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一行人并未在观音山待很久,因为周翠翠觉着没必要了,收了自己的歪心思,下山后匆匆回了家,田螺在后面道:“周翠翠,你慢点走,小心伤。”
周翠翠攥紧手心,用不着你关心,收起你泛滥的好意吧。
田螺目送周翠翠离开的背影,疑惑道:“她怎么了?”
奉兰辞沉吟道:“田姑娘,你不觉得难受吗?”
田螺扭头:“难受什么?”
“那位周姑娘心思卑劣,她并没有真心拿你当朋友,方才还取笑姑娘的肤色。”奉兰辞提醒道。
听言,田螺怔住,迷蒙道:“啊?她有在取笑我吗?”
“哈哈,我根本没注意呢......奉公子多谢你提醒,我不在意她取不取笑我,而且她说得也是事实呀,我就是黑,还有周翠翠她可能......的确没把我当做朋友,但是我和她以前真的是朋友来着,只是后来她疏远了我,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
奉兰辞道:“田姑娘,你既然知晓,为何还对她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你再这样会吃亏的。”
田螺仰头看他,开口道:“因为我还把她当朋友,当很久不联系的朋友,我的脑袋里还记得过去我与她之前的点点滴滴。她如今突然来找我,我虽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我还是希望借此机会和她继续当朋友,即便结果最后不如意,我也没有遗憾了......嗯——当不了朋友了,当熟悉的人也好啊。而且周翠翠不是坏人,她的优点超级多的,人又好看又细心,做事也认真,以前经常送好吃的给我。”
她娘没说不准她跟漂亮姑娘玩。
“反正我就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自己觉得高兴就好了。”田螺露出八颗牙齿,笑容明亮纯粹,一瞬间,周围所有黯然失色。
奉兰辞静静注视田螺。
田螺骤然反应过来,忙着回话,竟然忘记保持距离了,思及此,田螺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撒腿跑远点,才道:“奉公子,那个,不说啦,我还有事,先不回去了。”
奉兰辞:“田姑娘,我不记得路。”
“啊?”
田螺感觉天塌了,生无可恋之际,她突然看到旁边的招财如获救赎,嘿嘿嘿奸笑一阵,就毫不客气出卖招财:“奉公子,我让招财带你回去。”
“招财,你带奉公子回去,听到没?”
招财吐着舌头,围着田螺转,表示自己想跟着她。
田螺蹲下来,悄声道:“好招财,好狗狗,你要是听我的话,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狗,我回去奖励给你一个、一个鸡腿!”
招财眼睛顿时亮了,田螺微笑:“就这么说定了,奉公子,我先走了。”
田螺开开心心迈步,脚步一蹦一蹦的,跟去觅食的兔子似的。
奉兰辞目送田螺,哪怕她爬了一座山,依旧朝气蓬勃,精神气很足,让人移不开眼。
走了两步,田螺停下来,诶,不是,她背篓呢?她背篓去哪里了?
那可是她最喜欢的背篓。
田螺慌了神,着急忙慌四处寻找,结果什么也没看到,急得在原地打转,她想会不会是落在观音山了?
正当她回忆时,奉兰辞道:“田姑娘,怎么了?”
田螺双手抱着脑袋,愁眉苦脸道:“我的背篓不见了。”
奉兰辞看她背上的竹篓子,道:“你不背着吗?”
“啊?”田螺迟钝地扭头,看到自己背上的背篓,失而复得的欣喜顿时冒出来,她抬手摸着背篓,“原来在这啊。”
须臾,田螺后知后觉尴尬,“咳咳咳,奉公子,多谢提醒。”
“无妨。”奉兰辞忍俊不禁。
离开前,田螺想起某件事,小声道:“那个,奉公子,你的脸不疼了吧?”
奉兰辞:“不疼了。”
田螺松了一口气,挠挠后颈:“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我走了。”
.
观音山一别,周翠翠再也没有来找田螺,像是忽然消失了,田螺并未觉得奇怪,因为当时分开时周翠翠没有说还会再来。
眼下她的烦恼正多着,也不适合去找周翠翠,她便将此事暂且搁置。
田螺如往常一样,一边忙活家里的事,一边不忘躲避令人在意的奉兰辞。
在她的努力之下,奉兰辞根本没有机会和她说话。
过了五日,下了一场太阳雨,空气中弥漫这泥土的味道。
田螺心里想着各种杂事,刚要出去,后领子就被人拎住了,“田姑娘,小心门槛。”
田螺吓了一跳,听到提醒,脚步倏然顿住。
奉兰辞放开田螺。
田螺跳过门槛,走了好几步后才道:“奉公子多谢。”
自那日观音山后,田螺与奉兰辞之间再也没有好生说过话,两人之间气氛微妙,田螺一见到他就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奉兰辞:“田姑娘,你要去哪?”
“我去割草。”
奉兰辞道:“田姑娘,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想告诉你。”
田螺一听就想跑。
“田姑娘,且慢,听我说完可以吗?”奉兰辞请求道。
听言,田螺收回脚步,人家都开口请求了,她不好意思拒绝,更何况奉兰辞这读书人性子挺好的,做饭好吃,说话也温声细语的,没有架子,就是脑子不太好,令她困扰。
干嘛要喜欢她呀?干嘛非要开口说喜欢她呀,就不能埋在心里吗?
