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图月亮 第2章 珍珠包

“14级是凭颜值选班干吗？”

军训已经结束，按照学校的惯例，在正式上课之前几位上一届的班干部过来讲讲纪律要求和一些学校琐事。

“这是人类能有的腰线吗，这么细。”

“开学的时候就知道那个特别漂亮的学姐是咱们的直系学姐，没想到近距离接触更精致，你们知道真人手办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们……”邵冬阳纳闷，“难道学长不帅吗？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啊喂？”

一名女同学诚实地说，“学长其实也挺帅的，但是没办法被学姐衬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其实我根本没注意讲了什么，我全程都在看脸。”

“不怪你，他们决定让梁之兮来讲学习经验的时候就应该预测到，这谁能听的进去？”

“庸俗，你们懂什么，蝴蝶背，天鹅颈……身材才是仙品！”

“我跟你们这帮不懂腿的真是没话好说。”

“就没人是手控吗？修长又白皙，果然是拉小提琴的手。”

15国贸的班长是个女孩，对这些学长学姐的事情了解的多一点，“经管学院坐神知不知道？”

男生瞪圆了眼睛：“不是吧，学姐看着很会玩的样子。”

班长摇摇头，“其实她很努力。”

邵冬阳侧头看向一旁的程璟，“你在画什么？”

自从14级几位班干来了之后，下面就没有停止过窃窃私语。

没办法，前辈们的存在实在是太耀眼了。

只有程璟，没开口说过话。

只是握着笔，在纸上勾画着什么。

“随便画画。”他撕掉一页纸，画出来的并不满意，团成一个纸团，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邵冬阳趁他不注意，从垃圾桶里捡起了那个纸团，打开后愣了一下，“蝴蝶？”

程璟又听他们聊了一些。

比如，除了社团活动和学生干部要忙的工作之外，她几乎所有时间都待在图书馆自习室。

有人惊讶。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学姐绝对是个狠人啊，开学典礼的时候我听隔壁班说，她寒暑假都不回家的，都是留校。”

“京洛本地人诶，连家都不回。就问你牛不牛！”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有人比你出身好，而是比你出身好的人比你更努力。

三食堂。

“那边，”邵东阳碰了碰程璟，眼睛亮起来，“嘿，咱们和学姐还怪有缘分，上午刚刚在班里见过，现在又在食堂碰到。咱们学校可是有十几个食堂啊！”

程璟的目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她坐在窗边，和上午来他们教室时穿的不一样。

上衣还是那件白色泡泡袖衬衫，下面却换了短裙，露出两条细而笔直的长腿，脚踩一双白色运动鞋。

“学姐们好。”邵冬阳主动上前打招呼，十分热情。

邹扬有些惊讶，“是你们俩，坐吧。”

“谢谢学姐。”邵冬阳正要坐下。

程璟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感冒还没好透？别坐靠窗的位置了。”

邵东阳哦了一声，赞许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你真贴心。”

邵冬阳性格自来熟，有他来调节气氛，饭桌上冷不了场。

抛开之前的小小不愉快，邹扬还挺喜欢这两个学弟的，一个嘴甜，另一个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胜在长得好看。

谁能拒绝帅气的学弟呢，秀色可餐啊。

嗯，还真有一个人会。

“学姐。”

一个捧着花的男生突然出现，一桌四个人都被吸引走了视线。

“梁之兮学姐，”他看看梁之兮，又看看周围的人，不好意思了半天，最后开口问道：“原谅我吧，我真的找不到别的机会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我能……加你微信吗？”

邹扬一副见多了此幅场面的样子，神情见怪不怪。

邵冬阳送到嘴边的饭菜顿住，眨巴眨巴眼，他万万没想到今天的经历这么精彩。

还有瓜可吃。

梁之兮等他把话说完，“不好意思，我不跟学弟谈恋爱。”

学弟灰溜溜地离开了。

“给个微信而已嘛，”邹扬吐槽了句，“说不定人家只是想问问学校的事情啊？”

梁之兮像是经历惯了这种事：“和15届负责对接的不是我，而且他整个大学生涯里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是非得要某个学姐的微信才能解决的。”

“学姐说的没错，”邵冬阳竖起大拇指，“开学的时候有些学长利用以往的考试资源加学妹微信的嘴脸我就特别讨厌！”

说完这句话刚好大家都继续吃饭，一下子就冷场了，邵冬阳碰了下程璟，低声道：“救救我。”

然而程璟却像是没接收到信号似的。

“让你们去望江楼吃饭不去，原来是跑来三食堂了。”有人走了过来，在他们餐桌旁停住。

邹扬不屑：“有什么好去的，早就吃腻了，再说我们又不是学生会的。”

来人身材高大，长相出众。邵冬阳低声道：“这人谁啊？怎么有点眼熟。”

程璟：“学生会会长陈煜明。”

