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爱国没想到稳操胜券的事能在眨眼间反转,但想起他派人查到的东西,他有些不死心,他不信老爷子能亲眼看着满意的继承人就这么有了污点。
“贺寒商你少污蔑我,你自己的作风问题是板上钉钉的事,污蔑我就能洗白你自己吗?”贺爱国看了眼秦婉眉的肚子,道:“这位乡下来的女同志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抵赖不了的,你在招待所里的所作所为可是事无巨细的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既然是你的未婚妻,既然你口口声声你提交了结婚申请,那为什么跟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说是表妹,这是贺家的还是张家的表妹?”
“爸,贺寒商污蔑我就是想让你对我失望还是置我于死地,我是你唯二的孩子唯一的儿子,你可不能不管我,当年我犯了错你生我气生了这么多年,如今贺寒商和我一样,你不能偏心。”
有些人在越心虚越紧张的时候话就格外的多,仿佛这样就显得自己占理似的,如今上蹿下跳的贺爱国,正是这样的人。
“我和你永远不一样。”
贺寒商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不会再多说,不论是贺爱国也好他也好,他们看似在设计对方,其实他们真正算计的人都是贺老爷子,贺爱国以他作风有问题为筹码,逼迫老爷子把当年那个不让私生子进入贺家姓贺的协议作废,最好能再让老爷子对他失望,借此上位。
而他,算计的是老爷子对唯一的儿子的最后一点顾念和维护,他要不了贺爱国的命,但是,他要让他和他们一辈子在后悔里挣扎忏悔。
别说乱搞男女关系这个所谓的作风问题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他未婚也没有对象,秦同志也是未婚没有对象,男未婚女未嫁,不过未婚先孕而已,又不是旧社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件事真的会影响他的前途,那又如何,只要能把贺爱国摁死,别说只让他止步于团长,就算从此当个普通兵,那他也毫不犹豫。
“我人是老了,但我还没老糊涂,”贺老爷子看了眼贺爱国,眼里难掩失望,“当年你做了那样畜生的事,为了我的一张老脸,为了我对你们姐弟缺失在成长里的教育,我委屈了寒商,我愧对张家故人,可是你丝毫不知足。华夏有那么多埋头种地的农民一辈子吃不上一顿饱饭,你沾着我的光当着官拿着工资吃着商品粮,你们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以权谋私,受贿,借用我的名义给人大开方便之门,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啊。”
贺老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一瞬间有英雄迟暮的悲凉。
贺爱党被贺老爷子的话语捎带着指责之后不乐意了,振振有词道:“我妈一个人拉扯我们长大,你是国家的英雄却不是个好父亲,沾你的光怎么了,你奋斗不是为了后代你为什么生我们?”
贺寒商见贺爱党理直气壮的狡辩,冷声道:“这些年你一有事就拿奶奶打感情牌,你真要记得奶奶一个人含辛茹苦养育你们的不容易,你们就不会做抹黑爷爷名声的事!”
贺爱党反唇相讥:“那些首长哪个像老爷子一样六亲不认,你享受着老爷子的资源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贺寒商是我孙子,但是他走到至今没有动用过一丝一毫我的人脉和影响,全靠他自己出生入死拼来的,”贺老爷子解释了一句,又道:“既然这个家迟早要散,那今天就彻底掰扯清楚。”
“国家分给我的一套四合院养老的,我是要留给寒商的,还有两套房子,你们二人一人一套,”贺老爷子看着自己这一双年过半百却活的还没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清醒的儿女,最终还是道“贺爱党,房子过户给你之后,把你那些违规占用国家机关岗位的亲戚从哪儿来的打发回哪儿去。”
见女儿要说话,老爷子直接道:“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他又看向贺爱国,道:“贺爱国,你搬出军区大院,我希望你主动向组织交待你犯的错,最后能落得什么结果我不会插手。”
最后,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贺寒商脸上,目光仔细描摹着大孙子那跟他三分像的眉眼,苍老但依旧锐利的眼中有唏嘘但更多的是满意,“寒商,爷爷这一回不会再委屈你来粉饰太平,你想让爷爷看的事情爷爷这一次看清了,这么多年老了心软了眼睛也老眼昏花耳聋了,爷爷最怕你为了仇恨和大人的错耽误了一辈子的人生,如今见到你也有了牵念的人,爷爷高兴。”
