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月等了老半天,最后皱着眉头冲着好像入定一样的梁浅一歪头,
“咋滴了?”
听到她的声音,梁浅眼光向下瞟去,然后眨了眨眼说道:
“你黑了。”
啥玩应?!!
钟晚月“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却在两步之后就被拉住了。
“我是来送种子的。”
“种子!在哪?”
看着钟晚月忽然又满脸笑意,梁浅随即温和的说道:
“在车上,我……”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挣脱了他的手走到了车门那里往车里面张望,
“哪呢哪呢?”
“在车上,我先开车送你回去吧。”
钟晚月依旧在车里寻找着,
“不用,我们这刚刚送走一车志愿者,我再坐你车回村子,总觉得好像不太对,你把种子给我就回去休息吧,等你哪天不累了,我做烤鱼给你吃啊,或者……”
钟晚月的话没有说完,梁浅忽然站在了她的面前,他一边将手伸进车里一边说道:
“这样也行,那就把车放在这里,我们走回去。”
梁浅说完话转身向村子里走去,可走了一段距离还没见有人跟上来,他回头看去,钟晚月居然还站在车子边上看着他。
梁浅笑的有点明显,
“走啊,想什么呢?”
“啊?啊!”
钟晚月瞬间回过神,小跑着跟上了梁浅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有多久没有这样一起走了呢?
十多年了吧!
那时候放学,两个人总是分开出校门,但走着走着却又会碰到一起,可碰到了一起,又会说不了两句话就又气的分开。
如今,她的身边依旧没有可以同行的人,而他的身边,应该会有不会分开的人了吧。
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不知道他结婚了没有
“喂!”
梁浅停在钟晚月的面前,
“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啊,怎么了?”
“哦。”
梁浅垂下眼眸继续向前走着,
“看来你的男朋友人不错,还会同意你志愿非洲。”
我就没有!
这句话被钟晚月瞬间压回了嗓子眼里,因为在这一刻,她隐隐觉得自己知道了梁浅为什么会问这句话。喜悦控制不住的从心里往外冒,她抿着嘴走快了几步,
“用不着他同意。”
“为什么?”
听到梁浅的声音飘忽渺小,钟晚月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粲然一笑,
“因为没有!”
话说完,钟晚月再也压抑不住上翘的嘴角,转过身步子逐渐欢快。而梁浅看到她的样子,愣了几秒钟才忽然忍俊不禁的跟了上去,
“为什么还没有?”
“你呢?”
“我,因为使命因为国家。”
你以为自己是岛国卧底公安啊!钟晚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使命和国家要你爱人呢?”
“我,有爱的人。”
心好像一瞬间被最坚硬的利器弹了棉花,钟晚月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她忽觉得自己的双眼好像有火焰想要喷出。可下一刻又有一丝心酸难过,最终所有的一切在脸上化为了失落,她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那恭喜了,什么时候结婚?”
梁浅依然微笑着向前走着,
“我不知道,要看她的意思,我不知道她以前是不是喜欢我,现在是否还喜欢,如果能确定,我随时都可以。”
钟晚月觉得脑子里绕了好几圈的线团,她追上梁浅看向他,
“什么意思,你爱的人不爱你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在问她。”
钟晚月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第一次跳的这么厉害,
“你在问谁?”
“我在问……”
“钟老师,梁先生!”
梁浅的话被阿普的喊声截断,同时他的胳膊也被跑过来的阿普拉进了怀里,
唉!
看着钟晚月低头叹气的样子,梁浅不禁弯眉笑起来,可随即就被阿普拉着快步向前走去。三个人一路走着,阿普听到梁浅是来送种子的,又是抱又要亲的兴高采烈表示感谢。梁浅将阿普控制在身边,回头看向钟晚月,
“你还没谢谢我呢。”
“谢谢。”
钟晚月敷衍的很明显。
梁浅停下脚步,拉住一直低头走路的钟晚月,
“怎么是这个态度?”
钟晚月抬起头刚要说话,却见梁浅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一手将种子放进女主怀里,一手皱着眉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中文的声音,居然是琼拉市发生了恐怖袭击,袭击还在继续,扩展的很快。电话里的声音快速说了部署计划,并要求梁浅立刻赶到最近的一个部署点集合。
梁浅在听到发生袭击的时候就已经往车子那里跑去,阿普一直在身后追问,钟晚月站在原地看着,直到梁浅上车启动车子挂了电话,她才举起手晃了晃喊道:
“下次再来能不能带点防晒?”
梁浅明亮的眼眸看向她,在转方向盘的同时笑着回答,
“当然!”
