:“给我5分钟。完毕。”
出什么状况了?红军H94区指挥官集结所有兵力攻向吴晓所在的防空洞。师侦察营与H94红军对峙已久,成胶着状态。高戈镇定自若指挥着他的兵奋勇反击。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牵制住敌军,给吴晓争取时间。
其实吧,这时间可以不用争取了,因为当红军指挥官发现己方无法突破高戈的防御时,就果断下了决定:炮火覆盖防空洞。TZ五人阵亡。
不错,这又是一个陷阱,龙奕再一次坑了吴晓。至于高戈的师侦察营,在吴晓“阵亡”后,师侦察营的主机也自爆了。全因为我的那支U盘,被龙奕悄无声息的潜入师侦察营,插入主机,种下自爆病毒。这场演习,高戈的师侦察营止步于此。
高戈的兵对着自家主机吼道:“谁干的?”(呵呵,你家主机能回答你吗?)
吴晓冷不丁一句:“师妹!”
高戈的兵:“老师的意思?”
看来,我爸没少坑自己的学生,个个是惊弓之鸟。
吴晓:“难说!”
高戈的兵:“这回惨了,我怕是得在老师面前自刎了!”
高戈咆哮:“连你师妹都打不过,你确实没脸活了!”
龙奕:“去营地周围转转。”
红军营长:“有必要吗?营地后面可是个大水泡子,谁愿意在这个时候,零下温度游过来。”
龙奕清楚TZ骨子里的那分执着,刀山火海都敢闯,更别提一个水泡子了。“认真点,别让TZ摸近了,还不知道。”
我总感觉龙奕有意在回避谈战,我想这世上凡是知晓谈战实力的人,都不想与他为敌。
龙奕的担心确实不是多余的,TZ的确从水泡子那边摸上来了,但是就一个人,他孤军深入,这时正好到达红军的营帐外。龙奕毫不犹豫地端起枪,一枪就结果了对方,没有半分的犹豫。
当徐宏斌被空包弹击中的那一刻,他忽略了被击中的疼痛,带着无比幽怨的眼神回望背后开枪的人,他的怒火被点燃了。他最憎恶的就是背后放冷枪,这种令人不齿的行径,他本就是个有点火星子就爆的脾气,二话不说,带着暴风雨般的拳头迎上了龙奕。
此时的我被龙奕放在前面警戒,发现了俩TZ,狙掉了他们。
徐宏斌的猪脑子拟定的作战方案:让俩兄弟在前面假装诱敌,自己则深入敌后。那么斩首行动最终的功劳他一人承包,为此他坚持不让兄弟跟着。现在悲催了,盲目自大的人总有一天会死于自己的自大上,徐宏斌死得一点不冤。
徐宏斌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自然没把龙奕放在眼里,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但他不认,调整好姿势就打算跟对方干一场。
可,他俩这架没打成,红军营长一声令下,他的兵合扑下了徐宏斌。
徐宏斌虽然被几个人压着,但气势不减,对着龙奕嗷嗷叫:“给小爷报上名来,这事没完,有本事跟小爷单挑!”
龙奕靠近他,蹲下,放肆地拍拍他的脸颊。“用不着,你已经是个‘死人’没机会了。等演习后,我一定奉陪!哈哈……”没心没肺地笑声四溢开来,龙奕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徐宏斌新进TZ,正巧龙奕几个月没在TZ露面,他俩不认识。
“这里不呆了,TZ很快就到!”说这话,龙奕虽然无奈,但大丈夫能屈能伸,“转移!”
红军营长也同意。
徐宏斌这组没回去,无疑已经暴露了,怎么说红军现在就剩下这位营长这枚将领了,龙奕得护其周全。谈战一定会来,而且会带着优质配备,斩首行动势必成功。
现在,只有龙奕一个人守着,对手是谈战,还有一帮杀红眼的TZ,他抚着胸脯,自言自语:“小爷怕怕!”
