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的崽都觉得很淦 第3章 第二章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站在目标人物背后，佐藤清里模仿着太宰治本人的声音。

戴着俄式护耳冬帽乌山卡的男子站起来，细软的头发一缕缕从帽子边缘冒出来，看不出年龄。

略沧桑的神态语气与年轻的面容结合起来，显得整个人在形象上有些割裂。

红色的瞳孔像是暗夜里的食人鬼，像是没有什么人类的软弱情感。

“是我……你是港口Mafia的干部，太宰？港口Mafia原来已经知道了我在这里搞过一波审判异能力者的活动呢，真不愧是你。完全没有捕捉到港口Mafia的动向，也没有察觉到你如此贴近我。”

不，你不说都没人知道这是你犯的案。

佐藤清里腹诽，但他现在不能随便说话。

坂口安吾提示他说话的习惯跟太宰治本人相距甚远，至少不能在不必要的地方穿帮。

佐藤清里垂下眼帘，耳边碎发遮住的小型耳麦传来了协力人的声音。

“佐藤警部，根据我的异能力·人性的证明判断，他说的是真的。包括身份承认以及谋杀异能力者犯罪事实。”

佐藤清里一句废话都没有，走上前来。

导致灾祸的重要节点之一，老鼠，拔除。

……

寒风慢慢将血腥气带走。

擂钵街是港口Mafia势力的边缘地带，沿着这一处凹陷下去的位置靠近海边的部分是由港口Mafia直接管控，而靠近内陆的位置有一处狭长的三不管的灰色过渡地带。

接下来是治安良好的欧租界，再往里邻近市警直接管控区域。

走到欧租界前这一带治安确实不怎样。

一路走过去他已经看见了七八个躺在地上蠕动的黑影在巷口，狭窄的巷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喘息和痛呼声。

如果这里是东京，他已经跟进去。但他现在正在横滨，租界林立的横滨。

佐藤清里压了压帽子，竖起风衣衣领，双手戴上手套，走上进入欧租界地带的石拱桥。

踩在欧租界的黑铁色地界线上，慢慢走过界碑，佐藤清里竟见到街角处开着一家拉面店。

后半夜的横滨，能跑来吃饭的不是Mafia就是租界安保公司的员工。

租界内部有租界安保公司负责安保工作，相对附近三不管地带安全一些，也不需要像港口Mafia管控区域那样除了铺租还需要另外缴纳保护费。

所以还有一些商铺敢开到深夜甚至通宵。

拉面店旁边竟然还有卖关东煮的推车。看了看拉面店里一脸困倦在工作的老幼小，暗叹了一声生活不易，脚下拐了弯。

佐藤清里拉开椅子坐在吧台边，点了一碗豚骨拉面。

拉面师傅应了一声，细看还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冷还是怕。

大概率是冷的，那年轻的拉面师傅身上还穿得很单薄，恨不得把手伸进热水里。另一位拉面师傅看着是年迈的店老板，偶尔出声提醒哪一步骤。

佐藤清里视线从几个店员脸上划过，他们脸上都写着困意。

他们似乎都是擂钵街的人，在很小声地讨论着地方议会最近在审议的擂钵街拆迁规划方案。

佐藤清里点了十几份荞麦面，准备自己吃一两份，剩下的全部打包回去，分给机动队的同事和异能特务科的人。

“十八份荞麦面？”年轻的拉面师傅也不抖了，打起精神来，“先给钱。”

佐藤清里爽快地付了钱。

年迈的拉面师傅接过钱在点钞，年轻的那一位招呼了他弟弟，也就是看着关东煮推车的小少年进后厨打包。

两盘荞麦面已经呈上来。

荷包蛋戳开蛋膜流出金黄的蛋液，与面条混在一起。酱汁味道浓厚，新鲜的葱花、洋葱末的气味让人食指大动。

拿回异能特务科的会议室时，办公室里只剩下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和辻村深月，公安机动队的人还在处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亡现场。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子吸溜吸溜吃拉面的声音。

“确实好吃。这是老师傅的手艺吧，在哪里吃的？”长时间在横滨生活工作的辻村深月也表示自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荞麦面，“味道已经跟长野的户隐差不多了，这家乡的味道。”

坂口安吾斯斯文文地搅动面条，闻着味道已经知道是哪家：“那一带你估计没去过。是欧租界靠近擂钵街方向最边缘的拉面店，那个师傅是从长野来的。”

听到坂口安吾说“港区很多暴力社团的人都是这家拉面店的常客”，辻村深月已经蔫掉了，整个人似乎碎在原地。

辻村深月刚从母亲那里获得异能力没多久，运用还不熟练，暂时还不能出现在那附近。

坂口安吾看着几乎失去颜色的辻村深月，闲闲地说：“正好给你绝佳的动力提升实力。”

“坂口前辈，你好严格……”

坂口安吾翘了翘嘴角，低头嘶溜吸面条。

……

为了处理掉陀思妥耶夫斯基，公安机动队已经困倦地熬了几天几夜。

佐藤清里回到东京的家里，凌晨三点半。

洗漱过后，佐藤清里穿着背心短裤走到厨房里。

指针已经指向四点。

饥饿已经替代困倦成为占据头脑第一位的事物。

一窝子都是警察，加班日常家常便饭，冰箱里一般会放着一些提前捏好的饭团寿司什么的。

今天打开冰箱空荡荡，除了各种饮料还是一排排生鸡蛋。

佐藤清里关上冰箱门，再打开，还是饮料和鸡蛋。

还有喝了一半的红酒倒着放在冰箱门边。

保鲜层没有即食，冷冻层更加空。

拿起冷冻层里的硅胶雪糕模具，轻飘飘的空荡荡的。

“……”

