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屏怎么样了?”
凌峰骑着墨玉快速赶回到东屏居住的地方,翻身下马疾步就朝里院走去,负责保护东屏安全的封家军看主帅回来,跟随在旁汇报东屏的情况。
“昨夜我们和往常一样在二皇子寝室外站守保护,在凌晨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内有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我等出声询问屋里殿下情况,可再三询问终究没有得到回复,情急之下我和二皇子另外一个侍卫破门而入查看情况,只见殿下榻旁小几上的茶杯掉地摔的稀碎,至于二皇子则半个身子探出,本以为是半夜口渴想要喝水却没有拿稳的缘故,可谁知竟见殿下脸色胀红呼吸困难,匆忙去请老军医,之后的事情您还是详细询问老军医为上。”
凌峰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转眼就已经来到了内院寝室内,老军医在看到凌峰回来,急忙起身行礼,凌峰用手扶了对方表示免礼后直接越过对方坐在榻边,看着嘴皮干裂脸色苍白毫无血气躺在榻上的人,凌峰迫切询问老军医东屏身体情况。
“回禀主帅,二皇子身体经过下属这段时间的调养,本来已经有所起色,可昨夜突发不足之症,连带着之前在极寒之地染上的寒症一起,这才甚是凶险,好在我为防万一,随身携带了千年紫参的根须,加以其他增强药效的引子,想来殿下也是能转危为安。”
听到有法子医治凌峰放下心来,“那就劳烦你去煎药,东屏的身子是多年的沉疴,这次病发突然,想必也是要重新调养了,之后还望您费心。”
老军医叹了口气,千年紫参在手,得了再大的病症也能留着一口气,但现在二皇子牙关紧闭喂不进去药才是真正的麻烦事。
“主帅,将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您吩咐我好好照顾二皇子自然军令如山,开药方熬药都是小事,如今难就难在熬好的汤药根本就喂不进去,用紫参熬制好的汤药需要在一炷香内服下才能保证药效最佳,可从昨夜开始断断续续已经熬了三碗有余,属下实在是无能。”
凌峰用手探了探东屏的嘴角,发现下颚用力,很是拒绝喂送东西,知道老军医实属不易。
“再去熬一碗,这次本帅亲自喂东屏喝,一定能在一炷香内喂完。”
老军医领命而去,凌峰则抓起东屏只需轻轻一握就能完全包裹的手腕满是心疼。
烧到毫无生气的人躺在榻上嘴角上下启合似乎在嗫嚅什么,凌峰低下头耳朵贴过去仔细听,猜测许是东屏难受的紧想要做什么。
“凌…峰…,”东屏已经毫无意识,身子这般难受的情况下,口中还在费力的反复叫着两个字,“凌…峰…”。
人在无意识的时候最能暴露真心,东屏断断续续拼尽全力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在凌峰的心上,更是烙印在灵魂深处,本来心中就对白月光甚是看重,如今看到对方病重中叫着自己的名字,脑海中才建立好的那根理智的绳索瞬间断裂,凌峰此时此刻希望的只是只要东屏能好,他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心甘情愿。
凌峰用手抚摸东屏的额头,东屏柔软的发丝在凌峰手指尖滑过,像挠在他的心上一样让人不自觉得汗毛立起,身体微微抖动不自觉战栗,凌峰扇了自己一巴掌,迫使自己清醒,现在为东屏看病才是要紧。
过了快一个时辰,老军医终于把药熬好,双手奉在一旁,凌峰伸手接过用汤匙舀了小小一汤匙用嘴轻轻吹了吹,拿嘴唇的试过温度正好后才小心翼翼的喂东屏,可惜躺在榻上的人双唇紧闭,汤匙里的药都流向一旁,凌峰拿起手帕擦干净东屏嘴角的药渍,搅动着手里的汤药,然后看了看在一旁伺候的人。
包括老军医在内的所有人貌似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识趣的后退几步离开,走到外面后还细心的把寝室门关严实,内院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连一只苍蝇都无法自由进出。
凌峰看手下已经安排妥当,拿过床榻里面的枕头垫起东屏脑袋,自顾喝了一大口苦涩的药,用舌头撬开东屏双唇,把口中汤药一点点渡到对方嘴里,东屏尝到汤药难以下咽的味道,自然本能性的用舌头抵住对方,可正是因为这样,反而把嘴打开的更大,方便凌峰一口一口把剩余的药悉数喂了下去。
东屏喝下整整一碗汤药后,口中苦涩难捱,皱了皱眉,凌峰见状赶忙端起一旁茶水喂了喝下,末了还用舌头在东屏口中扫了一遍,在确认东屏没有再难受才留恋不舍的退出。
