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不是人 第80章 第 80 章

紫月脚步虚浮，被人半拖半拉地往地牢外带。外面天光大亮，与昨日乌云密布大不相同。

紫月此刻完全失了力气，饥饿让她神志不清，连周围的路都分不清，只觉得自己将死。

过了一晚，秦琼没再那么别扭，该见李连奚还得见。只是没想到路上会遇见紫月，并且她看上去有点不大对劲。

秦琼并不打算理会，有福在想必是李连奚的意思，只准备问问有福：“殿下可在殿中？”

有福正准备回话，哪成想身后蹿出一个人影，正是紫月挣脱开径直冲向秦琼。

青梅原本撑着伞站在秦琼身侧，被紫月一撞毫无防备地跌了一跤，手里的纸伞也随之掉到地上。

秦琼被紫月掐住脖子，两人双双往后倒，压在伞面上。可即便如此，紫月的手也未松过。

秦琼只觉得呼吸堵塞，她挣扎着推开紫月，可是紫月的力气超乎她想象。

两人的脸贴的极近，紫月先前看着还苍白虚弱的面容，如今胀满了红色，眼神中闪着诡异的光。

秦琼头一回感觉到了危险，紫月是真的想杀了她。

忽然紫月的动作停住，瞳孔失神涣散，接着整个人便软了下去。秦琼一把推开她，大口呼吸起来。

有福举着一块石头站在一旁，看见紫月被砸晕过去，赶紧扔了石头看向青梅：“还愣着干什么，快扶太子妃起来。”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一路上紫月看上去精神不佳，以至于押着她的两个侍卫一时松懈。

有福瞪向那两名侍卫：“回去后领罚。”看着人高马大的，还没他机灵。

昨夜下过的泥面还未干透，秦琼的后背、发丝都沾上了泥。脸上因为窒息而涨红的血色未褪去，眼神中尽是迷茫。

李连奚从坤宁宫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神情，胸口一阵绞痛，他快步走向她。

秦琼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李连奚心中愧疚，若不是他吩咐将紫月带回群萃院关着，今日的事就不会发生，秦琼就不会受到伤害。“将她继续关在地牢。”

李连奚想伸手抱起秦琼，却被她后退一步躲了回去，顿了顿才道：“那我背你回玉英殿？”

这下秦琼才同意，并不是她不让李连奚抱，只是她身上的泥会沾到他身上。即使李连奚背着自己的时候，她都刻意避开了有泥的袖子。

秦琼去沐浴更衣，李连奚便等她。半个时辰后，秦琼头发没完全绞干就来找他，面色也恢复如常。

“是我的错让你受了惊吓，以后你不会再见到她了。”李连奚揉了揉太阳穴，“再等等，一切都会好。”

从刚刚开始他的眉头似乎都没松过，领口袖角还有褶皱，像是从外面回来，不像是刚醒洗漱完。

“你最近在做什么，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秦琼一步步向他走近，可她进一步，李连奚就退一步。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感情充沛、心思细腻的人，可她偏偏能察觉到李连奚的细微变化。

他的情绪会影响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会牵动她的思绪。她若是放任不管，心中又好像有什么堵着。

改日向隐娘请教请教，她懂得多。不过眼下，得让自己先顺了这口气。

李连奚退没关系，那她便抓他胳膊，不过还是被他躲过去，只抓住了袖角，那她也不会松手。

“为什么不回答？”

李连奚垂首看被抓住的袖子，忍着心痛慢慢往回抽。他今日就不该来这玉英殿，或者秦琼去沐浴的时候他就该走，不该等着。

秦琼见状，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倔劲儿，直接往他身上一扑，环住他的腰。

两人的体温相融，李连奚才陡然反应过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感受腰上的手臂又紧了些，他不敢再说什么任由她抱着。

“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想离你近点、再近点，就像现在这样。”

听到这话，李连奚的耳边突然嗡的一声。他从未想过，两颗心靠的这样近，而他们彼此的心意居然是相连的。

可是他们之间不是太迟，而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皇帝怒意上头赐婚，她的到来，他对她感情的不可控制，这些都是不应该的。

“这是为什么呢？”

秦琼闷在他怀里的声音再次传来，李连奚却冷静下来，他耐心地哄骗她道：“那是因为你一个人来到这里，把我当成了亲人，如你阿兄一样。”

他说完怀里的人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秦琼松开李连奚。“我明白了。”

她才不会信他的鬼话，走回榻边坐下，屋内有些闷热，顺手拿起团扇。

关于李连奚的那本册子她看得仔细且已记在脑子里，原册被她烧了。

秦琼知晓李连奚是如何推开李有仪的，自然也明白他这番行为也是为了什么。不过她现在抱够了，往后的话再说。

“你不打算说说从哪儿回来？”

