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柳巧往后退了两步,刚好撞进闻声赶过来的姜婆怀里。
“怎么回事?这怎么还上手抢上了?”姜婆已经听姜致提过郑文阳要来接柳巧的事。
“您误会了,”郑文阳礼节性地笑道:“她是我的妾室……”
“妾室怎么了,她如今既然不愿跟你,那也是一拍两散,没见过硬抢人的。”
郑文阳笑容凝固:“婆婆这么说就不对了,哪有两口子不闹矛盾的,我接回去哄两日便好了。”
“我不回!你们都是坏人,合起伙来污蔑我,就为了害死我的孩子!”柳巧悲愤交加。
姜致情急之下忽然想起一个蒙人的路数,她问铜子道:“我近日为柳姑娘诊病,对她也有些了解,你说与她交好,定然见过她的红色胎记,我且问你,那胎记是在左肩还是右肩,答对了我们才信你。”
柳巧与郑文阳同时变了脸色。
“那我自然是知道,”铜子眼睛又转了几转,看了看郑文阳,又看看柳巧,咬牙道:“在右肩。”
郑文阳闭了闭眼。
柳巧忍了好久的泪终于流下来。
“错了,柳姑娘的红色胎记在她的锁骨下面。”
路数也许是老的,但永远管用,因为答案不唯一。
铜子慌了神:“是我记错了,是、是在锁骨下面!”
郑文阳一脚将他踢到墙角,柳巧的红色胎记形似梅花,令他很是迷恋,见过的人绝不会忘。
他一把拉住柳巧的手:“是我错了,我失察,听信了他们的一面之辞,跟我回去吧,我以后定会加倍对你好的。”
柳巧泪眼朦胧地开口:“跟你回去可以。”
郑文阳刚要露出笑容,柳巧紧跟了一句:“只要你能让我的孩子回来。”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人死岂能复生,更何况他还不算是个人,不要难过,我们还会有孩子的。”郑文阳抚着柳巧的手道。
柳巧呆呆地不发一语。
郑文阳想强拉她走,柳巧猛地甩开他的手往后退去,他以眼色示意两边,两个跟班立时会意地向前。
姜致出声道:“怎么,郑老板还想在我这里抢人吗?”
郑文阳脸上挂笑:“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还请姑娘不要插手的好。”
姜婆怒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敢入户强抢民女,你们眼里可还有王法?”
“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姑娘以为如何?”郑文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姜致。
姜致面无表情:“如果郑老板一意孤行,那我们只能府衙相见了。”
“好,”郑文阳两手一摊,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你们不愿放人,在下也不强求,只是可千万不要后悔。”
“我们走。”
两个跟班并墙角蹲着的铜子都跟在后面离开了。
柳巧有些担忧道:“他会不会是想来子母阁闹事?要不,我还是先躲出去一阵子吧。”
姜致问她:“你打算躲去哪?”
她哪有地方可去。
“你留在这里,我还可以护你一二。”
柳巧忧愁道:“可是,这样会拖累你们……”
姜致:“没事,放狠话罢了,他们也不敢真怎么样。”
柳巧点点头,走到姜婆跟前感激地道:“多谢婆婆。”
姜致没想到一向不怎么爱搭理她的姜婆今日会突然这样帮她。
姜婆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我只是看不过去才说两句,和你没有关系。”
说完就走了。
姜致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想笑,她不明白为什么姜婆的心明明是暧的,却总爱表现出一副刻薄模样。
两位夫人都不是亲喂,因而姜致给她们配的餐食主要考虑的是在保证营养的前提下能尽早地恢复身形,给奶娘们的餐食更偏多汤水,相当于每顿都要精心准备好几套餐食,所以也甚是忙碌。
大清早就得去买新鲜食材,回来了切配炖炒,姜致还设法挤了各种菜的汁液做成面点,五颜六色令人食指大动。
柳巧边择菜边问姜致道:“您不是说两位夫人不亲喂,不必太多汤水吗,怎么还天天给李夫人做汤,特别是这个桃仁莲藕汤,我都见过好几回了。”
“李夫人虽然不用靠汤水泌乳,但她现下还在排恶露,也需要饮食调理,又恰逢她特别喜欢莲藕,这才特意多做了几回。”姜致给她解释道。
姜致回房时,见姜婆站在门口拉着个脸。
她靠过去笑着问道:“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
“咱们搬过来日子不短了吧?邱公子一次也没来过。”姜婆一脸幽怨地盯着她。
姜致没想到她突然提起邱锦,怔了一瞬道:“他那么忙哪里会有空。”
“唉,可惜,本来还觉得他待你与待旁人有些不同,倒是我多想了。”姜婆恹恹道。
