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徐义从旁人口中,得知秋季考题泄漏,他立马派人查询此事,直到探子前来回报,果真有此事。
徐义急冲冲将这件事情上报给天子,天子知此事,二话不说就派大理寺的人前去处理这件事。
关于选拔人才的事情,天子不得不重视。
有了冒出来的苗头,大理寺很快查到贩卖考题的人,把这些犯法的人捉拿归案。
还没有亮出来刑具,人倒是先招了个彻底。
而天子这一边,严查关于秋季考核的负责人,首先查出的是礼部尚书门下礼部司中的一人受到蛊惑,把大致考题范围泄露给那人。
天子招来礼部司泄露这人,经过这人给出来的线索,顺藤摸瓜又查到了学士院。
这么一查,得出来的结果令人发笑,天子顿时感觉脸面丢尽,原是学士院中那人是天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了打不着八杆子的亲戚,搭线上礼部司。
以街市书铺蓝笺斋作为交接点,学士院那人哪里能想到书铺老板和亲戚是一伙人,目的就是为了把他如今的地位拉下来泥泞里。
这时,大理寺的人传报结果,和天子拷问出来的为一致。
天子目光紧盯着下面的人,过后下达旨令,涉及泄露考题的两人做降职处理,发配到西南的郡县里,无皇命禁止入京。
书铺蓝笺斋里的人,凡是涉及到秋季考核的人,按律法从严做处理。
翰林学士扣除俸禄两个月,天子命翰林学士这几日好好整顿学士院,天子需要明确保证此事不能再次出现。
礼部尚书革职在府一年,扣除俸禄半年,而礼部尚书暂时由着礼部侍郎管理。
作为六部之长的尚书令沈路云,革职在府半年,扣除俸禄半年,尚书令一职暂由中书侍郎管理。
旨意下达后,显而易见,三大省直接变成了中书和门下两省,中书令也可明目张胆插手尚书省相关事情。
沈池柳回到府中,知道了这件事,他有些奇怪,这份得到的结果,似玩闹一样。
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考题泄露的事情,怎么一到今年就出现了,且考题都是由着相关人员编写。
不可能会泄露出去。
【宿主,这里的法律还有待改善。涉及考题的相关人员住在皇宫中,并没有禁止他们不接触人。】
沈池柳还在想着空青的话,就在这时诗瑶上前告诉他,说是皇宫里面派来了人,叫他入宫见圣。
“入宫?”沈池柳发出来了疑问。
“是的,大公子。”诗瑶回答大公子的话。
诗瑶看见了从远处前来的皇太后,福了身子,“皇太后,安好。”
“皇……”沈池柳还没适应改变称呼问题,知道叫得生分了些,立即转了称呼,“姑姑好。”
沈玖柒端着身子走到大侄子身边,打趣着道:“嗯,怎么现在还这么生分?”
沈玖柒还未入宫,打算在尚书府吃完晚膳再走,这不她就听来了宫中的事,她的弟弟倒是有些委屈了。
怕是大侄儿想多了,前来安慰一下,沈玖柒看到大侄子这处事不惊的模样,原来是她想多了。
“抱歉。”沈池柳轻声道。
诗瑶自觉离开,知道太多对她来说越是危险。
沈玖柒向大侄儿打听二侄儿的事,她听说二侄儿娶妾的事,娶的还是一个从青楼里面出来的人。
沈玖柒留了个心眼,查过那人,无非由于家中没落,是一位卖入青楼的孩子。
罢了。
不是其他人派进来的,便好。
“我并不是反对此事,那孩子我去见了一面,挺乖的。”沈玖柒解释道。
她知道现在是这位大侄儿掌管整个沈家,沈路云未免太不是人了些,和那个便宜皇帝一样,通通把事派给人做,而自己快活去,他们倒是真朋友。
沈池柳不加痕迹打量姑姑的表情,有些奇怪道:“姑姑,你不觉得奇怪?”
沈玖柒淡淡笑道:“不觉得,娶个男子而已。我们沈家家大业大,就算想要把太子娶了都行。”
这可不是沈玖柒说梦话,她这么多年在宫里面平安无事,靠着可不是沈路云,靠着是她的手段,扬嘴有些惋惜道,“如若真娶那太子,祈家后代流出来的血,就没长孙家的什么事了。”
长孙和他们沈家一样,无嫡出女儿,尽是儿子,庶出的倒是有,但庶出排不上什么名号。
总而言之,可有可无。
唯一不同的是,长孙家是后起之辈,靠着皇帝提拔上来的。
沈家的地基,打得可是很牢固,天子想要连根拔,就看天子敢不敢得罪人了。
沈池柳皱眉,他们家权力真的有这么大,竟可以说服皇上把太子嫁进他们沈家?
