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想想,他这个人最是虚伪至极,否则也不会悄无声息做出灭谢家满门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任李妙善绞尽脑壳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谢枢杀死从小养他到大的谢家人?
谢枢抱着花狸往云岚桥的方向走去。背对着李妙善,他脸上的笑意逐渐削薄涣散,眼中只带着沉郁凉薄。
他此番平白无故帮忙,自不是大发善心。
他脑海中无数次浮现李氏的面容。哭泣的、谄媚的、假笑的,一帧帧如精彩鲜活的动画。
他敢断定,这之间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让他眼睁睁看着李氏嫁给太子,谢枢心中莫名不忍。他苦心侍奉太子身边多年,自然知晓太子殿下此人最是道貌岸然心狠手辣。
他蛰伏这些年不过想着借刀杀人,借太子殿下的手除掉树大根深的谢家而已。
谢枢敢肯定,等他手刃谢家,待太子登基如愿将长安四大士族铲除之后,等待他的定是“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
他自己作为冠名道姓的谢家人,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他自身性命尚且难保,更别说李氏这个一遇到问题只会哭鼻子的小女人。
阻止她嫁给太子,既是大发慈悲做了一件好事,也出于他的私心。
李妙善抬头仰望刺眼的烈日,伸手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珠。
今年的天气着实有些古怪,眼下不过三月,竟如同五六月的温度一般。
在太阳底下不过半刻钟,便如同站在蒸炉里,浑身大汗淋漓。
她继续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远远望见揽月阁的影子。看见揽月阁,就说明翠华阁不远了。
她住在谢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走如此长的路,却连谢宅四分之一都不到 。
可见谢府之大,非脚力可衡量。
跨入翠华阁,里面年久失修杂草丛生,前院的木门被牙虫咬得七零八落。映入眼帘的古井早已干涸,不时有几只野猫从井底蹿出来。着实把李妙善吓了一跳。
野猫长相凶狠,与方才的花狸简直天壤之别。她实在想不明白,谢枢这样一个内心阴暗之人,居然会喜欢养猫。
简直匪夷所思。
她更想不到,谢府如此乌衣门第银屏金屋,居然会有如此荒凉偏僻之地。
她年年随姑母在揽月阁赏月,竟没有发现。
青桐住在这等地方,可见她们主仆二人都遭了老侯爷的厌。
李妙善重新调整心情,理了理鬓发衣袖,这才往偏房的方向走进去。
“青桐?青桐?你在吗?”李妙善小心翼翼推开摇摇欲坠的门,内室昏暗一片,窗台位置因为早已爬满蜘蛛网,光线透不进来。
屋内摆设简单,除去几张桌子方凳,就只剩下一张拔步床。床帷此时是放下的,李妙善站在门口看不清床上到底有没有人。
阴暗潮湿的气味袭来,她心中忐忑不安,只抓住门把手继续喊道:“青桐,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应我一声”。
万籁寂静。只有几声野猫发情的咽呜声。
连续叫了好几遍并未有人应答。李妙善只觉背后发凉,额头落了几滴豆大的汗珠。
她不确定里面到底是没人还是青桐睡着而听不到她的喊话,亦或是丫鬟们欺骗她?
可是,丫鬟们为什么要骗她?是谁给她们的指使?
又连着喊了几声,屋内还是没人回答。李妙善直觉此地不可久留,刚打算关上门原路返回。
却不料从黑暗中伸出来一双手死死抓住她手腕,声音带着笑意懒洋洋道:“表妹不是来找表哥吗?怎人还未见便要走?”
李妙善大叫一声,手脚并舞想拍打挣脱那人的手。可对方是个身强体壮的男子,力气比她这个弱女子大上不少。任她如何挣扎也只是蚍蜉撼树。
李妙善眉头紧锁,强忍着手腕上的不适。那儿好像缠着一条毒蛇,正一寸一寸爬过她的皮肤,时不时还吐出信子耀武扬威。
听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他还自称表哥,整个谢府她喊表哥的只有三人,分别是大表哥谢允、二表哥谢枢和三表哥谢冲。
谢允是姑母嫡子,平素对她多有照顾。要见她直接去云山居通报一声也就行了,何必特意在此处隐秘地方见面?
李妙善摇摇头,谢允可以排除。
谢枢也不太可能。她们方才还在碧湖旁见面,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当场说也就罢了,何必偷偷摸摸来这鬼地方?
难道……是三表哥谢冲?
谢冲是府里另一个姨娘的儿子,人前唯唯诺诺伈伈睍睍,二人不甚熟悉。连话也没说上几句。
莫非是他?
下一瞬,屋内男子双臂用力将她拉进去,转身合上房门。眼见着二人距离越来越近,李妙善终于认出对方来。
面前之人,不正是大表哥谢允?
她大惊失色,大表哥怎会出现在这里?还将她拉进这黑不溜秋的房间?
