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太子册立一周后,皇帝隐疾突发,卧床不起,一应大事便皆交由太子。
孟时谦在牢狱中已待到发霉,却左等右等也不见父皇来亲审他,正自思量,季天瀚却过来了。孟时谦如遇救星一般,忙上前去,只问他上次所托之事如何。
季天瀚没说什么,只叫狱卒把牢门打开。
“殿下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快快去沐浴更衣,随我走一趟。”
“诶!”他连忙点头。
“陛下隐疾突发,眼下卧病在床,怕是没太多心思听你说话。不过我倒也可以提醒殿下,你若去用心侍疾,感动了陛下,赦你之罪也并非没可能。”
孟时谦一瞬瞪大眼,拱手道:“多谢季大将军!但我如今戴罪之身,想要侍疾恐怕不太容易……”
“那就要看殿下自己的本事了。”季天瀚道:“本将军只能说到这里。别磨蹭,搞快些!”
“是是,是!”孟时谦连连点头,因跟在季天瀚身后,被左右两个兵丁押着出去了。
两个月后。
淳熙走在回国的路上,终于与前来接应的人相遇。她拿出哥哥送的墨色莲花为凭证,为首的人确认了她的身份后,便邀她在一豪华客栈暂时歇下。
他们要包下整个客栈,老板违不得令,便要将昨天才住进的一队人赶出去。那队人自是十分不平,却也没有办法,当晚就被赶了出去。
入夜,大半的人都睡了,只留了三两个守夜的。淳熙睡不着,就起来看月亮,在廊上遇见了为首的小伙子。
“九公主安。陛下让我转告您,好好歇息,凡事有他来安排。明日一早您要沐浴更衣,随我们大架回国。”
哥哥这是要给我排场,她想道。“劳烦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低头道:“在下楚言,是陛下身边的人,公主大可放心。”
“楚言,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在下跟了陛下有近十年了。”
“噢。”她正要说些什么,忽眼尖儿看向下头道:“那几个是什么人?”
楚言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讶道:“是被赶出客栈的那些人。”
话音刚落,忽听楼下几声惨叫传来,楚言大叫道:“不好!”便说:“公主殿下先回房间去,我下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这怎么行?!”然而不待他阻止,淳熙却跑得比他还快,转眼已经飞奔在他前面了。他赶紧想要追上她,来到楼下,场面已然大乱。这必定是被赶出客栈那些人怀恨在心,晚上伺机报复!他心想。
黑夜中血色也是深深的,热热地溅到脸上。淳熙握着匕首闯过一片混乱过去,杀得最欢的那人一回头,眼神就撞见了她,忽地爆发出复杂的光芒。
她并没有后退,淡然打量着他。他看上去,是那队人的头子。身量很高大,功夫也十分不错,隐隐约约似乎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贵气,只是脸生很难看。
他飞速朝她奔袭过来,淳熙闪身一避,下一瞬便与他打了起来。
他的剑法很快,她能知道那是很上乘的功法。此人莫非是个江湖高手?这队人又是要去干嘛的呢?不论如何,他刚才杀了那么多人,也没必要手软。心下想着,手上的功夫也越发狠辣,招招致命。
“九公主!”楚言的声音穿过血光传来,格外刺耳。他奔袭过来,想让她离开这危险之地。
同时被刺激的却还有她的对手。他的剑忽朝她心口而来,却止在一指之差的地方,闪电间她反手将匕首捅进了他的心窝。
“你们的头领已被我杀了!不想死的,还不快滚!?”尖亮有力的声音响彻在整栋楼中,耳边听见了兵器落地的声音。没多久,人就慢慢散了,声响也没了。
“公主殿下!”楚言终于站到她面前,惊见她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面不改色,脚下倒了一个人。他已经没了气,双眼却睁得老大,一直看着她。
“不必惊慌。”她淡淡道:“是他们动手在先,回去了我也会如实向陛下禀明情况的。”
若非亲眼看到这一幕,无论在传闻中听过怎样的淳熙公主,楚言都是不敢相信的。
她生得那样好看,为什么还能杀得人呢?
“哦,这队人是什么来历,还要烦劳你去查清楚。”她说。
“这是自然,回头我会吩咐。”楚言看着她,“公主没受惊吓就好。”
淳熙哈哈大笑,“若是这都能吓到我,我早死了一百回了。”
“公主,以后这种话可说不得!”
“哦。”她调皮地看他一眼,“知道啦!”
翌日清晨,阳光和暖。现场已被清理干净,好像什么也未发生一样。接近午间时分,淳熙梳妆好了,盈盈下楼,走出客栈大门。
一辆豪华马车已在楼下恭候着她,随后护送的骑兵卫队人数近百,整整齐齐地排了老远,阵势盛大。众人只一见那红色的丽影现出,纷纷目光致意过去,一瞬哗然,乱了秩序。
这是她第一次穿上盛大的公主衣装。本是天生丽质,再加装点,更是华美逼人,灼灼伤眼。
“我说这同样的装扮,怎的九公主穿上身就与别的公主不同呢?”
“九公主竟然这么漂亮,咱们今日算是开眼了!”
“这才是我南诏的公主哇!今儿看了她,竟觉得往日看的那些都不是公主了,像是歪瓜裂枣。想来即便是貂蝉转世,也就是如此了吧!”
“嘿你还你别说,九公主这么美,先皇为何舍得让她去北齐呀!?”
“这谁知道?大概是脑子生锈了吧!”
“哎也不知今日是谁给我们的胆子,敢说出这些话来……”
“都说什么呢!?”楚言大喝了一声,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立马止了。
“殿下,请上车。”他恭敬地对她做出请的姿势,左右两个漂亮丫鬟上前搀扶。淳熙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对待,不很习惯,但还是就着她们上了马车。
这车里就像一个小房子,一应设备陈列齐全,又华丽得很。她在一个舒服的软椅上坐下,将裙子理顺了,只听外头响亮有力的一声喊,队伍便出发了。
垂金流苏随着马车的颠簸在耳朵两边摆来摆去,她伸手理了一下,又理了一下,它们还是不听话。她本想把它们拔了干净,转念一想却又知道这些衣服首饰都是哥哥的一番心意,心便又安定下来。
这身衣服,确实很漂亮呢,做工精致不说,还如此合身。看得出来,是哥哥特意让人为她定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