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雨落 第3章 入学

“这么说来，敬妃今早处置了大皇子的贴身侍女，是你的手笔？”卫谨允放下手中的花剪，看向寐哀。

寐哀失笑摇头：“不过孩子们之间打闹，不小心弄丢了个玩意，称不上什么手笔不手笔的。”

这孩子倒是谦虚，入宫一个月不声不响，一响就放出了招大的给她看。

“本宫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卫谨允放下茶杯，花瓶枝头的花瓣飘摇落下，激起浅浅涟漪。

银白的雪被难得晴朗的阳光映的刺眼，湛蓝的天空接着红瓦，连着玉砌般的雪幕，忽略口呼出的雾气，竟有一种不必裹上大氅的错觉。

寐哀站在国子监门口，心中有些忐忑。

以前在昭华寺，没上过正经学堂，只每隔几日有夫子前来授业，其他时间她想获取知识，就只能在昭华寺的藏书阁翻阅那一本本古籍。

学堂，还是第一次。

“姐姐～”一个小女孩不知从哪蹦出来，杏眼圆脸，看着煞是可爱，“姐姐怎么一个人站着？”

也不能半个人站着吧。

寐哀仔细辨认了一下，这孩子十三四岁的样子，应当是五公主？

寐哀不确定地猜测道：“纤约？”

寐纤约笑着点头，凑上前抱住寐哀的胳膊：“可算让我盼到姐姐来了，姐姐可要好好陪我～”

寐哀对寐纤约的态度有些迟疑。

她还把事情都筹备好，也没有朝柔妃表露结盟的意愿，寐纤约怎么对她如此亲近？

寐纤约依旧扬着笑，拉着寐哀就往国子监内走去：“快走吧，待会儿遇见大皇兄就晦气了。”

“谁晦气？”

寐纤约的话音还未落，一道声线慵懒的男声就接过话，好像不是路过，而是在这等着对方说出这话似的。

寐哀回头一看，那人长着一双极其妖冶的蛇眼，面部线条也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柔和，却因为眼底的野心显得半分也不媚人，只让人看着隐约感觉后背发凉。

“三妹妹。”寐玄烛勾唇一笑，“真是好久不见哪，上次见面你还是个不会走路的小孩子呢。”

寐哀没搭理这句话的玩味，只道：“以后还要皇兄多多指教了。”

上次见面你还是只穿个肚兜的小孩子呢。

寐哀心中吐槽着，寐纤约接下了攻击寐玄烛的工作：“大皇兄还是少说话吧，待会儿迟到了被夫子罚抄书。”

寐玄烛脸色一顿，看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寐纤约趁机拉着寐哀就溜。

“哼，每次都被我坑着抄书，看来上次还是少了……”寐纤约嘟哝着，让寐哀不禁有些好奇。

“你经常害大皇兄抄书吗？”

“对呀，我抄五遍他就得抄三遍，我抄十遍他就得抄八遍！”

合着每次都是连累人家啊，寐哀还以为这小家伙还真有什么手段呢。

话又说回来，寐哀回头看了眼身后抱着一盒卷轴的碧螺，到底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

寐栖迟说不准哪天突然想起来就把她嫁出去了，她得朝夕必争地去为自己筹谋势力。

虽然不清楚纤约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亲近，但对她来说总归不是坏事，还能帮她一把。

这么想着，寐哀伸手将碧螺怀中的卷轴接回来。

“姐姐手上是什么？”寐纤约好奇地看着寐哀手上握着的卷轴，进入室内也有一会儿了，讲堂里暖碳烧的足，寐纤约也把大氅褪了下去。

寐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卷轴展开：“这不是还有段日子就要新年了，我这打算找夫子、高僧们题题字，凑个百福图，五妹妹可想做这第一个题字的？”

寐纤约扬起嘴角，心里有些得意，拿起笔舔了舔墨：“那姐姐可算是找对人了。”

笔尖落下，行云流水地落下一个笔锋酋劲的“福”字。

寐哀看完，十分捧场地抚掌：“五妹妹的字写的好，可算是为我这幅字开了个好头。”

“她的字算什么好，龙飞凤舞的。”寐玄烛的嗤笑声又一次传来。

寐纤约眼一瞪：“你老跟着我们干什么？自己没点事做吗？”

寐玄烛呛声：“三妹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就不许看了？”

寐哀见要吵起来，连忙将手中的笔往寐玄烛手里一塞：“皇兄既然来了也没有不题的道理，皇兄不如露一手给寒骨看看？”

寐玄烛轻扫视了一眼寐哀：“行，那我就露一手。”

寐哀表情僵住一瞬间，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

还以为刚才被寐玄烛看出什么了。

寐玄烛的小楷字迹娟秀，字迹工整，观赏性十足。

寐哀左看右看十分满意，感谢这两人相争，让自己的计划轻松进行了一大半。

“百福图吗？”一道清凉透彻的声音传来，寐哀抬眼一瞧，面前人温润如玉，一身书卷气。

寐哀在脑中飞速推断着此人是谁：“是啊，新春图个彩头，公子也来添上一笔吗？”

路皎迢正准备应下，却被寐纤约冷冷打断：“路公子？不太合适。”

寐哀在心里默默翻译：你也配？

这下寐哀是明白寐纤约为什么跟她玩了。

这可不是呆在她身边给她招黑吗？寐纤约有柔妃铺路谋划，她谁也没有，在国子监不能同各公子小姐交好，她如何培养自己的势力？

路皎迢怔愣一瞬，不卑不亢道：“三殿下心胸广阔，想来即便是路边乞儿想留字，三殿下也只会道‘民胞物与’。”

寐哀心中对此人更加赞赏：“公子说得不错，何况这字也算是我求人办事，怎会轻视公子呢？”

路皎迢忙拱手：“不敢当，不过题一个字，怎敢自居邀功？”

“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寐哀不再说客套话，直接地抛出橄榄枝。

路皎迢道：“在下姓路，名卿，字皎迢。”

路家？应当是太傅路家。

寐哀心中不禁生出几丝拉拢之意。

太傅路柏舟，是隽永三年中榜的探花郎，当了官后每日都劝陛下勤政宽厚，陛下被念叨烦了，就把人打发来国子监做了太傅。

寐哀想到这，禁不住想多交谈几句，却被寐纤约拉开：“姐姐，待会儿太傅就要来了，我们快些坐下……”

寐哀对这蛮横的小女孩暂时没办法，只好跟着寐纤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