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的崽都觉得很淦 第4章 第三章

10年前，深秋，战争已入尾声。胜负局面即将明朗，但某些人还是为了利益妄图继续投入资源、徒劳地将整个国家拖入深渊。和平派中有部分极端分子豢养杀手，对主战派重要人物执行“天诛”。

佐藤清里扶了扶连上的狐狸面具，左手握着腰间绑着打刀和肋差的位置防止走动间刀鞘碰撞发生声音，右手已经按着打刀刀把上的编绳，站在屋檐处随时准备利刃出鞘。

所幸谈判另一方犹豫许久，决定倒戈：“接下来的匿名投票我将会投向和平派，不过明面上我不能与他们撕破脸皮。我请求今明两天夏目先生您能在我身边保护我，免受某些极端人士暗杀。”

夏目漱石摸了摸下巴，喊了一声让佐藤清里进屋认识一下护卫对象：

“佐藤，这是国会议员津岛尾门，接下来在匿名投票结果公布之前护卫他。”

佐藤清里跪坐在夏目漱石身旁的坐垫上，朝着津岛尾门微微俯身，拨开狐狸面具给对方认认脸。

津岛尾门：“……”一瞬间露出如遭雷劈般的表情。倒是很快地收敛了真实想法，又恢复温和笑容。

夏目漱石：“佐藤是当前公安培养的异能力者，异能力在公安方面处于保密状态……”

津岛尾门盯着佐藤清里那一双与他妻子极为相似的琥珀鸢眸还有与他极其相似的脸型五官，目光从他额角的瘢痕处移开，默默点头。佐藤清里拉了拉面具，遮住整张脸。

夏目漱石满意离开后，佐藤清里拒绝了接下来两天扮演成津岛尾门其中一个儿子进行贴身护卫的安排，一个人坐在津岛尾门寝室的窗台上。

来人脚步声微不可察，轻松翻越过保镖巡视的高墙，走到津岛尾门所在的房间正上方的屋顶处。在来人跳下屋顶准备从窗户方向攻进房间那一刻，佐藤清里拔刀以居合斩姿势猛冲，从半空中拦截对方。

来人挡住了佐藤清里的一斩击，佐藤清里左手拔出肋差砍过去。这一招也被躲开。

刀刃碰撞激起橙黄色的火花，同时双方都看清楚了对方的装扮，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不约而同后撤步拉开距离。

佐藤清里对福泽谕吉说：“离开。告诉你那边的人，情况有变。”

福泽谕吉理了理被佐藤清里的肋差砍断一截的围巾，说：“狐狸面具，你难道不是我们这边的吗？”

佐藤清里不说话，按理说知道他的归属，对方应该先撤退联系上面再度确认暗杀目标的。虽然这种做法会令第二次刺杀难度增大，但是确实是更为稳妥的做法。

但对方并没有，而是再度举起手中刀，眼神是冷冰而嗜血的。

福泽谕吉是主和派中极端分子手下的职业杀手。他们勉强作为同一阵营的人打过几次交道。佐藤清里作为公安在编成员不会随便杀人，福泽谕吉不一样，是单独受政客指示的。看这个人的眼神，福泽谕吉开始沉浸在杀戮的乐趣了吧。

短短两三分钟，刀刮擦风带动的气流席卷了津岛议员房间窗户到庭院高墙之间的所有空间。砾石四溅，连石灯笼从中间竖直一分为二；靠近茶室的蹲踞则化为碎片，水从蹲踞碎片中汩汩流出。

偷袭失败。福泽谕吉一跃而起，往后越过高墙逃跑。而津岛尾门雇佣的保镖团队拉着几条狗赶来。

……

“……”佐藤清里睁开双眼，被身旁的人推了推，醒来。

电影已经在滚动播放演艺职员名单，在悠扬背景音乐中，佐藤美和子咬牙切齿地说：“怎么看到一半已经睡着了？”

佐藤清里诚实地说：“太无聊了，已经知道凶手身份接下来没兴趣继续看。”

佐藤美和子：“……”

电影院里的人陆续离场，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清场准备下一波观众。

佐藤清里站起来跟着佐藤美和子走出观影厅。佐藤美和子低头看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由美说她还有一个站能到，我们先入场就座……最近横沟老师名气越来越大，签售会好难抢到靠前排的位置啊。”

佐藤清里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福泽谕吉，受梦境的影响，条件反射扳着佐藤美和子的肩膀将对方置在身后，警惕地盯着福泽谕吉。

佐藤美和子惊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空气仿佛已经凝固。

从那以后十年过去，福泽谕吉不再作为执行“天诛”的职业杀手存在，也建立起了武装侦探社。以他和搭档江户川乱步为核心的武装侦探社，作为夏目漱石所推崇的横滨三刻构想平衡局面的三极之一，最近声名鹊起。

与梦境的回忆画面不同，此时的福泽谕吉没有带刀，眼神里也不再有杀意。佐藤清里稍微松开了牵着佐藤美和子的手，垂下手来。

福泽谕吉显然也被佐藤清里的动作惊住，木头一样立在原地，眯缝起眼睛用锐利的眼神回望，目光似刀锋。

佐藤美和子从佐藤清里的胳膊处探出头看看，对福泽谕吉说：“别挡道你堵在卫生间门口了。”

现场空气重新流通起来。

福泽谕吉老老实实地说了句“抱歉”，往后退了几步。

江户川乱步擦着手走出卫生间，抬头一瞬间冷色调的绿眼睛流转过百般思绪，像是随手放好手帕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

