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病 第13章 第二个梦境

这是秦君第一次进承乾殿内，也是她第一次面圣，成元帝身材高大伟岸，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容瞧着有几分年轻，眉眼深邃，不怒自威。

她进殿时，明显感觉到了几道目光向她扫来，各来自不同方位，秦君不动声色的回望了过去，准确的捕捉到了她面熟的人。

打量间，她同瑞福两人向成元帝行了礼，毕竟是第一次面圣，秦君还是略有几分紧张的，不过她掩在宽大袖子里的指甲掐着自己掌心的软肉，倒是没有露出怯态，反观瑞福面色惨白，双股颤颤，连嗓音都是抖着的。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拜之礼行完，成元帝默默地打量着他们，显然是在释放威压，见差不多了，便抬了抬手，沉声道：“起。”

能闹到皇上面前的事都不是什么小事，原本该下朝的时间却将这么多人召集来此处，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想到了一件事。

果不其然，待所有人到齐后，成元帝朝身旁的冯公公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几步，掐着尖细的嗓子道：“今日早朝，有人向皇上弹劾五殿下将一名近侍虐待而死。”他说着，将手中的奏折摊开来，接着道：“四月二十日，二殿下与五殿下以及陈世子去仙乐坊，小太监李朝暴毙于当日，当时房中只有五殿下一人，可有此事？”

赵有容站在殿下，背脊挺的笔直，神色平淡不卑不亢道：“确有此事。”

冯公公点点头，接着道：“李朝暴毙后，二殿下将尸体送至北镇抚司，后又入昭狱由锦衣卫指挥使卫大人亲自尸检，可有此事？”

赵飞鹰斜了一眼赵有容，一派小人得志之势，道：“确有此事。”

“卫大人，尸检结果呢？”成元帝忽然扫向殿内的一处，那一处赫然站着身着绛红色飞鱼服的男子卫昭。

卫昭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表情，淡淡道：“回皇上，微臣同仵作将李朝的尸体仔细查看过了，李朝身上有多处淤青，包括鞭痕、灼伤、剑伤，大腿内侧有磨伤，□□有撕裂……但这些都不是致命伤。”

他每说出一道伤口，殿内就响起一阵抽气声，待他说完“□□有撕裂”时，秦君明显的感觉到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味，成元帝更是眉头紧锁目光阴沉，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卫昭细细的眼尾扫了一眼赵有容和赵飞鹰，哪怕说出这么变态的东西依旧面不改色。

“李朝的致命伤在后脖颈处，微臣从里面取出了一根长约一指的银针，针上抹有剧毒。”

卫昭说完，向冯公公递上一块白布，里面包着的便是致李朝于死地的银针。

冯公公将凶器成本到成元帝面前，大殿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寂静。

所有的不利都指向赵有容，他暴虐的性子人尽皆知，说他虐待李朝十之八/九，而李朝暴毙当日只有赵有容与他在一起，要下手也是十分方便。是以卫昭说完，成元帝便将阴沉的目光移向了赵有容。

“你这孽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有容站出来，敛眉垂目，一副不想狡辩的模样，只道：“是儿臣做的儿臣自然会承认，但李朝之事与儿臣无关，当日二皇兄也在场，儿臣认为他也有嫌疑。”

言毕，赵飞鹰站出，一副坦荡的模样，道：“当日儿臣的确在场，但是李朝死的时候儿臣并不在房间，这件事前些日子五弟不是同你的小太监亲自确认过了么？”

他将“亲自确认”四个字咬的极重，瞧着赵有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小太监？”

成元帝浓眉微皱，在连宝与瑞福之间来回扫了一眼，秦君见状，行了个礼，道：“回皇上，当日是奴才同五殿下去仙乐坊盘查的。虽然二殿下有不在场证明，但也并不能说明就是五殿下所为，奴才以为还是要拿出点证据为好，以免冤枉好人。”

秦君长身玉立，气度不凡，言语间不卑不亢，引的成元帝不禁对她多看了一眼，但转念间他想起了外界的风言风语，看她的眼神又带了几分不善。

“证据？我自然是有证据的，”赵飞鹰似乎猜到了她会这么说，阴冷冷的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瑞公公，将你那日看到的事说给皇上听听。”