一提到祈桓予,沈池柳就有些头疼,祈桓予现在是有些听话了,但骨子里面生出来的傲慢改不了,挑食十分严重,这不吃那不吃。
“不说这些了,皇帝不是叫你进宫了。耽搁了时辰就不好了。”沈玖柒抿了抿嘴,不知想到什么,眉梢顿时荡开一层笑意,“池柳,你可把一些看似重要的事,交给你的姨娘去做。”
不找人“分担”一些怎么行,把自己累坏了可就不好了。
“侄儿,知道了。”沈池柳没有想到姑姑那一层想法,听姑姑这么一说,确实不错,“那侄儿,先告退一步。”
在府外,诗瑶已贴心备好了车马,沈池柳出到府外遇到了父亲刚回府,叫了一声父亲,沈路云见到沈池柳要进宫,脸色更加不好了。
他在今日,真是白白让着祈望城狠狠坑了一把。
沈路云冷漠应了一声,略带着快速的步子走进府中,沈池柳不怎么在意父亲的态度,认为父亲被罢官半年在府,心情不太好。
在进宫的路上,轻风吹动马车上的薄帘一角,沈池柳看见红娘异装打扮出来从蓝笺斋出来,身边带着一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青年,那青年脸上并无不情愿的意思。
红娘自是眼尖看到了沈池柳,为主上做事,真累,不过她意味收到了一位美人,也算没有白干。
她用了些力气捏住身边青年的下巴,迫使青年仰起头来,用拇指刮着青年的唇,善解人意道:“后悔还来得及。”
“不…不后悔。”青年摇了摇头。
在宫中,沈池柳靠着赵礼带路,走进了天子议事厅中,祈望城见沈太傅已到,先一步道:“不用多礼,朕请你来,是为了太子学习一事。”
沈池柳挑了一块离天子比较远且安全的距离,他总感觉天子话里面有话,祈望城见沈太傅站这么远,连忙叫人站进一些。
沈池柳硬着头皮前进来一步,就听到天子先夸奖太子最近表现如何,他眉心跳了跳,等到天子说完一长串,又听到天子愤狠说起考题泄露的事情。
还问起他对此有什么看法,他能有什么看法…
该处理的,全部都处理完了。
“臣并无想法。”沈池柳微低下头道。
“那好。”祁望城扫了沈太傅一眼,说出来他本来的目的,“朕思来想去,让卿作为秋考收尾工作,可好。”
“臣无意见。”沈池柳道。
“甚好,甚好。”祁望城满意点了点头,“朕觉得卿从尚书府赶到东宫,舟车劳累,所以朕决定就从明日起,卿暂时住在东宫,直到秋考结束。一来避免卿过于辛苦,二来也是为了秋考得以顺利结束。”
过了许久,沈池柳才道:“臣…觉得不妥。臣还有府中诸多事要处理。”
祁望城道:“无事,让你父亲在府中多加操心就行了。沈路云已同意让你入住东宫。”
“臣听皇上的。”沈池柳道。
沈池柳摩擦着食指和拇指,原是这样,天子要把他困在宫里。
是为了什么。
祁望城见沈太傅已答应他的要求,挥挥手道:“朕乏了,爱卿回去准备准备吧。”
沈池柳向天子行礼告辞,走了出去,赵礼在门外见沈太傅出来,喊了一声沈太傅,沈池柳点了头,赵礼随后走进天子议事厅里。
空青在门外见宿主出来了,高兴过去求抱,沈池柳弯腰把空青抱在怀中。
沈池柳没有走多少步,让着一位人给拦住了。
那人说,李御医有请。
该来的总会来,沈池柳想还要编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他如何知道祁桓予中毒的事。
沈池柳已从空青口中明白了这位李御医李元修是前朝仅当了一年的太尉,后因为前朝皇帝不当人,听信佞臣,把李元修一贬再贬。
李元修失政中,因偶遇一位民间医者,学了一手医术,又在南疆呆过一些日子,后以另一种身份重归朝廷。
闲少有人知道,祁桓予还是李元修的徒弟,祁桓予身上的拳脚功夫大部分是李元修教的,小部分是长孙凤鸣教的。
这也能解释一事,祁桓予喝醉开始胡闹时,都能有那么大力气,把他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走到李御医所住的院子里,沈池柳看见一个男孩拿着铲子在地里面挖坑,男孩也是看见了沈池柳,谨记李叔的教诲,停下手中动作,向着沈池柳行了一个礼。
沈池柳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猜想,浮出于表面,但还是压制住了,这是别人的家事,若男孩不乐意,他也不好插手。
男孩继续手中的动作,继续沉浸在他给自己造就的世界里,仿佛任何事物都进不到他的眼睛里。
沈池柳放下空青在门外,走近屋子里,见到李御医正和自己对弈,按照辈分,他行了一礼,喊声李御医。
李元修侧头,余光扫了眼沈池柳,“我听说,太子太傅年少有为,连中过三元,棋艺也有一手,故我想请您来看这棋局,白子如何下?”
沈池柳听到李御医满是讽刺的话语,心里面道连中三元的人并不是他,他不会围棋,也看不懂围棋,还是自谦道:“李御医,谬赞了。”
沈池柳走近,并无看棋局,反而反问了一句,“下官觉得,要看掌棋者如何想,就如何下。李御医,您觉得呢?”
“太子太傅这话说得有些幽默了,老臣可做不了掌棋者。”李元修看着棋局,拿起白子,毫不犹豫落下,“你瞧,黑子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