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大哥,此事我去办,只是不知凌峰的解药……”
闻不疑询问闻不尤关于凌峰身中长生药的事情,闻不尤看着殷切望向自己的人,欲言又止。
“大哥,可是有什么为难?”
闻不疑看出了闻不尤眼底的犹豫,如果在他眼中无所不能的大哥都言语遮掩,足以判断出这件事情有多么不易。
“药材都已经收集齐,只是缺少一味药引子,这味药引恐怕还是要等上一等,既然凌峰身体抱恙,二皇子东屏又不知作何打算,我现在就拿拜帖请太医院院首赵太医去武安侯府探望,权当是圣上体恤朝堂重臣,此事我也会一并递折子上去说明缘由。”
闻不疑这么多年头一次听闻长生药,想来解毒的药引也非寻常东西,心中明白既然闻不尤答应他会解了凌峰身上的毒,那就定能言而有信,又听闻不尤叫小厮去拿拜帖请赵太医去武安侯,更加放心,毕竟世上对长生药最熟悉的人莫过于赵太医。
兄弟三人又在书房聊了些闲话,无非就是近期朝廷景象,大皇子东溱本来被闻家三兄弟以为最多只是个守城之君,可自册立成太子以来,办的几件事情居然考虑周全、照顾各方利益、制衡几股势力,在行为处事中出乎意料的能够看出些许老道手段,凡此种种倒让闻家三兄弟生出了些看好大晋前途的思绪,不过自古大有诸多帝王在当太子的时候装的一心为民胸怀大略,可真正登上帝位的时候就会判若两人,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把天下治理的乌烟瘴气,大皇子东溱到底如何,还是得再等等看看。
兄弟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林氏着人来请他们去偏厅用饭,等闻氏兄弟三人到达偏厅的时候,他们妯娌三人已经入座,徐音音被尊在上首很是拘谨,可偏偏林氏王氏叫她放心,后宅便饭自然是新妇为上,口中还说着徐音音照料闻九园和闻不疑辛苦,坐哪里都是使得的。
“我的两位嫂嫂,你们就不要为难我新妇了,她向来谨守规矩,让她坐在上位吃的约束,不如就和我坐在一起罢,反正我也不能喝酒,手脚也不利落,音音在我旁边还能照顾我一二。”
闻不疑说完就把徐音音隔着袖子拉了起来,带着她坐到了下首的位置上,自己也落座在一旁。
“看看,看看,你大哥之前还和我说怕你不解风情,不知道疼夫人,我看呐,不疑可是把音音看的紧,疼的紧,哪里有什么不会看护妻子的男儿,有的只是没有动了真心的人。”
林氏看着闻不疑和徐音音一对璧人坐在自己面前,和王氏对视一眼掩不住的笑,闻不尤和闻不凝见他们夫妻和睦,虽然面上不显,可却比往常多吃了很多,连温的酒都多喝了几杯。
闻不疑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好让徐音音脱身,谁知徐音音竟然当真,一直在给闻不疑布菜,自己倒没有吃几口饭菜,闻不疑想出声制止,可徐音音完全会错意,以为给闻不疑不喜欢自己给他布的菜,反而伸手盛了一碗汤。
闻不疑看着飘着点点油腥的汤,又看了看一旁盼切自己的徐音音,满脸微笑端起小碗一口而尽,徐音音看着空了的碗,这才满心欢喜的自己吃了起来。
闻家三兄弟和各自夫人其乐融融的用完晚饭,转眼天色擦黑,弯月笑着挂在半空中,好像也对和睦的团圆饭喜闻乐见。
“我还叫人准备了饭后甜点,都是些时令蔬菜水果做成的,稍微尝尝也是好的,只当吃和新鲜。”
闻不疑难得在青幽府和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聚在一起,自然没有拂了林氏的意,和徐音音一直带到深夜,月上了树梢才告辞。
林氏本想留闻不疑夫妇在别院里歇上一晚,可闻不疑想着和徐音音同宿一晚多有不便,就借口自己自从生病后很是认床带着徐音音离开。
“今日真是多谢你,让哥哥嫂嫂们这般开心,今晚是我自从回京后,家中亲人最开心的一晚。”
闻不疑上了车就和徐音音道谢,说完掀起在暖龛上一直温着的桂花糕。
徐音音还在徐府做姑娘的时候很是爱吃桂花糕,尤其爱吃夹了桂花蜜的桂花糕,今日来青幽府的路上只是瞥了一眼,居然就被闻不疑看见且上了心,还专门着人买来温着,只等他们一上马车就能吃到,这可真是十足十的用心。
“不疑,你不用对我这么好,要是不我先遇到崔公子,恐怕都要哭着嚷着非你不嫁。”