“坤宁宫。”

李连奚倒是没有隐瞒，只是也不打算细说。“你先用早膳，孤先回了。”

秦琼这回也不拦他，他看上去有点累，还是让他回去歇息吧。不过他怎么知道她还未用早膳？

六个时辰前。

李连奚去往坤宁宫见到段皇后。

“这么晚了，太子前来所谓何事啊？”

段皇后看上去并无异样，仿佛眼前人不是抓过她儿子的人。

“娘娘不找我要人？”李连奚站得笔直，不卑不亢，

“什么人？哦，你是说景儿啊。他做错了事，太子所做是应当的。本宫是皇后再是母亲，你说呢？”段皇后抬起眼帘缓缓看他一眼，只是那眼神别有深意。

“看来在娘娘心中，他的安危性命甚至都比不上一个嬷嬷。”李连奚道。

段皇后心中一凛，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问：“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连奚盯着她片刻，缓缓道出一个名字：“朱嬷嬷。”

段皇后脸色巨变，虽然李连奚并未说其他，但她隐约感觉到他知道了些什么。

李连奚将段皇后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冷笑，看来紫月说的是真的。

段皇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尽量露出先前的笑来：“本宫记得她是你奶娘，去世多年，莫非太子这是想她了。”

“除了我，我还不知关心奶娘的还另有其人。甚至连我都不知道朱嬷嬷还活着，她却知道。”李连奚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段皇后本来还想装一装，还没等露出惊讶的神情，她突然不想装了。“你是从何得知的？”

“总归有些手段。”李连奚并未提到紫月，“我倒没想到朱嬷嬷与娘娘还有交集。”

“不过是私下……”

李连奚打断她：“她是我母妃身边的嬷嬷，娘娘怎会私下……还帮助她假死离宫，真是与朱嬷嬷关系匪浅。”

“当年……”段皇后看了看他，“宫中是非颇多，你那时还小自然看不明白。只是牵扯甚多，太子还是不要过多深究为好。”

“是不让我深究，还是不想让我知道真相。”李连奚明白段皇后不会轻易说真话，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想到。

良久，段皇后都没有再开口，李连奚也不急，他就这么等着。

“听本宫一句劝，此事太子还是不要再继续追问。事关永贞皇后，若是陛下知道了，你的太子之位不保，朱嬷嬷的性命也留不住。”

段皇后这番话堪称情深意切，可却仍旧是半真半假。

“我对皇位没有兴趣，我只是想求一个真相。”李连奚没有犹豫，依旧坚持。

段皇后有些惊讶，对皇位没有兴趣从太子口中说出。

“除了李连景，无论是谁当皇帝也好，都与我无关。”

李连奚一脸淡漠，他话中也有另外一层意思，段皇后听懂了。

“罢了。”段皇后长叹一口气，开始说道：“当年朱嬷嬷表面上虽是你母妃的人，但实际却是受命与陛下。”

李连奚身形有些不稳，他问：“我母妃的死与她有关？”

段皇后垂下目光：“无关。”

李连奚吐出一口浊气，示意皇后继续说。

“永贞皇后生下你便离世了，朱嬷嬷成了你的奶娘。表面是照顾你，实则受陛下之命监视你。可随着你的长大，本宫发现陛下动了除掉朱嬷嬷的心思。或许是怕你发现他的监视，又或者是为了别的。”

“娘娘为何要救她？”

“帝王无情，本宫不过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可如今我已知晓，你的筹码好像无用了。”李连奚，“若是陛下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做……”

段皇后不慌不忙：“陛下如此待你们母子，太子还要帮他么？”

“我不站他，也不站你，我也不过也想谋一个生路。”李连奚道。

“太子何出此言啊？陛下最近有些反常，想必朝中……你应该也听说了。”

“娘娘也这样觉得吗？还是说，你心中另有人选”李连奚神情淡淡的，仿佛并不在意。

段皇后不为所动，“你是陛下亲封的太子，本宫可不敢另有人选。至于生路，我们不如互相给对方一个机会。”

烛火上的蜡油缓缓低落，两人的交谈结束，打扇的紫珠用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

“本宫很好奇，你竟然不问朱嬷嬷的下落。”

李连奚默了一瞬，才道：“她在我这，是颖姑姑，她早就死了。”

那时宫里旁人都称她为朱嬷嬷，只有李连奚叫她颖姑姑。

紫珠准备起身送李连奚出去。

“紫月既然入了东宫，与本宫就再无干系，殿下处置了吧。”段皇后声线寒凉，仿佛在说什么物件。

李连奚没答，转身离开。

夜还很长，他决定去安和宫。李肃没见他，李连奚就在宫外石阶上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