本着打不赢就跑的方针,他一向贯彻得很好。要是他的狼队兄弟们能来助阵,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红军的这位营长能在演习中活到现在纯属巧合,因为去军部凑热闹迟到了,在半道接到通知:凡是与会的领导全被灭了,TZ干的。
红军的这位营长一向都是个积极分子,又爱热闹,总是冲在最前头,这次他会迟到,全是龙奕害的。龙奕正拉着他商量对付谈战的计划,没曾想谈战摸去了红军大本营。
话说前头,红军与会领导被灭发生在今天凌晨时分……
凌晨三点,谈战带着仅剩的兄弟从墨汁色的海水里冒出头,不紧不慢地走上海滩。这片区域没有被他们惊扰,或者说没有什么惊扰TZ的东西,四下只听得见海浪涌上沙滩的声音,起伏而单调,TZ又一次夜袭的序章开启。
不需要任何交流,按平时训练那般有条不紊地各干各活,他们依次迅速脱去潜水服,换上作战服,从防水袋里取出武器。等最后一个人换装完毕,他们统一步伐,呈队列前进。
谈战的运气不错,他选的这块登陆地没有敌军驻守,连日来的大规模对决,双方都消耗过大,已然无力分兵防守这一带海岸线了。他兜兜转转,居然直接摸进了红军大本营,放倒了小股警卫力量,然后就把与会的大哥们全拿下来。
大哥们倒是没反抗,只是哭笑不得,主动送上门被人一锅端。见着谈战的小脸后,一个个像是含了个苦胆在嘴里,脸色灰土灰土的。
事后,兄弟们感叹谈战的“嗅觉”神啦,一扑一个准。
谈战却轻描淡写地答道:“还行吧!”
在兵力悬殊过大的情况下,TZ最激动人心的游戏就是偷袭,屡试不爽。他们最爱夜袭,人家看不清的时候,他们眼睛明亮着;人家犯困,睡意绵绵的时候,他们精神抖擞;人家始料不及,他们就杀你个措手不及。
段澄明原本同时派出了两队人马,只是另一队TZ上岸后就失联了,天亮时才发回消息:我们被狼队阻击了,彼此吃不下对方,就这么消耗着,可能直至演习结束吧。这两队人马狭路相逢,双方都杀红了眼,却也乐在其中,难得找到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今年这场演习的开局就不太顺,TZ总束手束脚的。
龙奕前脚才走,谈战后脚就到了。
谈战看着徐宏斌被挂在树上示众,恨意陡然上升。徐宏斌极力扭动身子,像条布幌子荡来晃去,苦于嘴里被龙奕塞了块东西喊不出声,只能不断“呜呜”。
舰船上结的梁子谈战并不太在意,毕竟自己全身而退,面子上过得去,但现在,本着自家人只能被自己的欺负的原则,别人摸摸都是要被剁手的,龙奕的这种挑衅行径在他看来是不可原谅的。虽然实质上调戏的是徐宏斌,但拂了他的面子。
TZ们也是义愤填膺,折腾自家兄弟就是打TZ的脸。有时TZ们共用一张脸,但有时他们也会互相打脸。一个TZ正在解绳子,打算把徐宏斌放下来,另外几个靠得近。当徐宏斌被下降到一定高度时,吊他的那棵树突然爆炸了,几个TZ瞬间被白烟包围。
本着龙奕的原则:就算是个“死人”也得尽绵薄之力。
红军的这位营长退走实属无奈之举,但他信心满满,要力挽狂澜,筹划着反攻的事宜,如果谈战不能干掉他,他有足够的时间的话,说不定此次演习的战局会扭转。
目前,能拖住谈战的只有龙奕了,可是只有他一人,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单对单,龙奕有胜算,但让他一个对几个TZ就全然没了赢面。龙奕孤家寡人,正所谓“一夫当关”,只是,兴许TZ会从他身上踩过去。
TZ的必经之路是一个年久失修的防空洞,龙奕在内恭候大驾。
TZ整合了人手,谈战召唤了齐赟等人,四人小组目标明确——斩了红军的营长,今次的演习就算尾声了,拖了这么久,是时候消停了。
TZ到达时,这里很安静,防空洞外很安全,没有设伏,在开阔地,龙奕又孤身,很难坑到TZ,他正猫在洞内的某个犄角旮旯。TZ鱼贯而入,狭小的空间,潮湿的空气,让人浑身不自在。龙奕的神出鬼没少让TZ心里打鼓。
阴暗的角落,龙奕扔出了个圆咕噜,齐赟只来得及喊了声“手榴弹”,就合身扑上。手榴弹在他的胸腹下爆裂,他身上腾起了一股白烟。如果是实战,他的胸口是一片血肉模糊,他牺牲了自己,护住了兄弟们。
龙奕藏得够刁钻,但谈战的子弹还是咬上了他。他且战且退,虽被TZ步步紧逼,但占着地势,倒还有还手的力,不过已离死期不远了。
“砰”一声后,尘土四起,洞内枪声戛然而止。
结局:所有人被活埋了,如果没被炸死的话。龙奕引爆了预先埋好的炸弹。
龙奕晃掉身上的泥土,一只手勾搭上谈战的肩,说得挺豪气:“生不能同日,死能同穴,足矣!”
