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丫鬟给我抓起来!”
小翠吓得躲到闻不疑身后,凌峰恨得咬牙切齿,再一看小翠身上竟然披着一个男子披风,不是闻不疑的还能是谁的,许是因为太过宽大的原因,就算是双手紧抓,还是拖在了地上,可站在她前面的人却只着了一件薄薄的中衣,披着头发可见来时有多仓促。
那日凌峰浑噩间被人扛着出去丢在一处角落,还是武安侯府的管家见凌峰多日未归一直叫人四处寻找,这才及时找到人将人带回侯府里,好在府中老军医对于跌打损伤伤寒冻伤很是拿手,毕竟军中常年都是这类病症,当即用了土法子算是稳住脉象,根据凌峰的要求更是添上十足十的药量直接猛药医治,没两日人也就缓了过来,因着心中牵挂闻不疑,套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马车就在闻九园附近徘徊,明知见不到人,可就算是看见闻九园的院墙也算是慰藉,谁知道好巧不巧看见徐音音身边的贴身丫鬟鬼鬼祟祟。
凌峰在闻不疑和徐音音大婚那日撞见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多留心一些,悄声跟在徐音音的马车后面,果然让他看见徐音音七拐八绕进入到一个小巷中,派人趴在墙上看,居然得知徐音音再次不守妇道,与人再次私会。凌峰当即就叫人拿着自己令牌回府差人围了房子,自己则带着一个亲卫先进去堵了人,想来也是那时候徐音音身边的丫鬟趁人不措跑出去求救。
“不疑,本想瞒着你偷偷料理,可居然让我一时不慎漏了一个丫鬟跑出去把你请了过来,如今这场面既然让你见了,今日我就替你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这对奸夫□□。”
凌峰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满腹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见闻不疑只单身着了一件中衣,只见身形都已然能够想象到如今单衣下瘦骨嶙峋的身体,因为匆忙赶来,好不容易养好的些许红润的面庞居然白的透明,纵马赶来吹的凉风让一个高大的人有些站立不稳,凌峰解下自己的大氅两步走到人身后给闻不疑披了,末了又严严实实的躬身整理了。
“你身子未愈,先行回闻九园,这里自有我处理可好?”
凌峰低声下气想要将人劝了回去,可闻不疑连他给的披风都不想要,如果不是自己仗着对方身子虚弱强行披了上,恐怕现下大氅已经被丢在了地上。
“既不想回去,那坐下看着我料理可否?”
凌峰言语中的恳切就差跪下去请求,一路赶来的闻不疑腿已经有些打颤,到底还是被凌峰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凌峰把房中的炭火摆在闻不疑身前,又仔细的蹲下身子摸了摸闻不疑的脚,感觉手下寒凉,正欲脱去鞋袜将脚放到怀中袪寒,这下可彻底惹恼了闻不疑。
“凌峰!!!”
凌峰见了闻不疑,早就把周围人都忘到脑后,听见这声指名道姓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时候,先解决了房中的狗男女要紧,不再看坐在椅上的人,直接一个转身,那个浑身肃杀的气场闻不疑再熟悉不过。
“音音,你过来。”
凌峰眼中杀意尽显,闻不疑直接出声唤被逼在角落里的徐音音来自己身后,徐音音听到后拉着崔公子绕了些许躲到了闻不疑坐的椅子后面。
“不疑!!!”
凌峰看闻不疑的架势是已经决定将徐音音和她的姘头护到底,他实在不明白闻不疑为什么要这般容忍徐音音的行为,就算是徐闻两家连着亲,可大丈夫怎能忍受妻子不守妇道。
“凌峰,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管。”
闻不疑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让凌峰仿佛有千斤重担,何况闻不疑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毫无波澜,不只没了昔日打仗时的牵挂,连凌峰最不愿见的恨意都没有,如同街边随意擦身而过的两个人,陌生到也许此生再无机会相见。
“不疑,我错了,我从头到尾都错了,让我解释给你……”
“侯爷言重了,这是我内院之事,你这个外男还是避讳些的好。”
凌峰单膝跪地,一只手放在闻不疑的腿上,低着头不敢抬头,用近乎恳切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询问。
“不疑,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信我了?”