姜致有些庆幸她没听到两人那晚的对话,否则自己又得天天被她念叨。
不过她倒有些欣赏邱锦的性子,喜欢就说,被拒绝也不拖泥带水,不像她这般顾虑重重,生活得如履薄冰。
这日午后,姜致正在给李夫人的孩子做抚触操,忽听前院传来尖叫。
她出门一看,是杜夫人的奶娘抱孩子出来晒太阳,瞧见墙角有十几只死老鼠,这才吓得惊呼出声。
柳巧也闻声赶来,看到地上的死老鼠立时就明白了:“一定是郑文阳干的!他酒楼后厨经常有老鼠出没,这么多也够他攒几天的了。”
姜致没想到他堂堂一个酒楼东家,能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也是,柳巧只是他一个妾室,即便有妾契也不被律法认可,他也没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办法。
“要不要报官?”柳巧问。
姜致点点头:“我去。”
虽说十几只死老鼠不是多大的事,但保不齐以后还有,而且如果哪天丢进来个石头砸到人就麻烦了。
柳巧看着她一手的油,迟疑了下说道:“还是我去吧。”
姜致有些犹豫:“你——”
“我总不能以后就不出门了吧?放心好了,我会小心的,而且我去的可是官府,不怕。”
说着便拎起一只死老鼠往外走。
刚走到大门口便听到她“哎呀”一声,接着破口大骂:“这个王八蛋!”
姜致跟过去一看,大门上不知被泼了什么动物的血,看着触目惊心。
太卑鄙了!
柳巧小心翼翼地去了府衙,又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正当她想着怎么处理手上这只死老鼠时,对面有人出声道:“你是……柳姑娘?”
柳巧抬头一看,只觉此人有些面熟。
“我是那日送你到子母阁的人,钟义平。”
“原来是钟公子,多谢你当日出手相救。”
原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怪她那日精神恍惚,没怎么看清,柳巧有些赧然。
“你这是?”钟看着她手上的死老鼠问道。
柳巧就把事情的始末简略地跟他讲了一遍。
“谁知这里面的人说我这事太小了,又没抓到现行,他们管不了,这话说的,我能抓到人还要他们干什么。”柳巧越说越愤慨,作势要把死老鼠丢进府衙大门。
钟义平忙拦下她:“柳姑娘莫要冲动,或许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柳巧回来的时候满面欣喜,姜致问:“这么开心,府衙答应派人追查了?”
柳巧摇摇头:“没有,他们说这种事太小官府管不过来。”
姜致:……
“但您猜我遇到谁了?那日救我的那位钟公子,他居然是府衙的捕快,没想到吧?”柳巧两眼发亮。
姜致也有些意外,怪不得看他那日下水救人的身手就不似普通人。
“他说了,这事儿虽小,但如果能抓到现形就可以立案,他答应了会帮我们留意着宅子周边的可疑之人。”
那岂不是要在这里蹲点?他一个捕快哪有这么多空闲时间?估计也是想安抚一下她罢了。
但她看着柳巧一脸的期待也没再说什么,只希望那郑文阳莫再抽风。
谁知那厮似是打定了主意用这下作手段逼她交出柳巧,不但不收敛,死老鼠还越丢越多,每次追出去都不见人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天傍晚,姜致正跟姜婆与柳巧推算着他们来丢死老鼠的时间,看有没有办法寻人来守着抓个现形。
忽听大门外一阵呼喊声,几人以为酒楼的人又来泼门,赶紧顺手抄了件家伙什冲出去。
出来一看,却是钟义平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你们出来的正好,柳姑娘,你看看可认得这个人?”
那人拼命想转过头去,被钟义平硬扳过来。
柳巧上前细看了几眼:“认得,他就是醉鹤楼的人。”顺手给他头上来了一记闷棍,疼得那人痛呼出声,柳巧还想再打时,钟义平赶紧拉着他躲开了。
原来,钟义平散值后来子母阁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刚要回去,却发现对面一个人提着个桶鬼鬼祟祟,就悄悄退回找了个隐蔽处暗暗观察,只见那人将桶里的东西泼到大门上就要溜,被他一把按住了。
姜致连连致谢:“多谢钟公子,你今日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钟义平:“不敢当,原本这也是我份内之事,那我就先将他押回府衙,明日会有衙役来请你们过堂对质。”
“好,我们都去。”
“那我就先告辞了。”
钟义平押着那人往外就走。
“啊疼疼!慢点,不关我的事,都是我们老大让我干的啊!”那人终于出声喊冤。
钟义平:“没错,明日堂上你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