徐音音边打趣闻不疑边拿起一个银制的梅花小叉子插了一块桂花糕送到口中,虽然口感不及刚出锅时候的美味,但到底大差不差,闻不疑的一片心意才最最要紧。
“我可能也就剩下这点子用处了,当初在战场上就是因为我对细节的察觉,减少了凌家军很多损失,要不然又不知道有多少儿郎埋在那荒蛮野草中。”
闻不疑虽然笑着说这些话,可眼中却不一点笑意,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各个都是在地狱中争得一条命的人。
“对了,大哥说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那些想要报效朝廷的人机会正好,我打算推举一些凌家军的旧部为朝廷分忧,你既然和崔公子两情相悦,我打算把他的名字也加在举荐名单上,”闻不疑见徐音音两眼亮晶晶仿佛看到希望一样连忙摆手,“我也只能把他的名字写上,但最终结果如何,还是得看他的能力品性,这些我可就无法置喙了。”
徐音音听到崔公子在科考之外又出现了另外一个机会,喜不自胜,眼看就要直接在马车里替崔公子给闻不疑下跪感谢,被闻不疑一把按住。
“多些堂哥,崔公子空有雄才大略,连年赶考不上皆是因为不喜欢书上酸腐,如今你能举荐,想来崔公子施展雄才大略指日可待。”
闻不疑看着徐音音欣喜的样子什么都没有说,自古书中车马多如簇,书中自有千钟粟,虽然不能否认一些书籍内容确实酸腐,可更多的还是先人的思想结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恐怕想要登朝拜相难于上青天,崔公子到底如何,等他把名单递上去自会分晓。
回到闻九园,闻不疑照例回到书房歇息,婉言拒绝了徐音音想要来帮自己收拾床铺的建议,好生叫人护送回了内院,赵太医的脉案已经放到桌头,等下个月皇帝寿诞之后,恐怕赵太医就能得偿所愿告老还乡。
闻不疑久病成医,虽然医术和太医院妙手相比差距甚远,但到底对于脉案还是能看懂一二,何况赵太医还细心的在脉案下方写明患者情况,让他人可以通过脉案对病人情况一目了然。
闻不疑拿起脉案细细研究,长生药无色无味更无法通过表面看出任何差错,闻不疑还没有自负到自己浅薄的经验能看出长生药的脉搏,只是一段文字引起他的注意,连同赵太医写在脉案下的描述,和闻不疑的猜测大体相符。
凌峰之前昏迷无非是因为头天晚上喝多了酒,再加上心内郁结又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后才邪气入体,按道理来说只需要好好将养一两日就能恢复,可他偏偏昏迷有数十日有余,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赵太医通过把脉发现凌峰被人喂入了轻量可以致人昏迷的药物,下药的人很是小心,要不是赵太医医术高明,恐怕此事无人发现。
听武安侯府管家说,那几日陪在凌峰身边的只有东屏一人而已,何况侯府里的人都是老人,对凌老主帅忠心耿耿,根本就没有谋害凌峰的理由和必要,武安侯府的人虽然众多,但纵观满府,唯一的嫌疑人也只有二皇子一人而已。
许是怕闻不疑担心,赵太医在脉案下方写明此种致人昏迷的药物对于凌峰强健的身体并无任何影响,还隐晦的表达出长生药目前还不用担心的安慰话语。
闻不尤爱财惜才,天下间受过闻家恩惠的人实在太多,赵太医可能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敢泄露宫中密室,还在脉案里寥言片语,宽慰闻不疑。
眼看下个月就大晋帝诞辰,大皇子为表孝道,早早就准备了上百块寿组印,每方印章上刻有各种带寿字的诗句,二皇子东屏在这种时候没有任何表示根本不像是他本人的作风。
“难道是知道自己夺嫡无望连装都懒得装了?”
闻不疑半举着脉案陷入沉思,眼看都已经快到寅时,管家在外面守着见闻不疑还是毫无睡意,只能躬身进屋提醒,闻不疑看着一把年岁的管家还跟着自己熬夜,心中过意不去,传小厮们进来伺候歇息,让管家自去不用管他。
闻不疑在凌家军当副将的时候每日都在为如何破敌绞尽脑汁,如今天下大安他也还是改不掉忧心的毛病,明明刚决定对于二皇子东屏行为无法想通稍后再想,可谁知一躺下居然脑海中又开始考虑凌家军可堪大任或者借此机会返回原籍的名单,思来想去居然天快亮了才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