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南柯非梦蚁穴蛀王府,巫萨为媒祺王承旗鼓。(八)祺王歌。
二月二龙抬头,是大日子。春节时,北境下了好多场冰雹,闹了雪灾。春日的祭祀便因此挪到了二月二。二月二又是祭祀福德正神的日子。祺王上谏,将祭山挪到了坤元观。
二月二在民间又叫做农事节、卖身节。卖身二字本来是指古代务农的长工的,演变到宁国如今,便被许多窑子里的哥儿们看重。都要在这一日去祈福敬香,期盼能被心仪的女客人买走,有个好归宿。也有的要带着自己的情娘、恩客去订立契约,许诺将来会私奔或者赎身。
那蹁仟小倌儿被老秦养肥了性子,原本央着和她一起去庙里祈福,再定了契为他赎身。老秦要去护卫唐王,又不能透露唐王的踪迹,便反悔,只说了些推辞的话。蹁仟便以为她支支吾吾定然是要找旁的男人去,或是碍于家夫威严,不敢为他赎身。
怕被旁的男人在这一日撬走他的好恩客,一时头热,竟做出了在唐王府不远处去堵着老秦的事情。
小厮同他说,没看见秦小姐回秦府,想来应该是在唐王府值宿。便要在此处等着,看老秦是不是要在今日去给旁人赎身。
可唐王府的侍卫哪里是吃干饭的,藏在门外墙边的两人一下子便被发现了。侍卫们扭送着二人,以为是来暗害唐王殿下的,要上刑问供。那蹁仟小倌儿害怕得慌了神,连忙喊叫道,“官奶奶,别抓我,我是秦教头的人!”
唐王凝视着那枚玉佩。皱起眉来看着这个姿色不算多么出挑的哥儿。
“唐王殿下明鉴,这真的是秦小姐的玉佩。我们二人,只是···有事求于秦小姐,才会经过此处。绝不是来叨扰殿下的!”
秦江雪刚刚点好人马,将巡防的事情训话。才来到王府门口,看见自己的姘头跪在地上,唐王手里握着那枚自己给小倌儿的玉佩皱眉。
唐王瞪了她一眼,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嘿嘿笑。
“被男人闹到王府门口来,真有你的!”她将玉佩往江雪身上一掷,打在老秦的胸口,刚好被灵巧接住。
“本王还不够跟你难堪的!自己的事情自己拿回去处理好。男人都管不住。以后如何管得住三军?”
这话说出来,江雪便知道唐王不是真的生气。她嘿嘿一笑,扶着唐王上马车。又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将小倌儿带了下去,又作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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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满的鼓声叮咚作响。鼓背的铜钱摇晃有清脆的铃铃声。
宗教、神学是政|权表面上的来源,哪一任君主都很重视、在意。时任萨满的礼王萧姝翡,问过了神明的旨意,玄之又玄地说,神欲将神鼓与旗帜传与祺王。祺王成为了新一代司掌祭祀的王。
上古时期,王是掌管治水和祭祀的人。有七皇女百里婌润的例子在前,太和对祭祀之王的人选斟酌了很久,后来又对祺王敲打了很久,才会在此刻令上一任萨满亲王萧姝翡将旗鼓传与祺王。规矩之中并没有亲王之中一定要有一位祭祀王,但有一位执掌祭祀的亲王却是百姓的期寄。百姓渴望财运,渴望和平,渴望天神的庇佑,将这些都寄托在了一位祭祀身上。
太和当然要满足百姓这样的需求。
祺王穿上玄黑色的萨满战袍,从萧姝翡手中接过五色旗杆。
围观的呼喊声震天响起,古老的调子唱起,“雨雪啼,祺遇!雨雪熟,祺毓!山神歌,祺谕!天作恩,祺预!”
礼毕,意味着祺郡王即将成为祺亲王了。若没有其他亲王被弹劾,便是没有任何一个位置留与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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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前几日你高烧不退。怎么现在能下地了,看着还是脸色不好?”唐王在案几上笔走龙蛇。
岑时毫发觉了她的绘画技法有些许变化,似乎受了卫凛冽的笔法影响,心里闷闷起来,却未停下手中磨的墨。
“只是胃口不好。”他的语气淡淡的,自从上次见到唐王狠辣的一面,他心里就分外惶恐。好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九娘已经消失在时光里一样。
“多谢殿下关心。”他还是谨记周全礼节。
唐王停下笔,撇了他一眼,看出来他不高兴,“我看今日的梅子玫瑰汤你倒是用得不算少,要不要小厨房再做些与你?”
时毫淡淡一笑,“多谢九娘,的确好喝得很,却怕多饮胃酸呢。”
“好,那我让她们明晚再送到你房里。平阴进献来的重瓣红玫瑰,拿来烹煮香饮子,或是香汤沐浴都是极好的。除了皇宫里,便是只有显王、孝王和咱们府上有。”
“这样金贵,侍身可不敢拿来沐浴了。”
话到这儿,听得外头禀报。是侧夫人收了传召,晚膳后来有事回禀唐王。
侧夫人瞥见了岑时毫的身影,以为唐王会叫他回避。得来的,却是唐王叫他一同坐听王府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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