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屏正在武安侯府和凌峰在寝室内闲聊,凌峰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身体还酸软无力,在听从东屏的建议去郊外庄子里修养交代给下人后,侯府管家已经派人先去庄子里收拾,凌峰不是那等贪图享乐之人,尤其在外领兵打仗期间,更是时常和凌家军普通士兵同吃同住,不会以位压人,用势欺人,正因为如此,凌家郊外的庄子也是许久没有去居住,日常都是庄子里的庄户们根据管家吩咐照看,今日突然提出,管家一边去闻九园找闻不疑,一边到底还是为防万一,周密的对庄子里管事的多加嘱咐,万事都要以凌峰的身体为先。
武安侯府管家从闻九园安心回来后,东屏正在和凌峰用饭,自从东屏不请自来在侯府居住后,管家虽然心中不喜,可到底是凌峰看重的人,他也不能懈怠对方,因为管家的态度,侯府上下对待东屏也算是毕恭毕敬,如今凌峰醒来,让府里的人更是明白东屏的地位,所以只要东屏出声想要做什么,下人们都会尽心尽力,就算是偶尔有些意气用事或者不好做到的事情,武安侯府伺候的人也都感念凌峰宽宥下人的情谊认真去做。
“侯爷,庄子里实在不如侯府里便宜,何况因为主屋长久没有人居住,就算是收拾出来怕是不能歇息的舒服,不如过段日子再去。”
凌峰就着东屏的手喝了一口汤,管家对凌峰的要求命令从来没有抱怨未圆满达成的情况,今日站在寝室中间为难的和自己说出这番话,凌峰想来也是遇到难处,正要开口安慰对方说此事并不着急,他们完全可以晚些时候再去,结果东屏抢先发了话。
“侯府管家办事稳妥,想来庄子里日常居住起居也是无碍的,既然长时间没有居住人,你我明日去岂不是正好?”东屏看向凌峰,一个体恤下属的模样,“咱们正好可以帮着管家去照看照看,你说呢?”
凌峰听东屏说完感觉说的也有道理,让管家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做好准备,明日他就和东屏起身去郊外庄子,至于缺什么短什么,反正距离京城也不远,让人从府中送过来也便捷。
侯府管家领命离开,在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东屏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邪笑,再瞟向对方细看,二皇子东屏已经面色如常,如果不是管家曾经也是凌家军出身眼神极好,恐怕都要怀疑自己是一时眼花,看错了刚才的景象。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凌峰看东屏陪在自己身边,好像用手用力紧紧攥了一把沙子一样不舍得放开,可一旁的管家却能看清楚那些被凌峰拿在手中的珍宝已经早早离开,留下的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锈铁。
武安侯府今日时光流逝的毫无声息,等管家看着最后一辆装满日常用品的马车被府里的侍卫缓慢驾驶离开前往郊外的庄子里后,终于看到了一顶小轿停在侯府门口,一旁的仆从上前和侯府管家说明轿中的人后,管家连忙叫人把正门打开,正打算叫一旁跟在自己身边的管事的去内院通知凌峰,被仆从拦下,侯府管家只能恭恭敬敬的亲自引着人直接到了内院。
小轿在内院停稳后,一个身着常服胡子花□□神矍铄的人从轿中出来,亲自背着一个药箱不假手于人,如果不是侯府管家认得对方,知道对方尊贵的身份,恐怕还会被人当成一个寻常大夫。
“赵太医,侯爷身子实在不好,未能亲自迎接,还望见谅。”
侯府管家弯着腰给赵太医赔罪,赵太医是平日里专门给皇帝请平安脉照看龙体的人,什么场面什么人物没有见过,对于侯府管家代为道歉只是微微一笑,摆手叫对方不用在意,医者父母心,他也是来替圣上私底下来探望凌主帅而已,不必声张。
内院寝室里的凌峰和东屏已经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东屏起身到院子里查看情况,刚走到外屋,就看到晋帝身边的太医院院首正在管家的带领下抬脚踏入房间内。
“二皇子安。”
赵太医按规矩给东屏跪地请安,东屏看着到来的赵太医整个人呆住,赵太医倒是没有在武安侯府见到二皇子的诧异,从容不迫的样子显的东屏更加稚拙。
“请…请…起。”
“谢殿下。”
赵太医谢过后进入到内屋,见凌峰面色还好,正打算出声继续给凌峰请安,凌峰就已经出声免礼,赵太医也不扭捏,直起刚刚弯曲的膝盖,坐在刚才东屏坐着的位置上。
“赵太医,您照顾圣体辛苦,怎么得空来我这武安侯府?”