长久的沉默让凌峰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他闭了闭双眼,把发抖的手从闻不疑腿上拿开,想着闻不凝说的那关于闻不疑身体的话,任何时候他都要以闻不疑的身体为主,现在凡事顺着他来,没必要因为一对狗男女让闻不疑心生不快,无言的起身狠栗的看了站在一旁的徐音音一眼,到底还是决然转身离开,消失在已经漆黑的夜色中。
“音音,你站在我面前来。”
经过这一遭,闻不疑已经没了精神,之前本来打算等着徐音音回府他再慢慢商议,谁知居然被凌峰撞破她和崔公子的事情,恐怕诸多事情只能提前。
“刚才我虽然护住了你,可凌峰的心性我是了解的,此事他必不会善罢甘休,何况加上你我大婚之日的前车之鉴,以凌峰的身份地位想要收拾你们二人有千百种法子,左右我也打算过几日前往外地久居,明日我就借口身子缘由拟了和离书来,至于徐府那边我会带着园中大夫亲自去给个交代,届时千不该万不该也都是我的错,等过个一年半载借此机会再让崔公子上门提亲,想来你父母也不会再阻拦,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但凡我能力之内的一定如你所愿。”
徐音音心知此次又是她闯下大祸,闻不疑拖着病身能来这里援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更是提出和离让她体面离开,把所有错处自己一力承担,眼眶一下子红了,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滴的落在凌峰披在闻不疑身上的大氅上。
“堂哥……”
这一声堂哥蕴含了太多的情谊,徐音音俯身伏在闻不疑的膝盖上,闻不疑则用手顺着徐音音的头发。
“你既属意崔公子多年,想来如果不遂了你的愿会是抱憾终身,只愿你像小时候欺负我那样每日开开心心。”
徐音音眼泪滴在大氅上又滑落在地,烛火突然爆了一声打破沉寂。
“好了,我也该走了,你收拾好自己也回园中去,明日我自有成算。”
闻不疑说完看也未看崔公子一眼,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就离开,见门口还有一个侯府亲卫牵着马等自己,正要接了缰绳,就见对方抱拳先请了安。
“闻副将,侯爷留了马车在门口,夜里风寒,还望您坐马车回去。”
闻不疑到底大病初愈,身后的伤口在马背上时感觉颠得裂了开来,何况他也不是那等忸怩之人,直接转身上了马车,一进马车里燃烧的红透的炭盆已经将整个内里烘的很是暖和,就连茶水都是温度刚好。
不多一会儿,就听见车夫在外轻声说“到了”,闻不疑脱下大氅起身出来的时候,见马车已经停靠在了闻九园一门内,闻管家并几个小厮站在风中焦急的等自己。
“四爷,您可回来了,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得没有和您一起回来。”
“小丫头胆子小,音音的马车陷在泥地里吓了一跳,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情,现下已经解决了,等音音更了衣裳随后就回到园中。”
闻管家听闻这才放下心来,因着凌峰此趟出门怕被人察觉身份,马车夫驾着一个简单毫无装饰的马车离开也没有察觉到异常,全然信了闻不疑刚才的说辞,只是见闻不疑一身中衣,一直跟在身后絮叨,闻不疑自知是自己未交代清楚令闻管家担心,只能默默听着,赶快回到自己院子休息。
夜晚寒冷,尤其又是刚化完雪,闻不疑这一趟出去自然免不了起热,现在闻九园的大夫经过闻不疑多次急症之后现在已经轻车熟路,在得到闻管家通知后就已经猜到闻不疑不遵医嘱,定是私底下又做了些什么事情导致高烧反复,在调息过后终归任劳任怨的去煎药,等徐音音回到闻九园的时候,园子里掌起灯在未化雪的映衬下别有一番景致。
徐音音想着今日到底事由她起,于情于理都该去解释清楚知会一声,谁知道在丫鬟的陪同下来到闻不疑居住的静心堂时,居然被闻管家拦在了外面。
“四爷也是歇息下了?”
徐音音伸头看着院子里光亮如白昼,屋子里的烛火也未熄灭,看着为难的闻管家自不必多说,只是一句“烦请管家告知不疑我来过了”就转身离开。
徐音音自嫁进来就明白自己的身份的地位,也知道闻管家在闻九园的地位,闻不疑身份特殊,同时联接着文武两方官员,警醒些也是好的。
至于在房里的闻不疑,现下刚正赤着臂膀趴在床榻上,一旁的大夫正在施针袪寒,闻不疑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还有嘴里咬紧的绵帛,无一不是在彰显他现在承受的巨大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