谈战一脸的嫌弃,“抽风!搞得一身灰头土脸!”
龙奕:“逼真!”
其他俩TZ互相帮忙着从土里挖出来。
所有人从防空洞里走出来重见天日,这场演习也宣告结束了。
红军的那位营长没能够活着,因为蓝军的炮火覆盖了他所在的整片区域,段澄明下的令。谈战作为炮灰的目的只是为了追踪那位营长的确切位置。
演习结束,在场的人如释重负,大多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我始终是个局外人,不隶属任何一方,就是个打酱油的。我的到来,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吴晓。我擅长单兵作战,不过,如果对手是龙奕这样的,我一定会避而不战,赶紧跑。虽然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我也不愿白白送命。
龙奕:“我回来了。”
我:“欢迎。”
龙奕:“Give me five!”
“有什么可喜的,你被活埋了。”虽然这么说,我还是配合他击了掌。
龙奕:“谈战也一样啊。生,不能同日;但,死能同穴。”
我:“真爱!”
谈战也同车一起回到了演习大本营。
谈战见了我,已了然于心,问:“帮他设计吴晓的人是你。”
我有些心虚,弱弱地点点头。
谈战拍了拍我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表情甚是欣慰。然后,他走进了帐篷,跟里面的熟人会晤。
我去!吓死我啦,见谈战伸手过来,我都没敢躲。这帮妖孽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好,我这稍稍做了点阴损的事,就忐忑得不行,而他们却是心安理得。
龙奕兴奋道:“你知不知道这次的战损率是……”
我:“不管这次的战损率对红军有没有利,但请你低调,特别是在今晚的酒宴上,不要翘尾巴。”
龙奕:“尾巴?”
我:“大尾巴狼!”
龙奕:“总之,红军得感谢我,这次的数据没去年难看。”
我:“今晚,不管红军的人怎么夸你,都不要嘚瑟。”
龙奕:“为啥?我应得!”
我:“你不要忘了,这次,因为你针对谈战,我针对吴晓,才打乱了TZ以往的节奏。”
龙奕:“战事瞬息万变,一个小小的转折点都可能改变一场战役的结果。而我,就是制造那个转折点的人。知道吗,这要放在实战,我将名留青史!”
我:“能刻在史书上的人,大多是不得好死。知道你厉害,但,前提是知己知彼。”
龙奕:“我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我:“两军对战,知己知彼谈何容易。你了解谈战和TZ,因为你经常跟他们混。”
龙奕:“那是!”
我:“所以,你当谈战是什么?”
龙奕:“兄弟啊!”
我:“有人往兄弟心窝里捅刀子,怎么说?”
龙奕:“在其位谋其职,隶属不同,他能理解我。”
我:“理解是一回事,可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难道不招人恨吗?你以后还想不想进TZ?谈战也许不会计较,但段队呢?段队可不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你针对TZ的种种,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龙奕:“对,段队是大人物,不能得罪。今晚,我得作小服低。”
我:“改日,你还得去TZ负荆请罪。”
龙奕:“要的要的!”
当晚,庆功宴上,众人好不亲近,团抱着称兄道弟,虽然没有了红蓝双方,但拼酒的时候还是保有派系之分,泾渭分明,大家乘着酒劲“教训敌方”里看不顺眼的,表面上说着让人掏窝心亲热的话,但内心看不顺眼的就往死里灌酒。
酒战,混而不乱,人盯人战术,己方配合无间,同仇敌忾。只是,TZ在军中显然不被大多数人待见。
徐宏斌单单缠上了龙奕,扬言:单挑,喝死方休。龙奕陪着他真喝了几杯后,凭借偷奸耍滑的本事最终把徐宏斌放倒,到底这小子功力浅,打不过妖孽。
“酒战”开始没多久,众人已经找不着谈战了。有人愤愤然骂道:“又让那HD给溜了!”