到底还是千年紫参药力奇效,在喝了老军医开的药方熬制的汤药后,当日半夜东屏面色就好了很多,凌峰这几日本也没有好好休息,从旁看护时竟不知不觉一动不动睡了过去,直到感觉自己头顶有一双手在轻轻抚摸自己才本能性的蹭了蹭对方掌心,恍惚之间以为自己还是在战场驻扎的军营中,因为每每自己累的狠了,闻不疑都是这样轻轻安抚自己,好让他摆脱少年时突然成为凌家唯一嫡系后代不得不扛起凌家军经历的艰辛,正是因为如此,趴在榻边的凌峰口中更是无意识的叫出了闻不疑的名字。
东屏本来并没有老大夫说的那样严重,那日凌峰揭穿他推闻不疑下水的事实离开后,东屏就知道自己如果不使些手段,就只能永远失去对方。
想让一个人回心转意,哭呀闹呀只能适得其反,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让对方担心的方式唤醒心中的那份不舍,要是时机把握的好,最后恰到好处的再趴到对方膝盖上声泪俱下诉说衷肠,这一套下来但凡是有一丝感情,都能力挽狂澜收复对方内心。
只有事实才能不被看出破绽,东屏为了让自己生病,很是费了一番周折,首先晚上睡觉把被子退到脚下,窗户更是在小厮关严后复又自己下地打开,为了快速起热,还往胸前泼了一些冷水,果不其然半夜终于冷的哆嗦额头又不正常的发烧,东屏将一切恢复原状后故意打碎茶盏,引起门外侍卫注意,不过脱离东屏掌控的是他没有预料到寒症居然一并复发,所以直到凌峰回来前,他倒是实打实的晕了过去,好在老军医擅长处理这些伤病,加上千年紫参的效力,终于让东屏一切按照计划顺利开展。
想再让凌峰多担忧些时辰的东屏决定自己先行休息几个时辰,睡好了再装作刚醒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半夜颤颤巍巍睁眼就看到凌峰趴在榻边小憩,东屏伸手温柔的抚摸对方头顶,仿效母亲摸孩子的手法想要让凌峰依赖自己,可偏偏睡着的凌峰在睡梦中叫出了闻不疑的名字。
听到闻不疑名字的东屏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面庞乌云密布很是生气,可神游的凌峰哪里知道自己在睡梦中说了什么,念了什么人的名字,抬头就对上东屏的眼睛,东屏也瞬间多云转晴换上一副纯善单纯的表情,一度让凌峰怀疑自己刚才眼花居然以为东屏正在狠栗的谋划什么,不相信的凌峰再次揉了揉眼睛,才终于确定到底还是自己眼花。
看到东屏已经清醒,凌峰开心的把刚才还在自己头上的手拿下来贴在脸上,虽然东屏的指尖还是微凉,可这却比世间最为清冽的泉水还要让凌峰振奋。
“东屏,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天一夜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想吃什么我叫小厨房去做,我先去叫老军医过来给你看看。”
凌峰见东屏醒来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脑海里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反倒分不清主次,只希望一次性把事情全部都安排妥当。
就在凌峰说完就起身的时候,东屏握紧对方的手不想让凌峰离开,可到底凌峰武将出身力大无穷,东屏那点猫挠一样的力度根本无法拽住他,不过凌峰已经及时发现了躺在榻上人的意图,坐上榻边,殷切的想确认东屏要干什么。
“凌峰,之前在堤堰上是我不对,那日雨下的极大,我被淋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晚间只有零星火把的亮光让我看周围很不真切,这才失手推了闻副将下水,如果不是你把他救上岸,那该如何是好,如今想来我真是怕极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闻将军遭此大难可是全部都是因为我。”
东屏说完就泪流满面,挣扎的就要起身,凌峰怕东屏身体羸弱经不起长途跋涉,伸手制止对方,让对方好好休息,可东屏就是不听,没过一会儿就反抗想要继续起来,凌峰无法,已经做好了一路保驾护航的打算,可谁知东屏居然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伏在凌峰膝上,任凌峰怎么询问都只默默流泪,终于在凌峰打算抓来当时在场的人询问具体情况时,东屏这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