李妙善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大表哥,她也就放心了。
二人相识多年,谢允的性子又一向平和温润,大表哥的为人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可还未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谢允手指抵在她下巴处,微微用力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低声笑着:“表妹似乎很诧异?”
“是啊,大表哥怎会在这里?青桐呢?”她以为谢允也是来看青桐的。
“青桐?她自然在你云山居的下人偏房中”。
“什么?”李妙善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不由怒道,“那门口两个丫鬟为何骗我?”
谢允幽深如狼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像是盯着自己期盼已久的猎物:“自然是得了我的吩咐”。
“你的吩咐?”眼见着他落在自己下巴处的手劲儿越来越大,李妙善挣扎着问:“大表哥为何要下如此吩咐?”
“自然是引表妹到这翠华阁来”。
“来这翠华阁做什么?”李妙善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始终不敢相信。只颤抖着声音小心道:
“表哥莫要与我开玩笑,姑母还在云山居等我”。
“自然是……干你啊”,他嘴角露出几丝讥诮调戏的笑,大掌忍不住轻轻抚摸上她面颊:
“表妹长得如此国色天香,这珍贵的第一次,不该留给好心收留你的表哥?”
“你在谢家住了这么些年,但凡吃的用的皆是上品。如今你将要嫁给太子殿下为妃,也该好好回报表哥了”。
“你放肆!”李妙善尖叫一声,右手用力挥舞,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旋在卧房里。
“我一直真心把你当做表哥,你怎会有如此龌龊的心思?!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如何对得起这些年来姑母的悉心教导?”
这巴掌打得实在不轻,谢允嘴角处流出几滴血迹。
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愉悦地把手放在方才被击打的地方,眼睛微微眯着,像是极其享受。
过了几秒才复把眼睛睁开,黄褐色的瞳孔幽深。其实,他跟谢枢长得有几分相像,尤其是那如出一辙的眼眸。
他骤然靠近李妙善,似笑非笑道:“悉心教导?你莫非真以为阿娘把你当成亲闺女?”
“你……什么意思?”李妙善不敢看他阴恻恻的面容,不自觉后退几步。待退到门口,退无可退之时,她转身想打开木门冲出去。
却不料男人的动作更迅速一些。谢允敏捷矫健的身子往前一扑,压住了门。又将女人双手握在一起死死禁锢在自己手里。
顺便腾出另一只手好心帮她拢了拢凌乱的鬓发,慢悠悠道:“你以为今日之事,姑母当真不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姑母是你亲生母亲,你怎可如此污辱抹黑?!”李妙善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敢置信。
也不敢相信。
她不信,难道这么多年的疼爱照顾都是假的?要是对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侄女没有一丝疼爱,那当年阿耶死时,姑母就不该把她接过来。
阿耶跟姑母不是亲生姐弟,若是不出手照顾她这个孤女,旁人也不会传姑母半分闲话。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定是谢允这个狗贼,想折辱她的身子,又怕她事后跟姑母告状,这才想出这等毒计来。
只恨她平日识人不清,竟发现不了谢允如此狼子野心!
“瑶儿妹妹,醒醒吧。收起你那天真烂漫的性子,阿娘把你接过来好吃好喝供着,不过是为了弥补她心中的不安和愧疚”。
“什么愧疚?”
“这个阿瑶妹妹就不必知道了。你只要清楚,你的第一次只能给我”。
谢允的目光陡然狠厉又灼热,几乎要在李妙善身上灼烧出洞口来。
“不!你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你们一家都是疯子!”李妙善在谢允的桎梏之下突然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人人都欺她、辱她、不放过她?
上辈子来了个谢枢还不够,这辈子又莫名奇妙冒出个谢允来。
上天何其不公!她年幼失去双亲也就罢了,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好好过平凡日子。
怎如此艰难!
这个人吃人的国度,这些脏心烂肺的谢家人!
李妙善内心悲怆,忍不住仰天大吼一声。颇有几分失意文人的心若槁木万念俱灰。
谢允志在必得。丝毫不理会李妙善的痛苦挣扎,自顾自解起她衣衫上的袖扣。
因李妙善急着出门看青桐,并未过多穿难解的衣物。眼下倒方便了谢允。
他呼吸粗重,眼睛露出的凶光几乎要把她吞灭殆尽。
不过半刻,衣衫便全被解开扔到地上。谢允急不可耐把人拦腰抱起,转身往拔步床方向走去。
掀开床上帷幔,里面是下人刚换不久的枕头被子。看来,谢允此举早有预谋。
李妙善攥紧拳头,无助闭上眼睛。眼角滚出泪来,旋即滑入发间消失不见。
谢允将她平放在床榻上,转过身三下两除二脱下自己衣物。又重新重重压上来,眼里满是**:
“瑶儿放心,表哥疼你,定不会让你不舒服的”。
明威将军的死另有隐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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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