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疑腿突然像针扎一样痛,今日一身疲惫让他已经无暇再顾忌其他,一瘸一拐的走到罗汉榻上坐下,脱了鞋袜,拿过被子盖在身上身子靠向后方才感觉好一些。
“今晚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我歇在别处到底不好,还是要委屈你一晚和我共处一室,等明日我就会找个借口宿在书房,到时候这个内院留给你,院子里伺候的人也都是你的陪嫁,用起来也是顺手,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着人去书房请我,叫人递话给管事也是可以,现在你的身份就是我的正妻,后院的事情大可按着心意发落。”
徐音音看着闻不疑,他明知自己是在利用他还是给了自己应有的地位和尊重,而对方痛苦的样子让徐音音更加不好意思,起身扶着闻不疑躺下,掀开被子就要给他按摩一下,好缓解腿部疼痛。
闻不疑见状,速度极快的拿过被子盖住自己,伸出双手制止住徐音音的动作。
“音音,男女授受不亲,我这也是老毛病了,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徐音音看闻不疑处处和自己以礼相待,对待自己从无任何越矩,看到对方这样更加感觉很是对不起闻不疑,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规规矩矩,做好自己的本分,绝不给对方增添一丝一毫的麻烦,更要照顾好闻不疑的饮食起居,顾看好闻九园直到她离开那一日。
闻不疑见徐音音卸了妆躺下,自己也盖着被子翻身在罗汉榻上闭眼休息,天气快擦亮的时候才猛然惊醒。
许是还没有习惯已经成亲了的事实,闻不疑睁开眼睛后对装扮陌生的寝室很是呆了呆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闻不疑看向床榻,帷幔严严实实的放下,一双精巧绣有鱼入莲花图案的喜鞋端端正正摆在床边脚踏上。
闻不疑自己起身收了罗汉床上的被褥枕头,重新放到一旁的柜子里,悄悄打开喜房大门后回头掩好。
门口彻夜守着的婆子丫鬟见闻不疑出来,就要上签进屋伺候徐音音起床,闻不疑站在门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家姑娘昨夜累了,父亲母亲昨日就说免去新妇请安的规矩,左不过园子里就咱们这些人,就让你家姑娘好好睡觉,她什么时候想起就什么时候想起,由着她去,你们都不要进去打扰。”
徐府陪嫁来的婆子们一早就被徐家夫人调教的如何尊礼守法照顾姑爷,更是让下人们时时刻刻提醒徐音音谨记闻家四公子嫡妻的身份,嫁入闻九园上要孝敬公婆,晨昏定省不可出错,下要善待下人,不可克扣月钱,对夫君更是要温柔体贴毕恭毕敬,夫妻和睦不可生了嫌隙,三从四德让陪嫁的人熟记于心,每时每刻谨言慎行不能越过闻不疑去,可谁知道第一日规矩还没立就被闻不疑全部废了去,让他们随着徐音音怎么舒服怎么自在怎么来。
闻不疑的话让内院的人为了难,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闻不疑无奈只能拉下脸子,冷颜厉色的告诉下人们按他说的办,既然徐音音已经嫁入闻九园,自然就是他闻家的人,从此后她就是闻九园的内院夫人,满院子婆子丫鬟被闻不疑在战场上杀伐过的气场威慑,这才应若,从此以后,也明白自己已经跟着徐音音入住闻九园的事实。
闻不疑经过昨天的休息,精神终于恢复几分,新婚之夜常备着热水,在洗过一澡后散着湿哒哒的头发拒绝了陪嫁丫鬟们的伺候,直接去侧屋看望睡在那里的凌峰。
守在侧屋外的两个婆子办事稳妥,按照闻不疑的吩咐果然一晚上没有离开,闻不疑叫她们换班自去休息,自己则踏入到了屋子里。
闻不疑成亲用的酒是闻府在闻不疑出生的时候就着人酿好埋在地下的,足足有三百多坛,昨日居然全部喝光,酒是好酒,可也醉人,凌峰昨日喝的实在太多,闻不疑一踏入到屋内,满室的酒香让他险些也自醉。
凌峰睡相很好,在外领兵打仗凌家军营驻扎的时候,时常因为要加快行军速度来不及搭太多的营帐,多个人睡在一起是常有的事情,那时候闻不疑往往都是和凌峰歇息在一间军营中,所以闻不移知道凌峰只要是熟睡过去,一晚上都很是老实,可以维持一个姿势到天明,这点倒让人很是省心。
只见凌峰维持昨夜闻不疑给他摆好的姿势,被子也方正的盖在身上,要不是因为面色潮红酒还没来得及散,恐怕会让人误以为凌峰只是在小憩而已。