瑞福吓得一激灵，忙上前磕头，怯弱的看着赵有容，但后者的神色太过莫名，瑞福颠颠的磕了几个头，哆哆嗦嗦道：“回、回皇上，奴才、奴才前些日子看见五殿下、五殿下将一包东西藏在了房间内……”

话已至此，成元帝抬手打断他，目光不善，道：“你可知造谣皇室的代价是什么？”

瑞福吓得连连磕头，止不住道：“皇上明鉴，奴才说的每一句话都千真万确，只要搜一下五殿下的房间便可知真假。”

“搜。”成元帝沉声对身旁的冯公公道：“你带着御林军去南华宫好好搜搜。”

冯公公应了，临走前瞥了一眼瑞福，颇有几分叹惋的神色。

一整个大殿内所有人都沉默的等待着，所有与案子相关的人都已经到场，赵有容神色冷漠，赵飞鹰却颇有几分着急，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冯公公回来了，他走到成元帝身旁贴着他的耳朵小声地说了几句，成元帝突然勃然大怒，拿起手边的玉质杯盏往瑞福身上一砸。

不光瑞福吓了一跳，连正在神游的秦君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同瑞福一起下跪。

“方才那么多御林军亲自去搜过，并未搜出什么白布包，好一个大胆的狗奴才竟然敢污蔑皇室，来人，给朕将他拖下去拔舌仗死。”

成元帝话音刚落，门口守着的两名御林军便纷纷上前架起瑞福，后者神色灰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神死死的盯住赵飞鹰，一瞬间声泪俱下的告饶：“皇上，皇上！奴才真的亲眼所见啊皇上！”

瑞福惨叫着被拖了下去，原本可能出现的物证没有出现，赵飞鹰神色阴郁，不敢说话。

秦君见状，趁热打铁，道：“既然瑞福有心陷害五殿下，想来背后有人指使他，皇上既然派人去搜了五殿下的房间，何不将二殿下的房间也搜一搜呢？毕竟当日二殿下也在场。”

言毕，赵飞鹰的眉心突然跳了跳，他怒视秦君，道：“大胆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赵有容眼眸深深的凝了一眼秦君，出声道：“二皇兄方才不是也默许了瑞福陷害我吗？怎么说到你反应就如此大，还是说二皇兄做贼心虚，不敢搜？”

成元帝瞧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在这么多人面前犹如仇人一般的对峙，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搜吧，早些将事情查清。”

于是冯公公便又带着御林军去搜赵飞鹰住的宫殿了。

卫昭依旧神情不变，状似无意间瞥了一眼秦君，眼里划过一丝异样的神采。秦君却陡然感受到他的目光，犹如一条黏腻的毒舌攀上她的脖颈一般，叫她瞬间浑身凉了一凉，掩在宽大袖子里的手蓦地攥紧。

御林军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箱子东西，赵飞鹰在瞧见那个箱子时，瞳孔骤然一缩，突然像全身没了力气一般晃了两晃身形，面色惨白的勉强站稳，但眼神中犹带上了一股绝望。

果然，御林军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箱子打开，箱子内的东西被所有人尽收眼底。

“不可能，怎么可能……”赵飞鹰颤抖着唇不敢置信。

只见箱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鞭子、短剑、特殊的工具应有尽有，冯公公走至成元帝面前，将一包白布递给他。

成元帝寒着脸打开白布，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一根银针，与之前卫昭呈上来的一般无二！

“父皇！这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儿臣！儿臣从未见过这些东西，还请父皇一定要明鉴！”赵飞鹰面如死灰，做最后的挣扎。

东西当然是他的，可他记得他在李朝暴毙之后就已经将这些东西扔了，而银针是他派人交给瑞福拿去陷害赵有容的东西，这些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宫殿中？

成元帝冷笑一声：“东西可是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

赵飞鹰看了一眼一旁神色淡然的赵有容，目光忽然触及到卫昭，他定下心神，辩解道：“李朝死的时候儿臣并未与他在一起，这一点五弟自己也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儿臣的，儿臣是被人陷害的。”