这冰箱也未免太干净，早知道应该多打包一些荞麦拉面回来吃。

佐藤清里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再从厨柜里翻出开封很久还没吃完的中华挂面。

佐藤这一家子做饭的特点都是，熟了，能吃，味道不保证。

佐藤清里往清水挂面里倒了几滴酱油，打上鸡蛋。

面无表情地像是吃草一样啃完了。

手机的邮件提示音还在滴滴滴地响着。

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还在绝赞加班中，公安的人刚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尸体毁容版本移交给研究所，另一头坂口安吾已经开始催促检查结果，给他发了一份邮件。

坂口安吾认识太宰治，所以在公安的人离开以后把作案现场里太宰治作案痕迹伪装得更加相似，最后密封起现场，又给佐藤清里发了新的邮件提示。

佐藤清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界面，给坂口安吾回了邮件。

“涩泽龙彦呢？——from 佐藤清里”

佐藤清里还没见邮件回复，手机已经因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关机了也好，免受卷王同事打扰。

收拾干净厨房，天已经蒙蒙亮。

佐藤清里躺在客厅的地毯上睡着了，睡梦中迷迷糊糊有人靠近他。

随后一条薄被盖在他身上。

那个人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在探测体温。

佐藤清里奋力睁开眼睛，嘟囔一声“父亲”，翻过身重新陷入黑甜梦中。

……

太宰治终于从门口看到坂口安吾的房子里点起一丝亮光。

当即兴致勃勃地去围观坂口安吾的社畜形象，太宰治在坂口安吾家里准备了一个小惊喜，现在正是开奖的时候。

坂口安吾当然是含泪笑纳。

安装了相当不起眼的毒针就算了，毕竟空心针管并没有注毒，而是肾上腺素。

正常人谁会想到冰箱里藏机关了。

坂口安吾平常小心得很，回到家会先用异能力·堕落论取读家里一切物品，来检查有无陌生人进屋。

但这次进他家来搞事情的人是太宰治。

太宰治的异能力·人间失格，作用便是消除异能力作用效果。

坂口安吾用自己的异能力·堕落论检查不出其他可疑人员，而唯一进屋的太宰治的异能力·人间失格消除了坂口安吾的异能力效果。

因此坂口安吾一番检查下来什么也没检查出，自然也放松了警惕心。

一拉开冰箱门便中招。

“太宰……”

坂口安吾坐在地上，生无可恋地看着没有钥匙却轻松打开他家门的太宰治。

太宰治环绕了他一圈，啧啧称奇。

“难道是剂量不够大？安吾你怎么还是一副这么困顿的模样？”

坂口安吾生无可恋地说：“那是当然啊。我已经几天几夜不睡觉，一直都在忙工作的事情。”

太宰治假装没听出来坂口安吾想要睡觉的意思，从冰箱里拿出新一剂肾上腺素。

在坂口安吾“你不要过来啊”的悲痛呼叫声中，太宰治给他打了一针。

还从冰箱里拿出冰咖啡给坂口安吾满上。

“太宰你真的魔鬼……”坂口安吾翻身而起，跌跌撞撞从房间里拿了褪黑素。

太宰治笑吟吟地看着坂口安吾的动作。

已经太迟，坂口安吾因为药物发作压根睡不着。

凌晨三点开始，实在睡不着的坂口安吾认命地从沙发里爬起来洗漱，做早餐，在家里上班。

拉开笔记本电脑，先是噼里啪啦一通在写报告，接着一封封邮件发出去。

公安其中一个值班的人气急败坏地打了个电话骂街：“异能特务科了不起啊？！凌晨四点钟发这种不重要的工作邮件，难道你不用上班了吗？”

坂口安吾被喷一脸，冷静道歉，接着来了一句：“不下班就不用上班。”

对方似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神志不清之时吼了一个官阶比他大多了的国家公务员，连连道歉。

接着坂口安吾开始给佐藤清里发工作邮件，心里忐忑地想，大概率对方已经睡觉关机了吧……

隔了一阵子，几封工作邮件标注着“已读”，佐藤清里也给他发了一封邮件。

“涩泽龙彦呢？”

坂口安吾陷入沉默。

正中红心。

异能特务科并没有成功锁定到涩泽龙彦。

坂口安吾用异能力·堕落论取读到的画面到涩泽龙彦登上码头已经结束了，货船离岸前都会抽掉走栈板，这样使得坂口安吾无法用异能力正确锁定涩泽龙彦的登船位置。

而当晚离岸的几艘货船，货船主都是外国公司的，还得几小时到对方工作时间可以回复。

而太宰治正在兴致勃勃地观察记录坂口安吾的状态：“用药五小时还处于兴奋状态，看来是用过量肾上腺素是无法自杀成功的……”

坂口安吾抓狂到用某种邻居也要敲门投诉的音量大声吼：“那是当然啊！！！人体代谢肾上腺素和咖啡哪有这么快！！！！”

幸好现在这个点邻居们都不在家。

早上九点半，异能特务科住宅区的人大多离开住地上班去了。

巡逻的保安敲敲门，太宰治拉开门笑眯眯一番解释把人忽悠住。

保安大叔倒是很快接受了，若有所思地离开。

“你说坂口长官失恋？那怪不得啊……”