若非奉兰辞样貌中了田螺的忌讳,田螺愿意同他结交。
“你要说什么?”田螺一脸戒备,打定主意情况不对就跑。
奉兰辞凝视田螺:“田姑娘,我得走了。”昨夜他收到亲卫的飞鸽传书,他被找到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了,京城也派锦衣卫过来协同查案,他必须得回去应付,不想将那些人引过来叨扰村子的安宁。
田螺怔然,失声道:“你说什么?”
奉兰辞郑重作揖行礼:“田姑娘,我要离开了,多谢你这些时日的收留照料。”
田螺瞪圆眼睛:“你、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
奉兰辞:“非也,而是家中有变故突发,需要我回去处理。”
田螺:“哦哦,那你真的要走了?”
“是。”
啪啪啪,爆竹炸成无数的花。
田螺不可置信捂住嘴巴,表情惊讶欢喜,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真的?你、你什么时候走?”
“就今日,等会便有人来接我。”奉兰辞道。
听言,田螺激动得左顾右盼,手足动来动去:“哈——不对,天、天、天呐!”
奉兰辞终于要回家了,想必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苦恼也会随之消失,什么喜欢,什么求娶都给她滚一边儿去!呜呜,她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太好了太好了!!
哦耶!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田螺止不住激荡的心情,非常想与人分享此时此刻的喜悦,于是跑出去逮住招财,牵住狗的两只前爪子跳起舞来,复觉得不尽兴,将狗抱起来在原地转圈圈。
招财惨遭无妄之灾,歪着头眼冒金星。
奉兰辞:“田姑娘,你怎么了?”
田螺顿时清醒,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当,立马放下招财,解释道:“我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感觉自己浑身充满力量,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拳能抡死一头牛,所以想发泄一下。”
怕奉兰辞不信,田螺抬起腿用力踢地上的石头,石头飞出篱笆掉到外面,安静一瞬,田螺忍不住抱起自己生疼的脚,呼呼两下,再举起自己的手臂,用力鼓起臂上的肌肉拍了拍,哈哈笑着去打水,提着两桶水嘿嘿嘿举高高,才去厨房把里头的水缸满上,末了嗷一嗓子:“奉公子,既然你要走了,那在你临走前就让我最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再好生给你做顿丰盛的晚饭!”
田螺说完转身在厨翻箱倒柜,发现没什么肉,她跑出来道:“家里没什么好菜了,我去外面找人借点,你等我哈!”
田螺像风一样出了门,一出去,脸上的表情再也没有收敛,疯狂大笑,好似便秘一个月后突然通畅了的样子。
不过这顿饭并没有做成,因为田螺揣着食材回家后,来接奉兰辞的人已经到了。
还是之前的两人,这回田螺知道他们名字了,琴风和琴雨。
见人已经来了,田螺当然不可能再做饭耽误时辰了,转而把食材全给奉兰辞,让他在路上搞熟了吃。
“奉公子,一路平安!”田螺满怀热情将人送到门外。
奉兰辞道:“田姑娘,我的心意从未改变,我希望你能考虑,莫要忘了我。”
“嗯嗯,我会的。”田螺心情好,话没过脑子就吐了出来,说完后她才知晓奉兰辞在说什么,本来是想纠正,但思及奉兰辞回京城,与她天各一方,相见一次都不容易,加上奉兰辞回家后保不准脑子蹭的一下清醒了,从而认清自己的感情,明白自己只是把感激当成喜欢,届时他就会忘记她。
从今往后,后会无期。
田螺不住窃笑,太棒了,不过他说得那句“莫要忘了我”怪肉麻的,真受不了。
与此同时,奉兰辞眼睛亮了一下,嘴唇翕动,正要说什么,田螺冷不防道:“对了,奉公子,你回家后记得找个厉害的大夫。”
治治你的病。
奉兰辞困惑:“田姑娘,这是何意?”
田螺故作忧伤,只道:“奉公子,快上马车吧,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莫要让家里人久等。”
“好。”奉兰辞踩杌子上马车,启唇开口,然而田螺根本就没注意听他的话,此时的她心神全在两匹马身上。
天呐,这是马吗?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嘿嘿,我就偷偷摸一摸。
“啪!”田螺拍了下马臀,车轱辘声响起,奉兰辞撩开车帘望向田螺,田螺朝他招手,咬着嘴唇佯装不舍道:“奉公子,一路走好。”
奉兰辞默了:听起来像送他上路。
他只是暂时离开,又不是去西天取经不回来了。
对此,田螺一无所知,满心以为她与奉兰辞后会无期。
马车渐行渐远。
眨眼间,田螺叉着腰,神采奕奕,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终于走了,终于走了,得庆祝,大大的庆祝,走,招财,我带你上街去,给你买鸡腿吃!”
招财兴奋地跳到田螺身上。
田螺用手包住招财的嘴巴,道:“不成,得等等,现在走说不定会在路上碰到。”
“什么都不想做,先去睡个好觉,走,招财。”
招财:“......”
田螺从屋里搬了竹榻出来,放在树荫下,她用凉凉的蒲扇盖住脸,倒头就睡。
招财不满而幽怨地盯着田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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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