“听闻凌主帅身体抱恙,圣上担忧,因为出宫不便,圣上私下命我来照看,凌主帅果然是大晋的肱骨之臣,这般殊荣普天之下恐怕再无第二人。”
凌峰听到赵太医是替晋帝来看望自己,掀开被子就要下地谢恩,赵太医伸手按住。
“我此趟前来也是领命行事,圣上看重凌帅,让我私底下前来也是为了诸事便宜,您要是这般谢恩,恐怕是会浪费圣上的一番苦心了。”
“那就听赵太医的。”
凌峰说完就伸出手,放在早早摆好的脉诊上,赵太医调息些许后搭脉诊断,号称妙手的人足足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又双手搭脉后才收手。
“赵太医,我家主子身体可是不妥?”
赵太医慢慢收起脉枕,面色和气的安慰管家。
“凌主帅不愧是行伍出身,身体底子好,想来突然抱恙也是因为偶然伤寒所致,老夫开上几副药,只需要按时喝上十余天就能好。”
管家听到赵太医这么说才放下心来,给一旁管事的使眼色,管事的后退几步离开去准备谢礼放在小轿中。
凌峰又和赵太医寒暄了几句,赵太医才起身告辞。
“凌帅还请歇息,既然您无大碍,我也可以回宫复命,想必圣上也可以安心。”
凌峰叫管家将人好好送出去,赵太医在经过二皇子东屏身边的时候还是规规矩矩的请安告辞才离开。
二皇子东屏自始至终站在寝室的角落未动,凌峰目送赵太医离开后,看着站在原地不动二皇子,出声叫了两次才替对方找回神智。
“屏儿,可是怎么了?从刚才赵太医进屋你就呆站在那里?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凌峰关心的看向东屏,等待对方的回应,只见东屏缓缓走到自己床榻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凌峰向来不喜欢自己被人这样看着,虽然回京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但带领凌家军在战场上的肃杀之气一般人也承受不了。
“父皇对你很是看重,我怕哪日被你嫌弃,那在这大晋我可就孤苦伶仃无人依靠了。”
东屏顿了一顿才屈伸坐在凌峰床榻边,低头靠在凌峰的胸前。
“我当你是在担心什么,原来刚才站在那里一直在想这件事,难道你忘记了吗?我曾经允若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更会护着你一辈子,爱着你一辈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从回京后你还看不清我的真心嚒?”
东屏委委屈屈趴在凌峰身上点了点头,凌峰抚摸这东屏的发顶,突然感觉心脏一阵抽疼,手下也失去了分寸。
东屏感觉到自己头上的手突然收紧,无辜的抬头看向凌峰,凌峰未免让东屏担心,装作无事一样自然垂下双手。
“天色有些擦黑,我让赵太医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有些乏了,晚饭就不吃了,你自去叫下人们准备饭菜,想吃什么就告诉内院管事的,明日一早就带你去庄子里可好?”
东屏体贴的应声,细心的扶着凌峰睡下,掩好被子,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二皇子,厨房想问主子现在是否可以准备晚饭?主子们想吃什么还请告知,让厨房有个准备。”
内院管事的一直在院子里守着,看到东屏从寝室里出来,赶忙上前。
“凌帅说他乏了已经睡下,他晚上就不用饭了,我替主帅去书房找些东西,晚饭还是按照中午那般做了来,直接送到书房就好,省的打扰你家主子休息。”
内院管事的领命而去,二皇子东屏自己书房走去,进去到武安侯府书房后把房门紧闭。
“此番真是劳烦赵太医费心,让您辛苦,以后如果有用的到武安侯府的地方,您尽管吩咐不要客气,我家主子在外领兵打仗多年,对于宫中之事不甚操心,只知一心保家卫国,我也是长久在这府中管理大小事务,如果有任何办事不妥的地方,望您海涵。”
侯府管家对赵太医再三行礼,赵太医把药箱放到小轿中时就已经看到了武安侯府的谢礼的,这个侯府管家当年也是在凌家军八面玲珑的人物,凌老主帅看重他,才早早将凌峰托付给对方帮忙照看,在凌老主帅离开后,得亏这位管家武安侯府才勉强支撑,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可惜很多事情并非尽如人意。
“我既是替圣上办事,也是受人所托,算是分内之事,不必太过客气,就此留步,告辞。”
赵太医寥寥数语,说明他来此的缘由,侯府管家意会,知道刚才际遇皆是闻不疑安排结果,心中放心,看着小轿消失在道路尽头,心中感慨万千,到头来还是闻不疑对凌峰的情谊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