闻不疑把手覆在凌峰的额头,向下抚摸这凌峰的下颚,右手勾勒着凌峰刀削般的线条,这张脸、这个人、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凌峰的每一点都让闻不疑着迷,闻不疑就像中了一个叫做凌峰的毒一样,不但没有解药,还让人越陷越深。
闻不疑知道自己要远离凌峰,他在祖宗祠堂已经答应了闻不尤,所以每次见到凌峰的时候都会分外珍惜,明明自己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想起凌峰每个细节、每个神态、每个语气,可他还是看不够,恨不得将对方融入自己骨血,时时刻刻生生世世在一起,哪怕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也是好的。
许是凌峰昨日喝了太多的酒,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虽然头还非常晕,但并无任何头痛的感觉,可见闻家为了闻不疑的大婚那拿出的都是十足十的好酒。
凌峰扶着额头环顾四周,起来就看见自己身处在闻九园的某一间侧屋内,闻九园他实在是太过熟悉,就算是里外修缮一番,可园子的格局和各类家具、绘制图案都处处透露出闻九园在立府时候的审美。
暖龛里放着不知名的香块,和闻不疑身上的味道一致,一旁的茶水是凌峰素日里爱喝的,连糕点都贴心的摆在旁边,防止宿醉的凌峰起身想要吃些东西。
凌峰一口气把茶水喝了个底朝天,一旁的糕点倒是动也未动,想起昨夜徐音音私带外男进入到内院的事情,决定还是要和闻不疑好好谈一谈,中等人家尚且知道娶妻娶贤的道理,何况是闻府的四公子,如果徐音音和闻不疑真的是两情相悦倒也罢了,可现在明知道对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还要让她入住闻九园,凌峰实在不想让闻不疑受这个委屈,闻不疑谦谦君子不方便开口,那就由他这个凌家军主帅来帮着清理门户,以他的身份地位,想必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给凌主帅请安,我家姑爷说如果您醒了可以直接去书房找他。”
门口一个老婆子见凌峰开门出来,替闻不疑传话,凌峰这才发现自己昨日竟然是宿在内院侧屋,不自觉的抬头看向主屋,从屋子里出来一个看穿着打扮像是主事妈妈的人手捧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凌峰知道那里面装的是落红布,主事妈妈的神态喜气洋洋,在和凌峰请安后就疾步离开,想来也是赶着去和老爷夫人去报喜。
凌峰看着主事婆子高兴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心脏抽疼,木已成舟,徐音音之后要真的想做对不起闻不疑的事情,恐怕更加有恃无恐。
“昨日跟着徐音音抬来的嫁妆妥善放到库房,等夫人醒来后你去和她交接清楚,园子里的对牌你也给夫人,从此以后她就是闻九园的主人,后院所有事情但凭夫人做主,除非有特别的事情,往后都不必向我汇报。”
凌峰闯入到闻九园书房后就听见闻不疑在安顿管家的事情,俨然一副从此后徐音音就是闻九园正统嫡妻的模样。
“不疑,你难道真的打算留下徐音音在闻九园?你还是听我的早日赶出去为上。”
闻不疑看凌峰这个样子就知道这是对方这是为了昨日的事情没有善罢甘休,看了看闻九园管家,管家意会转身离开,走的时候顺便把在书房外伺候的人都领了出去,让他们守在院子大门外,除非闻不疑叫人,否则不能擅自进入。
闻九园内宅和外宅泾渭分明,以前碰到紧急情况外宅洒扫仆役还能进入内宅通传,如今闻九园里有了夫人,那内宅自然全由徐音音做主,管家和各院管事的都不能对内宅擅自做主,内宅的事情更不能被传了出去,管家虽然听出凌峰似乎对新进门的闻不疑妻子很是不满,但还是装聋作哑离开,至于书房里谈论什么,主子们的私事自然有主子们商议。
“我既然娶了徐音音进门,自然要担负起对她的责任,你怎么能轻易就叫我赶了人出去,何况她现在是闻九园的主子,凌峰你不要妄言。”
“徐音音配不上你,你要不想休妻,和离也是好的,要是怕天家责备,我去说,想来天家也会卖给我这个薄面,徐音音昨日带了外男……你手怎么受伤了?”
凌峰对昨日徐音音的行为实在生气,正在全力说服闻不疑让他打发了徐音音,就看到闻不疑左手食指包扎用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