“不是,爸,我没有……”贺爱国彻底慌了,他就要站起来往老爷子跟前去解释祈求,可是贺寒商淡淡的看向他,那眼里的冷和杀意让他心下一惊,霎时就愣在了原地。
“你们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贺老爷子朝贺爱党和贺爱国挥了挥手,“我自认为在法律和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给你们行使了贺徵的儿女能享受的所有特权,这些年借着我的名义你们也没少捞好处,伸手必被捉,与其等你们真犯了大事,腆着我这张老脸也兜不住的时候亲人再反目成仇,不如如今就这样把家分了吧。”
老爷子把该说的都说了,扬声道:“小李,送客。”竟是丝毫不给贺爱国和贺爱党求情的机会。
警卫员小李应了一声是,及时出来对二人敬了个礼,道:“贺主任,您二位请回吧。”
贺爱党脸色难看不已,她不过是京市东区的妇联主任,京市妇联主席要退休了她就想活动活动,结果却闹成了这样。
不管她如何后悔显然已经迟了,贺爱国倒是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他如今也知道了这是贺寒商设的局,就是想毁了他的前途和家庭,他临走的时候,看向秦婉眉,忽然道:“小秦同志,你说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能下死手的男人,你敢托付终身吗?他利用你来设计我,他七岁就敢杀人,你可要小心啊。”说完,也不管屋内的人怎么想,他转身大步出了房门。
贺寒商一脸平静的等着贺爱国说完,直到他走了,他才把目光落在秦婉眉脸上,冷静的看向她那双桃花眼,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去迎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厌恶失望和恐惧,但都没有。
那双眼里只有淡淡的欣赏。
“小秦啊,我家的事让你见笑了,家不像个好家,但我孙子是个靠得住的好男人,我老头子午睡去了。”
贺老爷子脸上瞧着一脸轻松,说完话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爷爷,”贺寒商先警卫员一步一把扶住了老人的胳膊,他看了秦婉眉一眼,扶着老爷子往房间里走去。
扶着贺老爷子坐在床上,最终,贺寒商还是道:“爷爷,对不起,让您伤心了。”
“不伤心,爷爷老啦,你及时纠正了爷爷犯的错,爷爷不伤心,你去跟小秦好好说说,如今孩子都有了,两口子过日子可不敢有疙瘩,我就等着抱重孙子了,去吧。”
贺老爷子给他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又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挥手就让贺寒商出去了。
贺寒商知道,老爷子伤了心要一个人静静,于是沉默的扶着人躺下,把本打算解释的关于对象和重孙子的真相又咽了下去,给他盖上被子,这才转身出来关上了门。
来到客厅里,一抬眼正好跟坐在沙发上的人视线撞在了一起。
贺寒商垂在身侧的手攥了下又松开,走过去看着秦婉眉的眼睛,鼓起勇气道:“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好啊,你想解释什么?”秦婉眉点了点头,看着他答应的十分干脆。
贺寒商看了眼张姐的卧室,出声道:“那去二楼?”
他怕张姐万一听到了,老爷子被儿子女儿孙子连番算计,本就大受打击,如今要是知道孙媳妇和重孙子是假的,会更加难过。
“你带路吧,”秦婉眉说着起了身,跟着贺寒商的脚步往楼上走,昨天崴的脚上楼梯还是会疼,一只大手沉默的扶住了她的胳膊,带着恪守的礼节只扶着她小臂处,尽量避免跟她身体接触。
到了二楼贺寒商的房间,冷硬的风格大概和军区宿舍没两样,秦婉眉没多打量就坐在了贺寒商对面的沙发上。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贺寒商给二人倒了水,开始讲他的故事。
“我妈叫张忆安,民国之前张家是世家大族,乱世之后张家转而经商,创建了姑苏最大的商帮,我舅舅和外公为实业救国东奔西走,后来抗战时期更是向我党捐款捐物,这样清醒能干的一家子人却出了我妈一个另类,她喜爱唐诗宋词,也爱莎士比亚和泰戈尔,她多愁善感怜贫惜弱,她执着又纯粹,十八岁留学回来在码头遇上了做苦力的贺爱国,富家千金对穷小子一见钟情,以死相逼执意下嫁,没想到结婚没两年,抗战结束,吃软饭的穷小子成了司令的儿子,而张家的千金,在兄长死于战火之后全家伤心出了国,只有她,孤身一人为爱来到了京市,到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建国那一天,我出生了。”
打扫干净屋子再娶妻,把仇人收拾了就结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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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