只要他不承认人是他杀的，就算从他房间里搜出这些东西又能如何。

“当日二殿下不在房内不假，但二殿下说您去如厕这件事，可不一定为真。”秦君抬眼直视他，笃定道：“当日二殿下说与海棠有所接触，并让海棠作证，海棠并未作假证，但这一切不过是偷换了时间概念而已。”

她嗓音清冷，掷地有声，听得成元帝蓦地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朝死的那一日是四月二十，而二殿下与海棠接触那一日是四月十九，二殿下只不过将四月十九日所做的事、说的话，在四月二十日又重复了一遍，以此来偷换时间，混淆海棠的记忆。”

她在后来又去过一次仙乐坊，单独对海棠以及接触过赵飞鹰的人做过调查，故终于发现了这一点，四月十九日与四月二十日，所有接触过赵飞鹰的人都做过同一件事，而唯一不同的……

“倘若要证据说明这一点，那便是海棠身边伺候着的小丫鬟，在四月二十日来了月事，是以让二殿下天衣无缝的计划，出了一些许的差错罢了。”

秦君说完，淡淡的看着赵飞鹰。

“不可能！什么偷换时间？你这奴才信口雌黄，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明白！”赵飞鹰还欲再狡辩，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模样，看着秦君的目光恨不能将她撕碎了一般。

“是不是信口雌黄，只需要去那一日五殿下所待的雅间窗户外的窗沿处一看便知。”秦君毫不畏惧的对上他毒辣的目光，“那一日殿下透过窗户纸射杀李朝，想来走的匆忙没有收拾妥当，窗沿常年积灰，若是有人碰过难免会留下痕迹。”

话已至此，只需要将赵飞鹰的手指与窗沿处一对比便知，秦君敢说的这般信誓旦旦，就代表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有十分的把握确定。

赵飞鹰倒退两步，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来人，将二殿下押下去，好好审审。”成元帝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他靠回椅背上，疲惫的下了命令。

他以为自己够了解自己的儿子，未曾想到他竟然被养出这样一种性子，成元帝忽然有些心累。

罚他定然是要好好罚的，待事情水落石出，赵飞鹰不仅会失了他的心，还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御林军动作利索的将赵飞鹰带了下去，后者则一面颓然的样子，事情到这已经告一段落，成元帝挥手则众人退下，一行人哗啦啦的行了礼，默默地退出承乾殿。

看了这样一出闹剧，所有人都有些神色不一，秦君跟在赵有容身后，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这样也算是任务完成了吧。

“五殿下。”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他们转身，便瞧见卫昭步伐缓慢的朝他们走来，面上仍旧是淡淡的笑意。

按理说他也算是支持赵飞鹰做着一切，如今计划落空，再怎么说心里也会有几分恼怒，但瞧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支持的人是赵有容呢。

卫昭走至赵有容面前，淡淡的、认真的打量了一眼秦君，道：“五殿下身边有如此得力助手，真是恭喜五殿下了。”

赵有容一副“有屁快放”的表情听他说完，将身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秦君往自己身后一护，大有一副母鸡护崽的架势，皮笑肉不笑道：“那是，今日的事叫卫大人失望了哦。”

卫昭仿佛没听见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淡淡道：“连公公少年英才，在下很是钦佩，想来殿下一定比在下更加惜才，但愿殿下能惜的住，告辞。”

秦君惊奇的发现，这卫昭竟然比赵小煞星更阴阳怪气，两人一言一语的说话，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反正她是一句没听懂。谁知卫昭一走，赵有容便直接拉起她的手将人带着走，脚下的步伐生风，倒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小宝儿，此番回了南华宫你便日日在本殿下身边伺候着，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能离开我一步，知道了吗？”赵有容将她带回房间，皱着眉认真的叮嘱：“今夜就搬来与本殿下一同吃住。”

秦君心下一惊，忙道：“不妥不妥。”她到底是个女儿身，要是被赵有容发现了，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没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面前的赵有容便定格在了皱眉欲开口这一幕，果不其然，下一刻梦灵的嗓音便在秦君的脑海里响起。

今天日万了！第二个梦境浓缩了一下，总算要结束了！啊我的男女主感情线总算要来啦啦啦啦啦。另外球一波收藏，作者日更勤快小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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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二个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