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枫 第2章 雾晴沉晚照，泽暮看亭枫

断断续续写了一周，十四页稿纸的《陶然枫》终于宣告结束。

创作动机多少有些荒唐，故事中两位主角的原型本就是班上的同学，也只是因为其中一位的戏语，一下让我有了灵感，当即构思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可当时笑的有多欢，现在的表情就有多难看。《陶然枫》和故事里的人，早已完完全全脱离作者的控制，超越了时空，凌架在这白纸黑字与厚重的历史之上。

从来没有为自己写的故事如此痛心过。

陶然枫不单卑是一个BE的爱情故事，它反映的是那个时代最真实的片段，而泽和雾，还有陶然亭证的“高石之恋”，都只是千千万万生离死别、未能成着属的有情人的缩影。

在大是大非、大起大落面前，个人的儿女情长显得多么的渺小而苍白。

但就是因为在艰难时也下仍顽强生长的爱，才能给人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吧？

我不敢说，泽雾的故事能用落气回肠来形容，但那段岁月，一定不缺这样的故事。

民国在你眼中，是怎样一段岁月？

如果是男生，且又是“军事迷”，大概能不假思索地背出一连串著名的战役、传奇的将领，但大多数男生对民国的印象也许就停留在初高中的历史课本里，那些模糊漫灭的黑白照片，和繁琐的，需要为考试而背诵的时间大事表。

而女生眼里的民国，就丰富了许多——旗袍、学生装、风花雪月，名噪上海滩的交际花们、军阀与戏子痴缠缱绻的爱情故事、张爱玲。民国是一段前世今生都忘不了的梦。

可是，不论喜欢或者不喜欢，我们都应该铭记的是，民国，它绝不只是一场场战役的单调陈述，也不只红香金粉装饰出的灯红酒绿，而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一段屈辱史，一段抗争史。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我们从泱泱大国一步步沦为东亚病夫，一个个屈辱的条约、一寸寸沦丧的山河，无时无刻告诉我们、警示我们、鞭策我们，你大可以去爱这个时代，但你永远永远不能忘记。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那个外表光鲜亮丽的震撼年岁，是由无数先烈的鲜血和白骨垫出来的，那些人不计结果、不论生地前铺后继，才换来我们山河无恙的今天。

从初中接触了革命文学后，就深深被这段历史吸引。试请问，包括雾在内，哪一个牺牲的革命志士不是可爱的？可是，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雾的牺牲、千千万人的牺牲，成就了民国这段悲剧的历史。他们从硝烟中走来，把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弱小国家生生拉出欺压与若难的泥潭。

我们又怎能不去铭记？

《陶然枫》，故事说简单也简单，无非是一个国民党爱上了一个**，最后为这个牺牲了的**走上抗日救亡的道路。

可在那个年代，“爱”是多么一件奢侈的事？爱的东西一件件破灭，爱的人都不能保全，就连爱这个国，也要以生命作为筹码和代价。

那时谁不知道这一点？多走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史书一页页翻过，屈辱都被一笔笔算得很清，没有谁能相信积贫积弱的中国可以打赢这场仗。

但他们还是选择了走下去。孔日仁，孟日取义，欲求无愧。

每思祖国金汤固，便忆英雄铁甲寒。

所以，让人痛心并牢牢记住的，根本不是多少战役与纸醉金迷的故事，而是民国本身，而是我们炎黄子孙血脉相传、赤诚不变的家国情怀。

多说无益。每一步创作的艰辛，都流露在了文字里。这没日没夜的一周时间里，一闭眼就是故事中一个个镜头。两个男主早已不是最初设定的样子，但一想，我觉得不是我让他这么说，而是他本人在那种情况下，就会说出那样的话。

我深深爱着我的两个男主们。

雾无需多言，他本就是一个坚韧不屈的革命者形象，从有雏形开始便注定会死亡。雾人生的那条路太明确，也决不会动摇。而对于泽的爱，我想他是知道的，但雾是一个单纯到极点的人，他从没有想过会爱上谁，更没有想过他是不是已经爱上谁，他眼里心里装的都只有这个国。可再坚强的人也有柔软的面，他当着泽父痛骂两人时、他行刑前与泽对话时，生命最后一刻，终于流露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感——如果他们不是相逢在乱世、如果他们没有站在对立面，他大概是会回应这份爱的吧！但是雾死了，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永远湮灭在了那记枪声。