梁浅的车在满天的尘土中远去,钟晚月又和阿普说了一会话,就回到了帐篷里。将手里的种子放在桌子上,她数了数,一共有十多种,她把每一个都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心里想着它适不适合种在这里,让谁种,可总有一个想法随时都能打断她的思路。
天已经彻底黑了,她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最终还是关上了屏幕。
算了,现在应该正是忙的时候,打也不会有人接的。
她继续拿起种子看,一直到拿着种子闭上眼睛又睁开,看着明亮的帐篷她忽然坐起来,可也只不过是看着前方发呆了一瞬间,就起床开始洗脸吃饭了。
香蕉面包刚吃了一个,微信提示音就响了,她连忙喝了一口水就打开手机看去,
“我没事。”
是梁浅的对话框。
“不要担心。”
“那就好。”
钟晚月回完消息,坐在桌子边颓废着身体,他说没事就没事吧,虽然他的没事可能也就是没死罢了。
钟晚月猜的一点也没有错。其实不是梁浅的没事相当于没死,是整个维和部队的没事都相当于没死。
梁浅拿着手机躺在病床上,虽然及时阻挡了袭击的影响面扩大,但是雇佣军头目却还是逃掉了,而他也是身上多处受伤,一只手臂脱臼,连嗓子也被毒烟熏伤暂时发不出声音。想着这次不是很称心的胜利,他皱着眉闭上了眼睛,可下一刻,就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梁浅急忙把手机往枕头底下塞,但耳边已经传来了声音,
“没事,领导没来。”
梁浅转过头去,他的兄弟们一个个笑的很鸡贼,
“是不是那个谁,是不是她?”
梁浅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起身坐在床上看着兄弟们将好吃的堆满了一桌子,他刚想伸手去拿,却被打掉了,
“你不能吃,你的嗓子还没恢复,医生不让,这是我们拿来自己吃的,陪你聊天总不能饿死自己吧,你就喝点水吧!”
看着满屋子的哈哈大笑,梁浅终于忍不住带着笑意做势要出手,但就在抬起手的瞬间,一瓶罐头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别着急啊,最爱吃的给你留着呢!”
看着手中熟悉的黄桃罐头,梁浅抿唇一笑。
从村子和琼拉市集来往的村民口中听说恐怖袭击已经被击溃,钟晚月本来以为能够很快就见到梁浅,可没想到他又接到了临时志愿刚果金的任务。
从送种子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不说人,甚至连声音她都没有听到,只有隔上十天八天的一条信息。
好在,这一个多月中,她和孩子们种的蔬菜倒是有了点成绩。
其中,土豆辣椒和茄子都长的不错,只有黄瓜因为多种多样的原因没有成功。
不过,因为梁浅送过来的种子很多,钟晚月看情况就又和孩子们开辟了几块地来种能快速出苗的青菜类。
因为蔬菜长的越来越好,她的用心得到越来越多的宣扬,所以又来了很多的小朋友还帮忙。
人一多,她的计划就越来越完善,每日她和阿普带着孩子们在田间地头学习算数或者歌谣。很多的时候,她也会和孩子们一起唱着非洲的民谣回到帐篷中。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钟晚月照常在清晨就和孩子们去看蔬菜,今天的任务依旧非常简单——除草和浇水。
虽然活计轻松,但钟晚月也会设置一些关卡,比如哪个孩子能够回答上十道算术题或者背一首新学的古诗名言就可以当监工看着别人干了。
但是因为孩子们的年龄差异很多,所以只有几个稍微大一些的能回答上全部,可他们并没有选择当监工什么也不干,而是自主分成了两组,一组除草一组合作浇水。
钟晚月从容一笑,拿起水桶也想去挑水,可一转身,上午的阳光炙热而灿烂,梁浅却照样穿着深色的休闲服站在那里微笑。
钟晚月从惊讶转成微微一笑,
“回来了,你还好吗?”
“很好。”
梁浅转动眼眸看向钟晚月周围的孩子们,
“做的不错,看你的样子,倒不像是来志愿当教师的,而是来帮助农业技术人员的。”
钟晚月忍不住笑道:
“我可不能和技术人员比,他们不嫌弃我添乱就行了!”
梁浅微笑着没有说话,同时径直走到钟晚月的身侧将她手里的水桶拿过就往水源的方向走去。钟晚月猝不及防,愣了好一会儿才去追他,
“你等会儿!等会儿!”
梁浅没有回头,
“没关系。”
“哎呀!不是这样的!你等会儿!”
钟晚月小跑了几步终于拉住了梁浅空着的一只手,然后将另一只水桶放在了他手里,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哈!”
梁浅看着手里的两个水桶,垂下眼眸摇了摇头。不过,他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有了梁浅的帮助,今天的任务很快就完成了,眼看着日头到了头顶,钟晚月刚要领着孩子们回去吃饭,梁浅的声音就飘进了她的耳朵,
“这里离海挺近的。”
吃鱼?
她都吃了好几次了,也没什么——不对!她还欠着梁浅一顿饭呢!
“你想吃烤鱼啊?”
梁浅往树上一靠,并不看她,
“这么热的天,最好不要带着孩子们乱走,反正这里离海近,随便吃点就行了。”
也对。
钟晚月不置可否,拉着阿普就向通往海边的小路走去,
“你干什么去?”
“抓鱼啊!”
钟晚月回头诧异的盯着梁浅,
“我不会抓深海里那种好吃的鱼,所以让阿普帮我,怎么了?”
梁浅闻言伸手揉着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让阿普和孩子们在这歇着吧,我和你去抓鱼。”
“哎!诶?你知道哪种鱼最好吃吗?”
梁浅没有回答,拉着她顺着小路就跑向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