这,能不能喝,是酒量的问题;喝不喝,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谈战向来不考虑面子的问题,全然从心出发。
酒会后,第二天,大半个上午陆陆续续等人酒醒,下午全醒了开会,没醒的也拿水泼醒。
从下午开始一连几天,参与演习的营级别及以上指挥员都集在一处分析数据,商讨切磋心得。特别是这次红蓝双方都有特种侦察和野战军协同作战试验,虽然只是小规模协作,但谈其经验和收获那是相当可观,众人纷纷表示出十分热忱。
龙奕的发言稿: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小股特种部队,深入敌方战场,无论是斩首行动,还是探查情报等,都不再是孤军深入、孤立无援的境况,全军各兵种都必须有相应调配,给予支援这支特种作战小队,甚至常规军直接参战,利用高反应速度、高精端打击能力,在敌占区形成局部战力优势……
龙奕的演习报告,之前已经写的七七八八了,他边说,我边录入电脑,他的观点我完全认同。不得不说,现代战争,作战人员已不单单只看纯粹的个人武力值,一人一枪英勇冲锋的时代已经过去,而当代必须融入信息科技等多方面的知识。
知识就是力量,特种作战人员尤甚。
如狼队的养成计划,就是“高学历” “强体魄”。高学历堪称学霸级的头脑,掌握最新的科技知识,试炼各种恶劣环境的生存能力,在战场上灵活变通,利用多渠道、高效能分析情报,做出严密逻辑性推理,以及过硬的军事素养,完成外科手术般高精准打击。这便是信息时代的特种部队该具备的素质。
那不要脸的提一句,龙奕对我的培养也是遵循的这条“精英”法则。
单是龙奕“特种侦察和野战军协同作战”的主题发言就说了整上午;然后红蓝军分别在“野战军协同作战”上又说了小半下午。这个时候,比汇报内容谁更精细的比比皆是,我军中能写论文的好手一堆。
与会老大们很重视,众人纷纷来了兴致,谈论一展开,会就延长到了晚上。全程,老大们频频点头,赞许不在话下,这点段澄明也得承认。
段澄明全程牙关紧咬,青筋暴起,老拳紧握,要不是极力控制情绪,他可能扑上去把龙奕捶死了。好在龙奕话语间十分客气谦逊。
谈战则认真记录,并及时分析那一针见血的种种对应TZ的手段。谈战其实是个比较疏懒的人,平时挺宝贝自己的手,能不用手的时候他尽量让手空出来闲着,所以这样的记录和分析全在脑子里完成。
这次,他比较紧张,他清楚地晓得自家老大看上去十分愤怒,但龙奕说的种种针对TZ的字词句段队一准已刻在了心里,等一回基地保不准立马变本加厉地操大伙儿,而且还得让自己理出个条理来,以此考验自己这时候有没有认真听,会后有没有好好反省,积极改造,这要是稍不如段队的意,那狂风暴雨就对着自己直接砸了,到时惨不忍睹的下场估计是死了都得拉去鞭尸,挫骨扬灰。这么想想,谈战冷汗涔涔,即刻开足小马达,让自己的脑袋更灵活些。
还有一个人,此时地位超然,因为他是这帮人中为数不多既懂战术又能编程的,他所写的程式造就的战术小武器又快又准,局部打击无人能及,他的“电子对抗战”发言稿整两天探讨,却还是让众人意犹未尽。军部有意让他在军内开一个巡回演讲,而这个人就是吴晓。
吴晓是个能让段澄明长脸的宝贝,逢人便夸。吴晓确实担得起,不但善于伪装数据,而且善于诱敌暴露,这是个技术活。段澄明从来不吝惜对下属的赞赏,但能配得上他赞赏的人,就一定会被他榨干了用。
吴晓讲的兴起时,甚至以海湾战争为例,向在座诸位论证:在战争爆发时,美军掌握制电磁权,集结上千名电子战专家,专门针对伊拉克军队使用的雷达、电子设备和制导设备进行干扰破坏,发射干扰波,使伊拉克军队的无线通讯、地面雷达、战机雷达、导弹导航系统全部失灵;全面压制伊拉克军队,电子战飞机,加上地面大功率电磁干扰塔,将伊拉克军队所有的雷达屏幕都变成一片雪花,对方彻底变成聋子和瞎子,高性能战斗机、精确制导导弹、雷达控制的防空高炮完全丧失作战能力;别说制空权,就连防空力量,伊拉克都一并失去了。无疑能做到这个地步,战争胜负已分。
讲到这里,全场正襟危坐,一片肃然。
海湾战争伊拉克的失利,不是军队武器装备不够精良,也不是士兵战斗意志薄弱,而是伊拉克在用机械化战争的战术理念与信息化战争阶段的美**队对抗,彼此间悬殊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后来,吴晓在军内的巡演济济一堂,全是这一领域的佼佼者,我爸赫然在列。吴晓忐忑不安地走到我爸的面前,请求指示,我爸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他便落落妥妥地站上了大讲台。
吴晓提出摒弃二战“大规模机械化战争”理念,正视“信息化战争”战略战术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