“我点了那么多菜，绝对有你们爱吃的，确定不去？”

邹扬似乎有些不耐，她碰了碰梁之兮，示意让她赶紧把他打发走。

梁之兮接收到她的信号：“你们学生会的聚餐，把我们两个自管会的叫过去，你确定不是鸿门宴？”

陈煜明耸耸肩，无可奈何：“行吧，那我去了啊。”

“等等。”梁之兮想起什么，喊住了他。

“喳。”他顺势在她身后单腿蹲下：“大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她侧身对他说了句话。

陈煜明抬头望了眼对面两个男生，爽快应下：“行，我知道了。”

没多久，两个女生就吃完饭离开了。

过了一会，陈煜明却去而复返。

他手里拿着两杯奶茶。

邵冬阳没想到他居然会请他们喝奶茶，急忙道谢，“谢谢学长。”

陈煜明笑笑，“不客气，梁大方请客。谢她吧。”

邵冬阳吸了口奶茶，简直是心情飞扬，“苦碳乡的咖啡和奶茶可有名了，在大学城特别受欢迎，就是不接受线上订单，排队麻烦，人多的时候排两个小时都是有的。”

“听说学生会部长聚餐都是在他们家订奶茶，没想到咱们今天还能跟着享到口福。”

邵冬阳看程璟一直盯着手里的奶茶走神，“你想什么呢？”

“陈煜明是大三的？”

“对啊，”邵冬阳点头，“大二部长大三会长，没毛病。”

邵冬阳：“怎么，你后悔没参加学生会，看到学生会会长这么风光，你羡慕了？”

“不是。”

邵冬阳还要追问。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拍了下邵冬阳的肩膀，“回去吧。既然这家奶茶这么好，体测那天就订这家的奶茶。”

邵冬阳抱拳激动：“好班委！”

到了体测这天，程璟没忘记奶茶这回事，把邵冬阳拉去一起排队。

早上还晴朗，这会却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空气湿冷，稍不注意沾上一滴雨水，凉丝丝的寒意便能浸透到骨子里。

即便是这样，排队买奶茶咖啡的人也只增不减。

邹扬收了伞，抱怨道：“这什么鬼天气，好好的又下雨。”

“队伍这么长，这得排到什么时候。”邹扬看向梁之兮：“要不算了。”

两人从校外回来，本来说顺路买杯奶茶。

现在看着长龙一样的队伍，突然觉得这奶茶也不是非喝不可。

队尾的两个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

“学姐？”邵冬阳叫了声。

程璟的视线在梁之兮身上顿住。

她今天穿的很学院，百褶短裙，长筒靴，露出一截白皙笔直的腿。

鞋边放着一把长柄的透明雨伞，伞尖还在往下滴雨。

学校里见久了，发现她是真的喜欢穿牛仔裤和短裙。

有人说，一幅画面当中，最具决定性的往往是颜色，最有冲击力的那抹颜色就决定了视觉最先看到的重点。

程璟有些不太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邹扬认出他们，“好巧啊。”

邵冬阳：“学姐你们也来买奶茶？”

邹扬：“我们不买了，这队也太长了。”

一直没开口的程璟却突然说：“你们想喝什么？我们一起买了。等会给你们送过去。”

邵冬阳恍然大悟：“也对，我怎么没想到。那学姐你们不用排了，我们一起买了就行了。”

梁之兮从来没有使唤学弟学妹的习惯。

她正要拒绝，程璟却紧盯着她说：“没关系，顺路。我等会也要去图书馆。”

邹扬开心道：“那就谢谢啦，我要杯原味奶茶，五分糖。”

程璟看向梁之兮。

她说：“一杯美式就行。”

本来程璟是不打算要她们的钱的。

邵冬阳也是，毕竟上次承学姐的情喝了奶茶，可是两人却表示如果不收钱那就不要了。

坳不过，程璟只好把收款码拿出来。

梁之兮转了一笔钱过去。

程璟看了一眼数字，“等等……是五十不是五百。”

梁之兮一看，发现果然多打了个零，她并不在意，“没关系，你们班算我请了。”

“……”

邵冬阳竖起大拇指，“学姐，我永远的姐。”

雨还没停。

下午来图书馆的人少了很多。

梁之兮合上伞，抬头便看见了一个人。

他站下廊下，靠在石柱上，盯着不停落雨的屋檐出神。

看到她，他立刻朝她走来。

梁之兮已经把奶茶的事情给忘了，她吃了一惊：“你等了多久？”

天公不作美，图书馆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就他一个人，高高瘦瘦的身影孤零零的。

“没多久，”他把她要的咖啡拿出来给她，“今天排队的人很多，我刚买到。”