江户川乱步：“……你和社长竟然老相识。”

福泽谕吉仔细看了看佐藤清里，摇头：“我不认识他。”

江户川乱步：“准确来说是社长上上一份工作期间认识的，而且是以另一个身份认识的。”

佐藤清里微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那可是秘密呢。”

江户川乱步露出类似“行吧”的表情。

江户川乱步接着说：“你这人真的好奇怪。唔，你知道我，知道武装侦探社。为什么你会认识我？”

“因为名侦探乱步先生开始变得出名起来了啊。”

佐藤清里轻快地笑着回答，这个时候只需要夸夸。

江户川乱步露出噎住的表情：“那是在未来不是现在。”

佐藤美和子饶有兴趣地问：“一般人来会当成是客套话，你是可以推理到未来吗？”

江户川乱步得意地说：“那是当然。比如说，接下来我们会去同一个地方，以及接下来你们在等的那一位朋友无法及时到场。”

对方该不会也是来签售会的吧。

佐藤清里心里飘过这一念头。

佐藤美和子拉着佐藤清里离开赶往签售会现场。佐藤美和子已经把对方当成骗子了，气冲冲地说：“不要理会。”

但是佐藤美和子没想到江户川乱步一行人也是来签售会的。

来得早可以抢占前排的位置，佐藤清里拿了书签找作家编辑藤泽桓夫要签名。

头发夹杂着许多银色的编辑藤泽桓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读故事般的明亮目光透过金丝眼镜的镜片投来……真是，让人怀念。

一般人来签售会都是来找自己喜欢的作家交流，而极少会来要作者编辑的签字。

藤泽桓夫很大方地刷刷在佐藤清里的书签上签名，抬头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佐藤清里，忽然问：“年轻人，喜欢写作吗？”

佐藤清里语气复杂地说：“藤泽老师是不是对每一个尊敬编辑老师的人都问过这句话？”

藤泽桓夫笑笑：“怎么会呢？你喜欢推理小说吗？最喜欢哪一本？”

佐藤清里：“……《绝叫》。”

藤泽桓夫可惜地说：“那位老师已经在战争中离开人世了所以声名不扬。”

时间差不多签售会现场其他工作人员来找藤泽桓夫，佐藤清里进场找佐藤美和子占据的位置。

“……”

佐藤清里看着在他身边落座的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另一边的佐藤美和子用随身包包给还没到场的宫本由美占位置，还在打电话催对方快点到现场。

江户川乱步依旧喋喋不休：“我感觉到你这人是对这个类型的推理小说家并不太感兴趣的啊。过于奇巧银技，为了案件而推进案件，不像是你会喜欢的……原来如此，你是对那个编辑感兴趣啊，他有什么特殊的吗？”

佐藤清里揉了揉额头，将书签放进外衣里侧的口袋。

“他是原来一个我很喜欢的作者的编辑，那位作者老师去世了……”

“你在撒谎。”江户川乱步语气笃定地说。

佐藤清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也不说话了。

而宫本由美果然严重迟到，交流环节已经结束。周围的人盯着为宫本由美的留空的座位，目光都能将那一处烧出一个洞。宫本由美一脸歉意地小跑过来，手里还拿了几罐饮料过来。

“抱歉抱歉，有个小帅哥在座位上睡着了脑袋压着我的包包。看他睡觉的样子太可爱了忍不住叫醒他，就这么错过站了。”

佐藤美和子：“……”

佐藤清里：“……”

佐藤美和子恨铁不成钢地揪着她的好友宫本由美，三令五申不要恋爱脑。宫本由美拿着书，推着佐藤美和子往排队签字的地方走去。

佐藤清里也跟着站起来走过去，经过江户川乱步时视线掠过福泽谕吉肩膀上的围巾，低声说：“我也不觉得名侦探乱步先生会崇拜这位作家老师，那么请问乱步先生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呢？”

江户川乱步仰起头，目光透过镜片越过佐藤清里望向后台。

“嘛……工作相关，不告诉你。”

“……”佐藤清里撇过头，很快看到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直接往后台走。

……

福泽谕吉回头看看佐藤清里的背影，想起来对方的身份，对江户川乱步说：“公安的特工，外号‘狐狸脸’，名字我也是后来从源一郎那里打听到的。”

江户川乱步：“‘分工’不同？”

福泽谕吉：“对，他不杀人。”

江户川乱步镜片闪过白光：“他昨天经过至少一次比较激烈的战斗，很可能杀了人。”

福泽谕吉撩了撩眼皮，说：“那也不奇怪。据说是警察高层收养的孩子，天然有比较高的信任度，连我这样的刽子手也不能接触的部分很可能是他这样的人做的。”

江户川乱步“哦”了一声，人已经走进后台里等签售会结束委托人现身。

透过幕布可以看到佐藤清里跟在佐藤美和子和宫本由美身后打电话，江户川乱步努力分辨他的说话口型，判断出来新的情报。

江户川乱步：“他没有杀人。”

福泽谕吉疑惑地看着江户川乱步，随后意识到江户川乱步说的是“佐藤清里虽然昨天晚上经历了一场激烈战斗，本人确实没有杀人”。

江户川乱步：“他抓的那个是很擅长逃跑的死刑犯，死刑犯当晚已经被执行死刑了。他刚收到他同事帮他写的案件报告……还挺无聊的。”

福泽谕吉：“……公安特工的工作本来便是如此。”

江户川乱步：“还是做侦探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