故事以泽的视角为主线，那份无言的爱贯穿始终。因为身份差异，性格迥然，也因为相识于关上门就可不顾世俗的校园，泽不可避免地被雾吸引。泽涉世过早，也就比雾多了一分现实。如果说雾坚韧的背后还带着些罗曼蒂克式的革命幻想，那泽应当是个经验主义支撑的极度悲观主义者、他迷茫、他厌世，都只是因为找不到出路。泽用一副无所谓的玩世不紊的态度来抵抗报国无门的悲哀。他虽不赞成雾，但雾敢做敢革的样子，恰是洋一直希望却又一直没有成为的模样。

雾就像一缕光，泽沿着这光走，终是和雾走上同一条道路。

我不想再剖析泽对雾的爱，你说像什么，它就像什么。可那算是“定情信物”的陶然枫，枫叶本身就象征着坚毅的精神、燃烧的希望，像雾；而它代表的回忆与依恋，更是泽爱上雾的那刻起就没有放下过的东西。

你说，泽最终把陶然枫埋进土里，是不是也意味着他终于从迷雾漫漫的困境与幻梦中走出来，开始真正投入舍生忘死的斗争中？

就像他自己说的：“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怕你死。”害怕的那人终还是死了，从此以后，一切生死都与他无关。

另一种说法，泽因为雾的死亡得到了生命的升华。

《陶然枫》铺了很多条线，比如春夏秋冬的时间线，陶然枫的物线、陶然亭见证的“高石之恋”印证着泽和雾也是无疾而终的爱情、王国维《红楼梦评选》中“第三种悲剧”泽雾二人一步步向其靠近。还有两人的名字——“泽”是本人自己取的，“雾”是我帮忙随便取的。取完后一看，实在是巧合。《新华词典》中“泽”的释义为“聚水的地方”；“雾”是“气温下降时，在接近地面的空气中，水蒸气凝结成的悬浮的微小水滴”，你看，聚水的地方却聚不了雾，泽耗尽一生，也没有保全他的心爱之人。

泽和雾，注定是BE。

可我相信，如果生命再重来过，雾还是会义不容辞地选择他所信仰的这条道路，泽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爱上那个明亮而温柔的少年。再来一次，结局还是不会改写，一个在暴雪中死去，另一个手刃心爱之人，还是个生死未卜的结局。

那个开篇引子前的问题：为何挽回要赶在冬天来之前？因为冬天，风雪陶然亭，对饮诀别。可他和他，不论赶在哪一天，都挽不回从前。

到底还是冯至在《伍子胥》中写的那句话——“我们越是往前走，我们便有更多的，不得不割舍的道路。

且没有哪一条路，能走向永恒。

最后，长歌当哭，致敬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和那样一批在黑夜里也顽强抗争的人。

一周时间，完成一篇小长篇，头一次写BL的原创，头一次完整叙事了我心心念念的革命文学，头次写大时代背景下满是家国情怀的故事，心力憔悴，真真正正的十八岁以前的封笔。

这么说，陶然枫就当提前送给自己的成年礼物吧！

《陶然枫》的创作太艰难，每一个字都在滴血。不是因为两人生离死别，而是因为分明经历了那么多伤痛，他留给人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天凉好个秋。”

后记将终，郑重感谢：

感谢“无数”个宝贵的数学课和英语课留给我时间写文章；

感谢每个二晚爆发的灵感.和Faith你来我往不知传了多少张纸条，和纸条上一段段真切感人又无比透彻的话；

感谢友人们的鼓励和催更，包括衍生作品，和官方认证Faith的两篇番外；

感谢泽本人那句至关重要的“我想亲手枪毙他，我要把革命的种子扼杀在摇篮里”的这句话，和他“天马行空”，实则不切实际的幻想，当然还有Thillveral那句“他为什么不把革命的种子播撤在自己身上”的笑话；

感谢“泽”和“雾”两位原型从高一起疯狂互动，并留下“红的白的”那段被还原进陶然枫的经典对话，感谢你们为西皮粉产粮（不过请读者们勿代入原型，与他俩无关～）；

感谢林觉民的《与妻书》，感谢妖扬的《与妻书》；

感谢《陶然枫》，和喜欢这个故事的每一个闪闪发光的你；

感谢一路走来、坚持着写完全文的霜；

感谢历史、感谢时代，感谢生逢其时，再不用经历那段山河破碎的岁月。

《陶然枫》不完美，但希望每一个读过它的你都能喜欢。

-fin-

2023.2.24完稿

2023.7.10第一次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