其实是等了挺长一会了。

他们学校的图书馆很大，自习区占了好几层，非常安静。

有一些单人的位置，来的早就可以占到，布帘一拉，便可以不被打扰地呆一天。

程璟不知道她在几楼，他索性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反正她吃完午饭肯定会回图书馆的。

果然让他等到了。

“这是另一个学姐的。”

“好，我带过去给她。”

程璟想把她多给的那些钱还给她，怕她不收，他特意换了现金，“我们班买奶茶有班费，这是还你的钱。”

这点钱梁之兮从来不放在心上，“没关系，不用还了。”

梁之兮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同一时间又在图书馆楼下见到了他。

“你怎么在这？”

今天京洛没再下雨了，晚桂飘来幽幽的冷香。

程璟：“我……”

他低下头，“你既然不让我还你钱，我只能给你带咖啡了。”

“……”

梁之兮本来想说他不用这样，她偶尔请次学弟学妹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转念一想，他大概是顺路，也带不了几回。

于是她收了他带来的咖啡，道了谢。

不过梁之兮没想到，他后来又来了好几次。

他话很少，总是沉默着把咖啡拿给她，然后沉默着走开。

每一次她都以为他不会再来了，结果过几天他又出现了。

帘子被人拉开，陈思琪走了进来。

看到窗外的景色，她眼睛一亮：“哇，从这个角度居然能看到对面的广元大厦诶。”

梁之兮放下笔，“你要是来图书馆勤跑几次，也不会刚知道了。”

“找我什么事？”

陈思琪：“不是啥大事，周末有场辩论赛，带学弟学妹嘛，社长说需要咱俩去坐镇一下。”

“知道了。”

看到她书桌上的咖啡，陈思琪语气暧昧：“我中午路过图书馆可看见了啊。”

“什么？”

“给你送咖啡的帅气学弟啊，我有点印象，好像是咱们直系的学弟吧，而且也是辩论社的，新生杯那次拿了奖吧？挺出风头的，可惜不是我部门的。”

“……”

梁之兮解释：“之前我请过他几次奶茶，他可能不想欠我这个人情吧，就送了一阵咖啡，断断续续的。”

“这样啊。”陈思琪瞬间兴致缺缺。

本来还以为能吃到她的恋情瓜呢。

不过既然没有感情纠葛……

陈思琪觉得有必要替学弟伸张一下正义。

“苦碳家每次排队都那么多人，又是这么冷的天。”

“都快入冬了，再往后都要下大雪了。”

“你也不差这一杯两杯咖啡，让他别来了得了。”

梁之兮每天事情很杂，社团、自管会、学委的工作撞到一起，她简直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忙起来很多小事都会抛诸脑后。

虽然跟他说过不用，可他有时还会出现。回过头来想想，距离他第一次送咖啡居然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样下去的确也不是办法。

过了几天，图书馆楼下。

看见她，程璟立刻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她穿着奶白色大衣，围了一条湖蓝色围巾，手里握着一把透明的伞。

细细密密的雨珠落在她的伞顶上，像是洒了一层碎芝士。

梁之兮接过他的咖啡，把想好的理由说出来：“快期末了，你专心学习吧，别来送咖啡了。”

程璟愣了下，“距离期末还有一段时间呢。”

“可是天越来越冷了。”

“冷吗？我觉得还好。”

梁之兮：“……”

她委婉地说：“可你总是这样等，也很辛苦吧。”

毕竟两人没有联系方式，他唯一知道的，只是她每天都会来图书馆。

程璟却摇了摇头，“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欠你的钱我还没有还完。”

说完这句话，他低下了头。

梁之兮终于被他的执着打败了，她伸出手，“那就还钱吧。”

“还差多少钱？你直接还给我吧。”

她第一次遇到自尊心这么强的人，哪怕是一点点钱也不想欠着她的。

一定要还清才行。

程璟没想到她会这么突然就愿意收钱了。

所以她伸出手来的时候，他脑海里有些空白。

他迅速组织了下语言，“我今天没带手机。下次……”

“12，15，19……”

程璟很快意识到她是在数他来给她送咖啡的日子。

梁之兮快速算了一下，好在她的记忆力还不错。

“差不多，加上这次应该刚刚好。”

“你不欠我了。”

“对不起啊。”

程璟怔住：“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梁之兮：“因为我没有考虑你的自尊心。”

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接受请客，就有人不能接受请客。

她不应该强人所难的。

她自小家境优渥，从来都是花钱如流水，很多事情都是顺手的行为，可是如果造成了别人的困扰，那确实是她的问题。

对程璟来说，真的是为了还钱吗？

只有他知道，他根本没去记还了多少钱。

或者说，他是刻意忘记了。

所以那个还清的日子自然遥遥无期。

“是我自愿的。”这句话程璟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他不想引起她的反感，让她心生厌烦。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每天来送，而是总是隔几天的原因。

毕竟，她不喜欢和年纪比她小的学弟有过多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